孟瑤快崩潰了，硬著頭皮勸說道：「李總，真的只能給你這麼多了。」

此話說完，李總瞪著大眼珠子看著她，突然轉身沖向窗戶，馬哲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他，孟瑤嚇得魂飛魄散，直挺挺地愣在那裡。

李總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喊地道：「求求你了孟總，我真的沒辦法了，你就行行好，把賬給結了吧。」說完，跪在地上咚咚磕了起來。

馬哲攔著道：「李總，您這是何必呢，快起來，別這樣。」

李總抬頭看著他，茫然道：「你是誰？」

「呃……我也是要賬的。」

李總似乎找到了知音，指著孟瑤道：「兄弟，他們要是不給錢，今晚都別走住在這兒，剛才都逼死一個了，我看他們還要逼死多少。」

馬哲回頭看著臉色慘白的孟瑤，扶起李總道：「這年頭誰都不容易，能要一分是一分吧。何況時代這麼大的企業，少不了你的。」

李總直言不諱地道：「別和我說好聽的，時代都快要倒閉了，我要是再要不回來，一千多萬都打水漂了。」

「別聽外界胡說，時代好著呢。」

「哼！狗屁。」李總怒不可遏道，「別說這些好聽的，你到底是不是討賬的，怎麼幫著他們說話啊。」

「好了！」孟瑤突然一拍桌子起身道：「把你的貨單拿過來，我簽字，明天去財務結賬。」

李總頓時喜笑顏開，匆忙從公文包里掏出賬單雙手遞上去，孟瑤拿起筆飛快地簽下大名，丟了過去。

李總激動得手舞足蹈，如寶貝似的摺疊好放進包里，伸出手道：「早這樣多好嘛，何必費這麼多口舌呢，謝謝孟總，祝時代萬年長青，千秋萬代，走了。」

孟瑤沒有伸手，而是疲憊不堪杵著腦袋。

李總臨走時，悄悄地對馬哲道：「兄弟，就得用這招，不把人逼急了他們是不會給錢的，祝你好運。」說完，昂頭挺胸得意地離去了。

其他人見狀，打了雞血似的試圖衝進來。保安攔都攔不住，直接把玻璃門擠垮了，刺耳的玻璃碎聲劃破了沉寂的夜空，讓人心悸。

可能是受到驚訝，孟瑤直接從椅子上躥到了桌子底下。

馬哲慌了，連忙上前扶起來搖晃著，不省人事。抱起來就往門外走，誰知債主攔住去路，說什麼都不讓離開。

馬哲實在忍不住了，怒吼道：「人都成這樣了，難道你們把她也要逼死嗎？都給我讓開！」

眾人瞬間安靜下來，緩慢地讓開了一條道。馬哲抱著孟瑤飛奔離開，上電梯前，聽到走廊里傳來了凄慘的哭聲。

馬哲第一次見如此震撼的要債場面，既心疼孟瑤，又可憐那些債主。確實誰都不容易，時代效益好的時候還在乎這幾個錢，越是倒霉的時候，越是破鼓萬人擂。

正趕往去醫院的路上，孟瑤緩緩醒了過來，有氣無力地道：「馬哲，我想回家。」

馬哲連忙停住車道：「瑤兒，你醒了？你身體太弱了，還是去醫院看看吧。」

孟瑤搖搖頭道：「我哪兒都不想去，回家吧。」

馬哲沒再堅持，掉頭往家的方向駛去。

回到家中，孟瑤奄奄一息躺在沙發上，馬哲倒了杯水端到跟前道：「來，先喝點水。」

孟瑤雙目無神看著他，似乎受了很大委屈抱緊他道：「馬哲，我真的快堅持不住了。」

馬哲寬慰道：「別這樣，一切往好處想，總會有解決辦法的。」

孟瑤搖搖頭道：「沒辦法了，真的沒辦法了，南江銀行已經把時代告上了法院，法院把所有的資產全部凍結了，即便是想還錢，也沒有丁點辦法了。」

馬哲驚愕，半晌道：「什麼時候的事？」

「半個月前。」

「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孟瑤苦笑道：「說了又有什麼用，哎！罷了，時代支撐不了多久了，這樣也好，消失了也就輕鬆了。不過，我不能壞了良心，即便時代不存在了，欠下的債我會一筆筆還清的。」

「你拿什麼還？」

「慢慢掙唄，掙一分還一分，總有一天會還清的。」

馬哲心裡不是滋味，道：「你這是何必呢。」

孟瑤勉強笑道：「如果換做我媽，她也會這麼做。」

馬哲沒再說話，過了許久道：「先吃點飯吧，吃了飯早點睡覺。」

剛走到餐桌前，有人敲門，馬哲有些疑惑，這麼晚了誰還會來？來到門口貓眼一看，吃驚不已。

回到餐桌小聲道：「是李文娜，她怎麼找到這裡的？」

孟瑤淡定地吃著菜，沒有說話。

這時，李文娜在門外叫喊道：「瑤兒，我知道你在裡面，開門，阿姨和你說件事。」

「我去趕她走。」

「別，讓她進來吧。」

馬哲猶豫片刻打開門，李文娜堆著笑臉道：「是馬哲啊，我們家瑤兒在不在？」

馬哲懶得搭理她，厭棄地道：「李總，這都深夜了，這個點登門找人不覺得有些不禮貌嗎？」

李文娜妖嬈地白了一眼道：「你算哪根蔥，我找我們家女兒礙你什麼事。」說完，提著包誇張地扭著胯子進去了。看到孟瑤正吃飯，一驚一乍道：「瑤兒，你瘦了，有陣子沒回家了，和阿姨走，回去給你做好吃的，這都是些什麼垃圾食品，別吃了。」

孟瑤眼皮子都沒抬，繼續扒拉著飯道：「有話直說吧，別拐彎抹角的。」

李文娜坐下來，放緩語氣道：「瑤兒，我雖然不是你親媽，但一直把你當親生女兒看待。咱自己有家，幹嘛非鑽到這狗窩似的地方，真不嫌臟。」

馬哲不樂意了，上前道：「李總，這話有些不中聽啊，什麼叫狗窩，好像你以前住的地方比這強似的。」

「你……」李文娜壓著火氣道，「我和我女兒說話，你一外人少插嘴，真以為我們家瑤兒會嫁給你啊，也不撒潑尿照照自己，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做夢去吧。」

「夠了！」孟瑤重重地放下碗筷冷言冷語道，「你到底有什麼事，沒事的話請出去，這裡不歡迎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