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上海。

月明，璀璨。

幾次來上海都沒有好好遊玩過，馬哲決定來次一個人的旅行。

夜遊外灘，看著美不勝收的上海夜景，腦子裡卻想著金諾的事。人忙碌的時候是最充實的，哪怕夜不能寐，食不安寢，不是在碌碌無為地虛度年華，而是沖著自己的理想向前奔跑。

理想和夢想僅一字之差，卻謬之千里。理想是方向，而夢想是彼岸。如同大海中航行的巨輪，燈塔是理想，而最終停靠的港灣才是夢想。也有人說理想是妻子，夢想是初戀情人，達到了婚姻的高度越發懷念那段青澀的往事。

隨著年齡的增長，卻越來越覺得夢想的可貴。

幾米說：做夢使人進步，我們必須快快長大，才能真正實現荒誕的夢。馬哲的夢想是當一名律師，而這個夢顯然漸行漸遠，或許這輩子都無法實現。

人有時候常常是無奈的，越渴望得到的東西越是得不到，人生軌跡在經歷了一些事後發生偏移，轉向另一種人生。但夢想是無法熄滅的，如同熊熊火種，關在狹小的心房裡，隨時等待著發芽。

有夢最美，築夢踏實。

行走到外灘時，馬哲抬頭看到不遠處有巨幅廣告牌，是阿里巴巴成功上市的廣告。其貌不揚的馬雲雙手交叉於胸，目視前方，一副傲視群雄的姿態。他的成功，不得不說是中國企業家的驕傲，他改變了人們的生活習慣，撬動了國企政府的利益，驅使不得不跟隨改變。股掌之間，他才是真正的商業巨頭。

馬哲從來沒想過從事商業，然而逼著他走上了這條路。而到今天，在商業上有一番作為是他的理想。

點燃一支煙，靠在欄杆上哈著熱氣若有所思，馬雲可以攪亂中國市場格局，自己為什麼不能？金諾是平台，他要攪亂南江省的市場。

站在外灘佇立了許久許久，也想了許多許多……

第二天一早，馬哲早早來到同華公司。與上次一樣，同樣遭到冷落。左等右等不見聶禹森出現，不免擔心起來。不可能啊，昨晚給司機打電話還說在，不會又出差了吧。

「同志，同志，你能出去嗎，我們馬上要開會了。」一小姑娘面無表情道。

馬哲有些不爽，欲言又止，還是忍了下去。

從會議室來到走廊上，誰知剛才那小姑娘提著一個袋子走過來道：「喂，你能幫我扔一下垃圾嗎？垃圾桶在走廊盡頭。」

馬哲難以置信，挺直腰板道：「你叫誰呢？」

小姑娘四周看看道：「難道還有旁人嗎？」

馬哲耐著性子道：「知道我是誰嗎？」

小姑娘的回答讓他大跌眼鏡，道：「知道啊，你不是金諾的總經理嘛，叫什麼來著，忘了。」

「哦，原來你知道啊，那你們主管教不教你做人的道理？」

小姑娘頓時臉色大變，瞪了一眼道：「不就是個小小的總經理嘛，神氣什麼，鄉巴佬。」說完，踩著高跟鞋往前走。

馬哲不樂意了，上前拉著道：「姑娘，看著你挺漂亮的，嘴巴怎麼這麼臟，難道上海以外的都是鄉下嗎？」

「你給我放手啦！」小姑娘嫌棄地道，「一個快要倒閉的公司還天天跑上海要錢，真把自己當回事了，哼！」

「你說什麼，再說一句？」

小姑娘不膽怯，兇巴巴地道：「鄉巴佬！」

馬哲的火氣蹭蹭上躥，要在從前非揍孫子不可，管他是男的女的。而如今，鋒芒早已褪去，能忍則忍。一個小小的工作人員都敢戲弄他，可見金諾在同華公司的地位，已經完全邊緣化了。

「聶董……」

聶禹森不知從哪飛出來，突然出現在走廊里。神情嚴肅地看著小姑娘，許久道：「你剛才說什麼？」

小姑娘慌了，連忙投來眼神向馬哲求救。

馬哲有些心軟，上前準備解釋，聶禹森加重語氣道：「立馬給馬總道歉！」

小姑娘急得眼淚都出來了，馬哲開脫道：「聶董，算了吧……」

「聽到沒有，趕緊道歉！」聶禹森這一嗓子整層樓都聽到了，一些好事的人紛紛探出頭偷瞄。

小姑娘轉身沖著馬哲鞠了一躬，可憐楚楚地道：「馬總，對不起。」

「對不起什麼？」聶禹森吼道。

小姑娘嚇得身子打顫，怯怯不語。

聶禹森真生氣了，環顧四周提高分貝道：「告訴你們，誰要敢私底下妄議金諾，讓我聽到了立馬滾蛋走人。」

此話一出，所有人的腦袋都縮了回去。

「你哪個部門的？」

「行政部的。」

這時，何宇急忙跑上前解圍道：「聶董，您消消氣，這是上半年招來的員工，年紀還小，不太懂事，你就給她一次機會吧。」

聶禹森絲毫不留情面，道：「讓她立馬走人。」

小姑娘嚇得軟癱在地。

何宇小聲嘀咕道：「她是復旦大學的高材生……」

「人品不行哈佛大學的也沒用，最討厭帶著有色眼鏡看人了，立馬走人，不想再看到她。」說完，氣呼呼地進了辦公室。

馬哲正準備進去，小姑娘拉著腿道：「馬總，求求你幫我說說情，好嗎？」

馬哲知道說情也沒用，還是點了點頭。

進了辦公室，聶禹森似乎還在生悶氣，馬哲上前寬慰道：「聶董，消消氣，那小姑娘不是故意的，說兩句又不痛，她愛說就說吧，我反正臉皮厚，呵呵。」

聶禹森看著嬉皮笑臉的馬哲，氣消了不少。道：「我最反感這種瞧不起人的姿態，行了，不說了，你多會來的？」

「昨天晚上。」

「哦，有事你可以打電話說，大老遠跑來跑去的，舟車勞頓不說，浪費時間。」

馬哲收起笑容道：「這事必須當面說。」說著，將方案遞到了面前。

聶禹森足足看了十幾分鐘，放下道：「這是好事，可以緩解金諾資金不足問題。不過……」

馬哲的心提到嗓子眼，生怕對方不同意。

「前兩天召開董事會，又有人提出要求解散金諾，我很頭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