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呯！」

馬哲正靠在椅子上小憩，被闖進來的艾溪嚇醒了。看到她滿臉慌張內疚，似乎明白了什麼。

艾溪低著頭緩緩移到辦公桌前坐下，低聲地道：「馬哲，對不起，我錯怪你了，能原諒我嗎？」

馬哲不是小雞肚腸的人，故意道：「你的行為已經嚴重傷害了我幼小的心靈，剛才它還和我說很痛很痛，能不能原諒，你得問問它啊。」

艾溪突然撲簌簌落下眼淚，進而爬在桌子上泣不成聲。馬哲反而慌了，急忙起身寬慰道：「行了，行了，別哭了，讓外人看見真以為怎麼你了。」

艾溪抬起頭眼淚汪汪看著他，一下子撲在懷裡喃喃道：「馬哲，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和你發脾氣了，求你原諒我好嗎？」

馬哲僵硬地站在那裡，不知所措。把手抬起來道：「可看清楚了啊，這是你非禮我，我可沒碰你啊。」

艾溪噗嗤一笑，小拳頭如雨點般落在身上，擦掉眼淚努嘴道：「一點都不會哄女孩子，讓你走真走啊。」

「我去！早上的架勢恨不得把我給吃了，不走能成嗎？」

「都怪我，真誠向你道歉。為了彌補歉意，今天中午我做好吃的犒勞你。」

「我不回去！」

艾溪蹙眉道：「你還真生氣啊。」

「沒有。」馬哲一本正經道，「本來就是借住幾天，我也該搬出來了。」

艾溪沉默片刻道：「你不等孟瑤回來了嗎？」

馬哲木然，半天苦笑道：「不等了，等不回來了。」

「那你打算去哪？」

「塢州城這麼大，那裡沒我容身之所，再不齊搬回家住，反正再熬半年，新房差不多就能住進去了。」

「你真要搬走嗎？」艾溪咬著嘴唇道。

馬哲一個淺笑，點了點頭。

「好吧，既然非要搬走我也不強求，今天中午能回去嗎？」

艾溪的眼神似乎要穿透，馬哲無法拒絕，道：「行啊。」

艾溪站起來神情迷惘道：「好，我回去做飯，等你回來。」

艾溪走後，馬哲心裡五味雜陳。他是個戀舊的人，習慣了某種生活一旦打破很難適應。76號有牽挂有夢想，若不是如此也不會幾進幾齣。生活本來就是殘缺的美，不可能墨守成規，或許改變生活環境和習慣又是一種心境。

打開電腦，馬哲查找公司附近的住房，倒是不少，不過老城區的一處住宅引起他的好奇。點開查看，老式四合院，青磚紅框，古色古香，嫻靜典雅。院子里中央是花池，裡面種植著各式各樣的花。

馬哲就喜歡這種寧靜，如同世外桃源一般。大門一關，盡情享受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最讓他歡喜的當屬院子了。長期憋屈在單元樓里，一點都不接地氣。倘若住在這裡，早上打開門呼吸著新鮮空氣，舒展筋骨，自由活動。夏日，坐在葡萄藤架下納涼品茶，冬日，午後躺在躺椅上曬太陽……

想著，馬哲愈發迫不及待，趕緊按照上面的電話打過去，約好半個小時見面。

來到老城區，馬哲見到了房東。戴眼鏡的瘦高個，年紀相仿，長相斯文，很有親和力。

男子自我介紹道：「我叫白凡，很高興認識你。」

馬哲與其握手，頜首道：「我比你小，那就叫你松哥吧。」

白凡掏出鑰匙打開大門，馬哲左右張望，除了年代久了點，比照片中還要好。正面三間正房，東側有個小房子，西側是一塊空地，葡萄藤攀到廊柱上，上面掛著鞦韆。西北角有間耳房，門上掛著鎖。

進了房間，中間是客廳，西側是卧室，卧室套著小衛生間，傢具家電原封未動，上面遮蓋著白布，似乎許久沒人居住過了。

白凡扯掉沙發上的白布拍了拍灰塵道：「請坐吧。」

馬哲坐在寬大的真皮沙發上，看到家裡的每一樣都高檔精緻，估計這是大戶人家。

白凡介紹道：「這是我們家的老宅子，差不多有七十多年了，進行過一次大的翻修改造，接通了集中供熱，有室內衛生間，門窗全部密封，就是沒有廚房。廚房在東屋，裡面還有個火炕，下面鋪著暖氣片，挺適合冬天居住的。停車也方便，有車庫，唯一不方便的就是巷子窄，不過也還行。你覺得怎麼樣？」

馬哲頻頻點頭道：「挺好的，我喜歡。」

「那你打算什麼時候搬過來？」

「隨時。」

「好。」白凡把鑰匙交給馬哲，笑笑道，「那現在就屬於你了。」

「那我們談談房價吧。」

白凡翹著二郎腿靠在沙發沿上，淡然地道：「房價你看著給吧。」

「啊？這……我還是頭一次聽說。」

白凡儒雅地推了推眼鏡道：「不瞞你說，我不算是這個家的主人。」

馬哲更為驚奇了，道：「關先生，您不是開玩笑吧？」

白凡道：「這個怎麼說呢，我出生的時候被我親生父母送給了別人，長大后我跟著養父母去了美國西雅圖，突然有一天律師找到我，說這處宅子是我親生父母留給我的……」

停頓了片刻繼續道：「他們已經離世了，我大前年休假的時候回來住過一陣子，畢竟我的根在這裡。但是，我的家庭工作都在美國，不可能經常性回來，所以尋找一位有緣人來替我看護家院，這麼說你不會介意吧？」

馬哲聽完后基本明白了，道：「你覺得我可以嗎？」

「當然可以，你是第十二個上門看房的人，我這人非常相信直覺，你一定可以的。」

「謝謝你的信任，我肯定會幫你看護好的。」

「那就好，我應該謝謝你。至於房價嘛，給我一塊錢就可以了。」

馬哲不可思議地道：「這也太少了吧。」

「對於我來說一點都不少，一塊錢買一份信任，等你退房時還會還給你。」

馬哲有些受寵若驚，錚錚道：「既然您這麼信任我，多餘的話不說了，一定會完完整整地交給您。」

白凡起身伸出手道：「我明天就回美國了，後會有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