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力是區分人的等級的最好方式，這位值守人員在一分鐘內快速轉變態度，是對權力的敬畏。
一路上，值守人員不停地向他賠不是，馬哲淡淡地道：「你做得沒錯，這是工作職責，萬一我是壞人，你也不跟著遭殃嘛。」
「是是是，您說得對。不過我記住您了，以後來了暢通無阻，絕不會再犯低級錯誤。」
「太客氣了，多慮了。」
上了樓，值守人員敲開門，又和父親說了一堆好話才算離去。父親一臉嚴肅道：「你怎麼來了？來之前怎麼不先打電話？」
馬哲一臉茫然，道：「我是你兒子啊，難道也得預約嗎？」
馬文峰板著臉道：「以後別來單位找我，有事回家說。」
「知道了。」
馬哲四周看看，摸著寬大的沙發笑著道：「馬隊長，這辦公條件不錯啊，弄得我都像考公務員了。」
馬文峰丟過一根煙道：「你想進官場嗎？」
馬哲猛然抬頭，驚愕地道：「該不會真有此意吧？」
馬文峰點燃煙道：「你真想進來我不攔著你，但不要步入我的後塵，警察太辛苦。」
「得！我還真沒興趣。要有興趣畢業那幾年就考了，現在都快奔三的人了再考慮這些有點晚。再說我腦子不夠用，與他們鬥智斗勇，估計幾天就被踢出局了，還是算了，我現在挺好的啊，你怎麼突然有這種想法？」
馬文峰看著馬哲忖度半天道：「你那邊怎麼樣？」
「挺好的。」
「哦，能借我點錢嗎？」
馬哲一愣，笑著站起來道：「爸，我沒聽錯吧，你和我借錢？」
馬文峰嚴肅地道：「別嬉皮笑臉的，我和你說真的了。」
「借多少？」
馬文峰伸出一巴掌。
「五萬？那沒問題。」
「五十萬。」
馬哲吃驚，道：「你真把我當成款爺了，那有那麼多。我手頭加起來最多六七萬的樣子，你用錢幹嘛？」
「哦，那算了。」
見父親神情憔悴，馬哲走到背後為其捏著肩膀道：「爸，你是不是有事？」
「也沒什麼事，我再想想辦法吧。」
「得了吧，還是我來吧，你現在身份不一樣了，你借錢別人以為要呢。」
「你有辦法？」
「倒是有幾個朋友，五十萬應該沒問題。」
「好，我頂多用三個月，三個月後一準還清，不過，不準提我。」
「知道啦，我怎麼會賣您呢，多久要？」
「越快越好。」
「好，給我個賬號，最遲明天打給你。」
父親輕易是不張嘴的，一旦開口肯定有急事。他不說，馬哲也不追問。對於他而言，什麼事都是秘密。這事要是傳出去，堂堂廳局級領導四處借錢，還不讓人笑掉大牙。這就是父親，耿直的父親。
「對了爸，你晚上住哪？」
「後面有家屬樓，單位分給我套三居室的房子，條件還不錯，等你媽過來了以後回家吃飯。」
「那太好了，早就盼著這一天了，要交伙食費嗎？」
馬文峰瞪了一眼道：「我發現你越來越貧了，油嘴滑舌的，不好。」
「我就這樣，只不過你沒發現而已。」馬哲嬉笑道。
馬文峰的脾氣比從前好多了，要擱在以前馬哲且敢如此放肆地開玩笑，道：「王焰的事解決得怎麼樣了？」
馬文峰眉頭一蹙道：「不該問的別問，瞎打聽什麼，是不是那個孟瑤讓你問的？」
見父親如此敏感，馬哲連忙道：「這和孟瑤有什麼關係，這不關心你嘛。」
馬文峰起身道：「馬哲，以前我從來沒幹涉過你任何事，但今天要破例了。給你時間，不要再和孟瑤來往了。」
馬哲愕然，半天道：「為什麼？」
馬文峰眼神凌厲地道：「咱就是普通人家，高攀不起富賈貴胄。另外，他父親的問題很大，你要是牽扯進去，勢必會影響我辦案。」
「什麼？你在調查孟廣澤？他犯了什麼事？」
「沒有，不過我接到他的有關舉報。」
「什麼事？」
「你不用管，這件事必須聽我的，明白嗎？」
馬哲想了半天，一臉苦楚道：「爸，你不覺得這樣對我不公平嗎？孟廣澤有問題，難道孟瑤也有問題？我好不容易看到了希望，你卻要無情地扼殺，我和周謙有什麼區別？」
馬文峰心情同樣複雜，語重心長道：「我這也是沒辦法，希望你能理解。這麼做，對誰都好。」
「如果我要是不同意呢？」
「……」
馬文峰迴到辦公桌前坐下，掐滅煙頭道：「你好好考慮吧。」
本來心情不錯，被父親這一搞糟糕透頂。正準備反駁，有人敲門。一警察進來后道：「馬隊，劉廳長叫您現在去他辦公室。」
「知道了。」
馬文峰起身道：「行了，你回去吧。」
馬哲沒有理會，走到門口又折返回來道：「馬隊，我也求你一件事，劉洋想跟你。」
「他找你了？」
「嗯，側面說了聲。」
「行了，我知道了。」
從省廳出來，馬哲徑直回了家，站在陽台上發獃。父親的話不由得讓他緊張，孟廣澤到底有什麼問題，會不會牽扯到孟瑤……一連串疑問頗為傷腦。
嘗試著給孟瑤打電話，對方關機，估計在飛機上。
想起父親借錢的事，該和誰借呢，第一個想起了梁媛，不過很快又否定了。
說實話，他欠梁媛的太多了。幾乎一有事梁媛總在第一時間站出來擺平，至今王鐸還欠著她的錢。假如開口，肯定二話不說，立馬就能打過來，但他不想如此做。
和孟瑤嗎？以她的條件甭說五十萬，五百萬都能拿出來。但從來沒和她提過錢的事。而且倆人也很小心翼翼，生怕提到錢而觸碰到底線。
王鐸就別提了，肯定沒有。李波嗎，剛買了店鋪估計手裡也沒多少。把所有人都想了一遍，似乎找不到合適的對象。這時，艾溪出現在旁邊的陽台上，穿得極少準備晾衣服。猛然抬頭看到了馬哲，紅著臉跑進去穿衣服了。
馬哲突然有了主意，艾溪倒是不錯的人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