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哲露出無奈的笑容，長嘆一口氣道：「雨薇，一直沒時間和你聊聊天，你今年多大了啊？」

「24歲。」

「哦，那還挺年輕的。家裡是？」

李雨薇絲毫不掩飾，道：「我來自農村，父母親都是農民，一個哥哥和一個弟弟，哥哥已結婚，弟弟今年大三，明年畢業。」

「哦，那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李雨薇道：「我爸一直信奉知識改變命運，他希望我能跳出農門，到大城市工作生活。所以，我沒什麼好高騖遠的想法，只奢求在塢州有份安定的工作，將來有個小家，找個情投意合的人踏踏實實過日子，這就是我的全部。」

這似乎與自己當初的想法一模一樣。充分說明一點，來自小地方的人與大城市的人想法截然不同。本地人生於斯長於斯，基本不用考慮房子的壓力，騰出時間去追求更高級的理想。而外地人最初的夢想就是希望能有一立錐之地，有了房子才感到踏實，要是拿到塢州戶口，徹底改變命運可以自豪地說，我是塢州人。

塢州如此，北上廣又何嘗不是如此呢。

馬哲頜首道：「我相信你一定會成功的。這樣，假如真的關閉了，工作的事我來替你解決。」

李雨薇眼眶噙滿淚水，拚命搖頭道：「馬副總，你是我參加工作后的第一位啟蒙老師，教會了我許多許多，所以，我哪兒都不去，我想跟著你繼續干。正如你所說，即便是擦皮鞋，毫無怨言。」

「傻丫頭，說什麼傻話呢。」馬哲道，「咱倆年紀相仿，談不上老師什麼的，更沒有教你什麼。我們從小地方來到大城市不容易，目的就是要改善生活條件，而不是意氣用事。你是個優秀的人才，放心吧，我不會不管你的。」

「那您有何打算？」

馬哲望著天花板，淡淡一笑道：「一切聽天由命。」

這時，走廊里傳來一陣噠噠噠的高跟鞋聲，不出意外，是孟帆回來了。

孟帆一推門，看到門鎖被破壞了，一臉茫然道：「喲！這是咋了？」

李雨薇連忙起身，恭敬地打了聲招呼，退出去了。

此時此刻，馬哲心裡格外緊張，既想聽到最近消息，又不想聽到。等孟帆落座后，道：「孟總，有何指示？」

孟帆嘴角浮現出一絲微笑，翹著二郎腿道：「想知道嗎？」

馬哲沒有回應，孟帆捋了捋頭髮道：「從下個星期開始，我將到東狼谷旅遊公司正式上班，這裡暫時交由魏總監接管。下一步，將對公司財務進行審計清算。上面要求，利用三個月時間妥善安置分流員工。三個月後，時代廣場將徹底關閉，就此消失了。」

馬哲頓時感到血壓有些高，騰地躥到了頭頂，一陣頭暈目眩。看來，孟瑤沒有扭轉局勢，事態按照原先計劃的照常進行。冷靜思考後，問道：「關閉時代廣場這麼大的事，我想問不需要召開股東大會嗎？」

「這好像不是你該考慮的事情吧，當務之急，考慮你的前途才是正事。」孟帆看著馬哲臉上寫滿惆悵和迷惘，這正是她想看到的。

馬哲坐起來，點燃一支煙道：「我沒什麼想法，服從董事會安排。不用你們辭退，我馬上寫辭職報告。」

孟帆起身走到馬哲跟前，一隻手臂搭在肩膀上，故意用身體貼上去，爬在耳邊吹了縷熱氣，吹氣若蘭道：「別人可以不管，但你我肯定要管。我已經和董事長說了，帶你去東狼谷，依然當你的副總，滿意不？」

馬哲推開孟帆道：「孟總，謝謝你的好意，先前已經表達我的想法了，不會去的。」

「啥意思？」孟帆站直，雙手抱胸道：「難道你要留在時代廣場？別做夢了，這裡已經成為歷史，即使神仙來了也無力回天。哦，我知道了，是不是孟瑤和你許諾過什麼，說不會關閉，對嗎？」

馬哲沒回應，孟帆諂笑道：「有件事你要搞明白，如今的時代不姓方，而姓孟，方雪晴的時代早已過去，別幻想著做春秋大夢。哼！還想著讓方春明出山牽制孟董，想什麼呢，時代能容下他？」

孟帆臉色一變，陰沉沉地道：「回去告訴她，別做無謂的掙扎，更別挑戰我的忍耐心，逼急了什麼事都能做出來。」

馬哲蹭地坐起來，瞪著血紅的眼道：「孟帆，我警告過你，你要敢動孟瑤一根毫毛，老子和你沒完。」

「喲呵，急眼了？」孟帆哈哈大笑起來，走到窗前看著外面道：「馬哲啊馬哲，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你，真以為孟瑤喜歡你這個一文不值的窮小子嗎？不不不，你太天真了。也就是我，對你一片真心，時時處處想著你。」回頭道：「擺在你面前的兩條路，要麼我走，要麼滾蛋，你選擇吧。」

這時，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孟帆搶先一步拿起來，看看馬哲道：「還挺及時的啊，說曹操曹操就來電話了。」說著，接了起來。

「姐，我是孟帆，找馬哲嗎……」

馬哲上前一把奪過來，快步走出辦公室，躲到樓道口屏住呼吸放到耳邊。他的心情是沉重的，明知道是壞消息，卻還想知道結果。

孟瑤聲音沙啞地道：「馬哲，你在哪，我想見你。」

馬哲毫不猶豫道：「好，我去找你。」

掛了電話，馬哲回到辦公室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孟帆一臉憤怒道：「你要去哪？」

「我去哪用得著你管嗎？」

「馬上要開會，你哪兒都不許去。」

馬哲笑笑道：「一個快要關閉的公司還開什麼會，你是總經理你主持吧，我還有事，先走了，辭職報告我明天會交給你。」

孟帆慌了，上前拉著道：「你真要走？」

「放開！」馬哲回頭指著孟帆咬牙切齒道，「老子現在是自由人了，你再他媽的拉拉扯扯，一腳踹死你，滾！」說完，甩袖離去。

「馬哲，你個王八蛋，你給我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