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達美方面做了什麼準備，能說說嗎？」孟瑤繼續發問。
趙雅道：「據我了解，達美那邊很重視這次合作。為了達成合作，他們願意專門成立時裝事業部，將來還有可能開辦公司，與伊莎深度合作，創立自主品牌。」
這完全是自己在金絲鳥時與伊莎合作的套路。孟瑤想了想，回頭對邵中華道：「邵董，先前我與伊莎合作就是談技術，至於其他的沒考慮。一個品牌的培養不是兩三天，而是需要投入大量的資本經過長期沉澱積累下來的。伊莎在法國也就是個嶄露頭角的小品牌，與愛馬仕之類的完全不在同一個檔次。如果不經過風險評估和充分的市場調研而麻木地拿下代理權，勢必會帶來巨大壓力。所以，我的建議依然是停留在技術合作層面，其他的讓達美拿去吧。」
孟瑤講完，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說話，不約而同望向了邵中華。
邵中華眼神凝重，眉宇之間的「川」字如刀刻般鋒利，手中的筆來迴旋轉，有規律地敲打著桌子，儘管聲音很小，在如此安靜的環境下如水滴聲，讓人有些心悸。
「馬哲，你的意見呢？」
突然提到自己，馬哲正了正身子道：「邵董，我的意見昨晚已經表達過了。其實我覺得孟總說的很對，針對一個不成熟的品牌投入巨大資金，如果宣傳到位，推廣順利，或許會帶來意想不到的收益。如果有一個環節出現差池，會給集團帶來沉重的損失。」
「趙雅，說說你的看法。」
趙雅看了眼孟瑤，眼神又平移到馬哲身上，顯得有些局促。這就好比給別人的孩子定奪前途，輕重都不行。道：「邵董，我的意見還是拿下伊莎的代理權。因為我們前期已經與黃總監進行過深度溝通，他有這方面的意向。一個國際品牌，不選擇到一線城市投資，而願意與我們金絲鳥合作，這要感謝孟總前期的合作。正因為如此，伊莎依然選擇我們。現在達美也冒出來爭奪，按照孟董的意思，這不是簡單的合作，而是時代的面子和形象問題。」
「面子就有那麼重要嗎？」孟瑤嗆聲道，「趙總，我們是企業，不是慈善機構，如果為了面子而造成巨大損失，這個責任由誰來承擔？你能承擔得起嗎？」
趙雅的臉騰地紅了，神情變得不自然，解釋道：「孟總，我這也是為了金絲鳥的前途考慮啊。」
「是嗎？」孟瑤冷笑道，「既然你為了金絲鳥前途考慮，為什麼放棄一個二十多年的品牌，而創立了魅雅？金絲鳥好歹在南江省有一定知名度，如果加大推廣力度，我覺得她的發展前景會更廣闊。拿下伊莎又怎麼樣，徹底淪為另一個品牌的加工廠和貼牌企業嗎？」
「這……」
沒想到一向溫順的孟瑤進入工作狀態后如此霸氣，伶牙俐齒，直擊要害，不給對方任何反駁機會，讓學法律出身的趙雅都接不上話茬。
「好了！」邵中華打斷道，「那我說說吧。關於與伊莎合作的事，已經上了董事長辦公會，而且孟董事長已經拍板決定，不惜一切代價拿下伊莎。所以，我們只談如何拿下的事，至於其他的不再討論。」
「方案我看了，但我不是很滿意。這一看就是把當年愛馬仕的合作方案照抄過來了，說明你們還沒用心。」
「伊莎能和愛馬仕比嗎？正如孟總所說，不過是個不入流的品牌。所以，我們不能給出愛馬仕的優厚條件。另外，我們應該增加宣傳投入、運營成本等項目。還有，針對約束對方的力度太小，如果違約怎麼辦，產品質量跟不上怎麼辦，以及技術服務、款式更新速度等等，這都是要考慮的因素。不能因為對方是外企，我們就低三下四，要拿出足夠的底氣，讓他心服口服。好了，你們重新修改吧，今晚都別睡了，我陪著你們。」
說完，回頭對孟瑤道：「孟總，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
孟瑤面無表情道：「既然邵董都說孟董決定了，我無法可說。況且我也沒參與這個項目，沒發言權。」
「你也是集團董事之一，怎麼能沒有發言權呢？」
孟瑤沒理會，起身對著馬哲道：「你出來一趟。」說完，起身走出會議室。
馬哲與邵中華微微點頭，跟了出去。
兩人來到樓頂，儘管不高，也有一覽眾山小的感覺。孟瑤走到樓前，眯著眼睛望著遠處的地標性建築市政府大樓，許久道：「這個項目你一直在跟進？」
馬哲點了點頭。
孟瑤猛然回頭道：「那你為什麼不早說？」
馬哲還是第一次見孟瑤如此生氣，眼睛瞪了老大，眉毛的美人痣愈發明顯。道：「難道你不知道這件事嗎？」
孟瑤瞪著馬哲不說話，鼻翼一翕一合，能夠感覺到氣流噴薄而出。看了幾秒移開道：「昨天叫你開會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嗯。」
孟瑤煩躁地伸手捋了捋頭髮，回頭道：「對不起，我剛才不該和你大聲說話，其實你應該和我說一聲的。」
這件事，趙雅沒和孟瑤商量，確實有點過了。再怎麼說，人家好歹原先是金絲鳥的總經理。即便現在不是了，也是集團董事。
馬哲連忙歉意地道：「這事是我考慮不周。其實我是想給你一個驚喜的，因為我上次看過你和伊莎的合作方案，沒想到……」
聽到此，孟瑤一陣感動，凌厲的眼神變得柔弱下來，道：「我錯怪你了，謝謝你。」
馬哲道：「孟瑤，你也知道我是門外漢，突然進入企業兩眼一抹黑，有些不適應。既然決定留在時代了，我想證明自己，也想陪著你一起面對時代的困境。誰料到，我做得不夠好，沒能達到你的預期……」
「別說了！」孟瑤伸手放在馬哲嘴上，道：「你做得我都看到了，我很感動，真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