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總監，想什麼呢？來，喝點水。」杜悅遞過一瓶礦泉水道。
馬哲接過來擰開喝了一口道：「小杜，你來這裡幾年了？」
「三年。」
「哦，剛來那會也是這樣嗎？」
杜悅道：「完全不是。我剛來那會生意特別火爆，包括去年冬天都是人山人海，銷售額節節攀高，可不知為什麼，今年一下子人少了。」
「那你覺得是為什麼？」
「我？」杜悅連忙擺手道：「我就一高中生，那敢妄論這些，干好自己本職工作，能多掙錢就行了。」
「沒什麼，反正站著也是站著，就當閑聊唄，說說你的看法。」
杜悅四周瞅瞅小聲道：「網購是一方面，不過對我們這種商場來說衝擊力並不大。畢竟定位高端，再加上還有其他配套服務，顧客順便就購買了。再說網購的東西十個就有九個假，這東西不可信。就好比我們專櫃的內衣來說，都是廠家發貨。網上也有，一模一樣，其實不然。為什麼賣那麼低，材料和做工上就難以保證。」
「同一個款式由兩條生產線生產，一個是供實體店，一個是網路專供，能一樣嗎？另外，這兩年又冒出好多商場，客流自然分流了，不可避免的事。」
「哦。」馬哲點頭道，「分析的有道理。」
一上午時間，馬哲腰酸背痛，渾身難受。加上昨晚沒睡好，不停地打哈欠，如果有個支點，估計他爬在那裡就能睡著。
這站功可不是一天兩天能練成的。杜悅穿著高跟鞋站一上午都不怎麼累，馬哲一個小時過後已經受不了了。悄悄地靠著收銀台歇了歇腳，再站一會兒，又想著偷懶。這碗飯，真不是白掙的。
好不容易熬到中午，馬哲連忙道：「小杜，我不行了，今天我先去吃飯，吃完了再替你。」不等說完，一溜煙跑出去趕緊點上煙抽了起來。
馬哲在外面待了足足一個多小時才進來。杜悅吃飯的間隙馬哲坐在走廊長椅上偷偷玩手機。他才不管孟帆的狗屁規定，反正獎金都扣完了，不在乎這點錢。
正玩著，馬哲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回頭一看，一群西裝革履的人正在四處參觀。孟帆在後面跟著，面部僵硬著給中間的一位男子指點介紹。
男子倒有些領導做派，大熱天打著領帶穿著西服，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斯斯文文皮膚黝黑，長相一般，三角眼大鼻頭，談不上猥瑣，反正給人第一印象不舒服。
此人是誰？
正想著，人群往這邊方向走來。薛經理看到馬哲坐在椅子上，急得使勁眨眼睛。馬哲不想為難她，只好揣起手機懶洋洋地站起來。
人群來到內衣店門口，看著馬哲站在那裡，頓時來了興趣。男子回頭問孟帆：「孟總，讓一男的賣女性內衣是你的idea嗎？」
孟帆看著馬哲故意道：「王總，這位是馬哲，時代廣場的法務總監，下來輪崗鍛煉了。」
男子猛然回頭，上下打量著馬哲，走上前驚奇地道：「你就是馬哲？」
馬哲最討厭說話時夾雜著英文單詞，顯得自己多能耐似的。有氣無力地道：「我就是。」
男子伸出手笑著道：「Nice＆to＆＆meet＆＆you。」
「什麼？」
男子愣怔，換作普通話道：「很高興認識你，我是王焰。」
這回輪到馬哲吃驚了，原來此人就是王焰。他並沒有表現出來，鎮定地道：「王總好。」
王焰笑笑，回頭對孟帆道：「孟總，輪崗是可以的，但也要結合實際考慮問題。我看給馬總監調換一下工作崗位，在這裡有些不妥吧？」
孟帆瞪了馬哲一眼道：「王總，這是他自己選的，我也沒辦法啊。」
王焰驚詫，問馬哲：「是你選的嗎？」
「對！」馬哲才不用他施捨了，道：「我喜歡有挑戰性的工作。」
王焰半天沒說話，露出笑容道：「挺好，挺好。」說著，徐步往前走去。
望著王焰的背影，馬哲暗想：「此人身上雖有毛病，但挺識大體的。能夠端得住，應該從他父親那裡學到點本事，最起碼做派上整得像領導官員，笑眯眯的。不過，這笑裡藏刀。」
他來這裡幹什麼？不過想到他是集團董事，算是能解釋通了。
到了下午，馬哲真有些頂不住了。雙腿發酸，腳已經浮腫，甚至牙根都疼，再這麼下去想死的心都有了。
杜悅看著馬哲難受的樣子，心軟地道：「馬總監，要不你去外面找個地方休息一會，薛經理問起來就說你去廁所了。」
「算了吧，再熬一熬就挺過去了。」馬哲看著門外走廊的長椅眼紅，恨不得躺下去蓋上被子睡大覺。
杜悅堅持道：「你去歇一會吧，看著我都渾身難受了。」
「那好吧，我出去抽支煙，馬上回來。」說完，一溜煙跑了出去。
馬哲站在走廊上連續抽了三四支煙才算過癮，回來后看到專櫃前破天荒地來了顧客，這可是今天的第一位顧客。
馬哲沒走進去，而是坐在長椅上。他知道，要是自己進去了，這單生意估計又黃了。
馬哲看著女子的背影，突然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再仔細一看，確實很面熟，可就是不知道在那見過。
女子似乎發現背後有眼睛，回頭看了看把目光落到馬哲身上，微微一笑繼續挑選著內衣。
想起來了！
馬哲激動地站起來，走到女子身邊道：「妹妹，還認識我嗎？那天我們在鼓樓商場見過面的。」
女子放下內衣淡淡地道：「是嗎？我好像記不起來了。」
「你忘了，我買了你的胸針，還來不及說聲謝謝。」
女子依然淡定，笑了笑道：「我好像忘記了，你認錯人了。」
「絕對沒有！」馬哲肯定地道，「妹妹，今晚我請你吃頓飯怎麼樣？」
「對不起，我不願意和陌生人吃飯。」
女子冷漠的態度到讓他無所適從。尷尬笑了笑道：「那對不起，你忙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