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馬文峰將茶几上的煙灰缸重重一摔，嚇得馬哲和母親本能地後退。大聲喝道：「你在和我說實話嗎？」

馬哲從小到大已經習慣了父親的說話方式，理直氣壯道：「對，這就是我的心裡話！」

「狗屁！」馬文峰氣得身子發抖，指著馬哲道：「別以為你不說我就不知道，你在公司頂撞上司還打架，有沒有這回事？」

沒想到父親消息如此靈通，不愧幹了一輩子刑警。馬哲道：「對，我是頂撞了也打架了，可您知道我在公司三年多是如何度過來的嗎？我一堂堂政法大學高材生，居然干著一些打雜的事，您說我待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別推卸責任，你怎麼不說找找你自身原因，難道你就沒問題嗎？」馬文峰訓斥道。

旁邊的劉玉梅見氣氛不對，趕緊和稀泥道：「老頭子，你不要這麼說馬哲，都這麼大的人了，他不想干就不幹了唄，回來也好，只要有能力在閔陽照樣過得不差。行了，孩子剛回來，別每次一見面就劍拔弩張，幹什麼呢這是。馬哲，你上樓休息吧。」

「你閉嘴！都是你慣得。」馬文峰又道：「馬哲，你要回來我不反對，但你別指望我，我一丁點都不會幫忙。我要警告你，一旦做出決定就腳踏實地地認真工作，如果你再飄來飄去，別怪我不客氣！」說完，起身氣呼呼進了卧室，「呯」地關上了門。

馬哲心裡一肚子氣，倒像全是自己的錯，梗著脖子用憤怒的眼神瞪著卧室門。

劉玉梅坐到跟前寬慰道：「別和你爸計較，一輩子就這樣，說話跟吃了槍葯似的。不過你爸說得對，你已經過了飄得年紀，該收收心了。」

馬哲選擇了沉默，沒有作聲。

見馬哲不說話，劉玉梅起身道：「行了，你上去休息吧，明天再說。」

馬哲回到房間，氣呼呼地躺在床上，心裡甭提多憋屈。

這段時間老天爺似乎故意在和他作對，接二連三的霉運接踵而來，壓得他有些喘不過氣來。

父親的話在耳畔縈繞，自己確實該做出決定了。可內心激烈掙扎著，塢州，閔陽，還是京城？哪裡才是他的歸宿，一時間無法做出決定。

梁媛來了電話，馬哲懶洋洋接了起來。

「睡了嗎？」

「還沒。」

「都快十二點了，你在幹嘛？」

「不幹嘛，床上躺著發獃。」

「哦。」梁媛開玩笑地道：「旁邊是不是躺著一位大美女？」

馬哲立馬道：「對，范冰冰今天要和我約會，可惜我沒檔期，結果主動找上了門，趕都趕不走。」

梁媛噗嗤笑出了聲，道：「你這牛皮都吹到天上去了，今天下午幹嘛了？」

「不幹嘛，睡覺。」

「哦。」馬哲不接茬，梁媛不知該聊些什麼，道：「你不問問我今天幹嘛了？」

馬哲心煩意亂地道：「我很忙，要是沒什麼事掛了啊，改天再說。」說完掛了電話扔在一邊。

梁媛在電話那頭聽出馬哲有些不高興，卻鞭長莫及無法為其排憂解難。拿著手機想了許久，最終還是放下了。

馬哲望著天花板想了許久，也沒想出個所以然，脫掉衣服鑽進被窩用被子蒙著頭，腦子裡依然想著亂七八糟的事。

手機滴滴響了起來，馬哲打開一看，居然是孟瑤發來的微信：「還在生氣嗎？」

馬哲想了想回道：「我和你生哪門子氣，過兩天我就去取東西。」

孟瑤回道：「不用了，房子依然屬於你的。」

馬哲回道：「不屬於我的東西我不會要的，何況我也不打算回去了。」

「你真的不回來了嗎？」

「嗯。」

「哦。」

過了許久孟瑤又發來一條信息：「如果說你為了一個女人離開塢州我會瞧不起你。」

望著這條信息，馬哲有些失神，不禁捫心自問：真的是因為趙雅才離開的嗎？

不可否認，很大程度上是因為趙雅，對於這種選擇性的逃避確實有些荒唐，但留在塢州又有何意義呢？

三天後，馬哲做出決定，留在閔陽。

父親得知這一結果后並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只是道：「我只希望你能變得成熟，等我們走了沒人可幫你了。」

父親的話多少有些傷感，馬哲堅定地道：「我知道該怎麼做。」

在周謙的安排下，馬哲來到金盾律師所報到。

主任鄧學明對馬哲表現出極大的興趣，在詢問了一系列情況后當場拍板道：「我們律師所最缺的就是你這種高學歷的人才，何況又是從大地出來的，我非常歡迎你加入金盾。對於薪資你有什麼要求嗎？」

馬哲不假思索道：「所里應該有相關制度，一切按規章制度辦事。」

鄧學明欣喜，點頭道：「不愧是在大地干過，挺好。金盾是這樣的，底薪加提成再加獎金。你也知道咱閔陽經濟水平不高，底薪三千，每起案件根據難易抽成，年底獎金根據業績計算，你覺得如何？」

這工資確實有點低，可馬哲沒有選擇餘地，道：「可以。」

「那好，下周就可以來上班，回去準備準備吧。」

儘管工作的事落實了，馬哲卻高興不起來。倒不是不滿足薪資，掙多掙少無所謂，可總覺得……如同開了奧迪再開奧拓，同樣是車，沒有一絲新鮮感和刺激感，只把它當成了交通工具。

回到家中，母親立馬上前問道：「怎麼樣？」

馬哲不冷不熱地點了點頭。

劉玉梅一顆心落地，興奮地對馬寧道：「妮子，我就知道你哥一定行，怎麼樣，搞定了吧。好事，中午我給你們包餃子。」

馬寧大大咧咧走到馬哲跟前，手臂搭在肩上道：「哥，你真的不走了嗎？」

「工作都找了你覺得我還會走嗎？」

「那可不一定。」馬寧撇嘴道：「你看你一副不情願的表情，我敢打賭，不出一個月或者說不出半年你肯定還會離開，信不信？」

「看不起人，賭什麼？」

「呃……」馬寧想了一會兒道：「我先不說，到時候你可別耍賴啊。」

劉玉梅推了一把道：「別扯那些沒用的，趕緊把你身邊單身的女孩給你哥介紹個。」

馬寧一臉嫌棄道：「得了吧，就我哥那眼光高著呢，怎麼可能看上我那些姐妹，還是您老親自出馬吧。」

劉玉梅不放過任何機會，道：「這事他做不了主，一切聽我的。改天你把那些姐妹叫到家裡吃頓飯，讓你哥看看，挑中那個就那個。」

「媽！」馬寧蹙眉道：「你以為古代皇帝選妃子呢，還挑，人家不挑他就不錯了。不過你這麼一說，我倒真有個合適的人選。」

「是嗎？趕緊說說。」劉玉梅催促道。

「龍莎莎，您見過的。」

劉玉梅仔細一想，恍然大悟道：「哦，我記起來了。那姑娘長得大高個，模樣也不錯，她父親是幹什麼的？」

馬寧道：「她父親是暴發戶，在南平縣開了個煤礦，老有錢了。」

「哦。」劉玉梅若有所思道：「她家是農村的？」

「對啊。」馬寧看到母親面部表情有變化，道：「媽，你咋也是老古董呢，虧你還是人民教師，農村人咋了，我爺爺不也是從農村走出來的嗎？您不能用老眼光看問題。龍莎莎雖來自農村，但著裝打扮相當時尚，一點都不必城裡人差。」

「媽不是那個意思，只要人好，其他的都不是問題。」劉玉梅道：「媽擔心的是生活習慣和未來的家長里短。你看看電視里演得，婆媳關係多複雜，處理不好把你哥夾在中間我心裡也不好受。再說她父親……」

「算了，我還是不介紹了。」馬寧白了一眼道：「你天天跳舞，讓你那些姐們兒多介紹幾個，總有看上眼的。」

「別啊，我覺得那個姑娘挺不錯的，要不中午約過來吃頓飯？」

「媽，你也太心急了吧。」

「媽不能不著急啊，眼瞅著你哥奔三，我這心裡不踏實啊。」劉玉梅道：「光說你哥了，你也得抓緊了啊，有了就趕緊領家裡讓我瞅瞅。」

「您還是多為您寶貝兒子操操心吧，我的事不用你管。」

「傻丫頭！趕緊的聯繫，如果龍姑娘過來我就去買菜。」

馬寧無奈地搖搖頭，用手肘推了推正在玩遊戲的馬哲道：「哥，聽到了沒，媽讓我給你介紹龍莎莎，有意見沒？沒意見我可打電話了啊。」

馬哲專註地玩著手機遊戲，漠不關心地道：「隨意，你們定吧。」

馬哲的變化讓馬寧難以置信，一向挑剔的他居然如此沉著淡定。與母親對視了一眼，起身打電話去了。

不一會兒，馬寧回來道：「人家同意了，待會就過來。」

「好好好，媽這就去準備。」然後走到馬哲跟前道：「待會人家姑娘來了主動點，別木頭樁子似的杵在那裡，聽到了沒？」

「哦。」馬哲眼睛不離手機，手指快速在屏幕上滑動著。

「哎！」劉玉梅嘆了口氣，起身穿衣服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