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吃了。」孟瑤面無表情把頭一偏，似乎真生氣了。

馬哲道：「得得得，我看你心情不好，想活躍下氣氛，你不喜歡開玩笑那我就不說了，接著喝吧。」

孟瑤很配合地把一碗魚湯喝完，道：「你還沒回答我剛才的問題呢。」

「啥？」馬哲連忙道：「我真沒有吐口水，是魚吐得口水。待會我把魚骨頭拿過來，你找它算賬。」

孟瑤噗嗤一笑，道：「你一直這麼貧嗎？明知道我問什麼。」

「這叫貧嗎？這叫幽默。」

「那你現在可以回答我的問題了嗎？」

馬哲一想事就喜歡抽煙，剛摸出來看到孟瑤眉頭緊皺又裝了進去，道：「怎麼說呢，我女朋友對油煙過敏，甚至看見刀就暈，沒辦法，逼著我學會了做飯。」

「哦，這位就是你女朋友嗎？」孟瑤望著床頭柜上的照片道。

「嗯。」

「她挺漂亮的，而且很幸福。」

「是嗎？或許吧。」

看著馬哲眼神飄忽不定，孟瑤似乎察覺到什麼，問道：「我在你家住著，你女朋友不會有意見吧？」

馬哲嘆了口氣道：「你放心住著吧，她不回來了。」

「哦。」孟瑤明白了什麼，沒再繼續追問。

兩人沉默片刻，馬哲起身道：「行了，你休息吧，待會我給你拔針。」

「你還會這個？」

「全能好男人嘛，除了生孩子啥都會。」馬哲自嘲道。

孟瑤意味深長地看了一眼，又問道：「你還沒吃飯吧？」

「嗯，我現在去吃。」

出門前，孟瑤又道：「馬哲，我想求你件事。」

馬哲折返回來開玩笑地道：「你不會讓我給你生孩子吧？」

孟瑤這次沒有生氣，道：「下午能去幫我買部手機，順便以你的名義辦張卡嗎？」

「你的手機呢？」

「丟了。」

「和我的車一起丟的？」

孟瑤沒有說話，冷冷地看著馬哲。

「行吧，給你買個老人機？」

「你自己看著辦吧。」＆

「好吧，貴的我可買不起，我自己還是用得淘汰產品呢。」

孟瑤聽出了弦外音，道：「馬哲，你放心，我將來一定會加倍償還你的。」

「得，你這話都說三遍了，先把身體養好再說吧。」說著，轉身出了卧室。

……

中午吃過飯，馬哲躺了一會兒，一點半準時出門。先去了趟銀行，把欠蘇夏的錢轉過去，又取出5000元裝在身上，準備給孟瑤買手機。看到銀行卡里的個位數，不禁有些心酸。

這些年下來雖沒什麼積蓄，至少攢了十萬，家裡再貼點錢，差不多就夠房子首付了。理想是好的，趙雅走時把這筆錢拿走了，僅給他留了2000元。

馬哲並不怨恨趙雅的殘忍，反正這筆錢也屬於她。既然她離開了，買房的事就擱一邊了。他打算再等趙雅一年，如果到時候仍然不回來，他即將離開這座城市，至於去哪，他沒有想好。或許回老家找份安定的工作娶妻生子，或許回到夢開始的地方從頭再來。＆

這座城市本來就不屬於他。

到了公司，梁媛在無聊地擺弄著手機。馬哲俯身一看道：「又換手機了？」

「最新的蘋果手機，怎麼樣？」梁媛一臉興奮道。＆

「挺好，我也不知道怎麼樣，沒用過。」馬哲有些羨慕地道。他在家裡沒地位，總是用著趙雅退下來的手機，手裡的這款三星，都用了兩年了。

「送給你！」梁媛變魔術似的從桌子底下掏出一個未拆封的蘋果手機。

「啊？」馬哲連忙擺手道：「這太貴重了，我不能要。」

「拿著，這是你應得的。」說著，塞到馬哲手裡。

馬哲疑惑，道：「怎麼就成了我應得的？」

梁媛一本正經道：「你忘了，上次你給魏雪公司的老闆起草了合同文本，你當時不要錢，這不，為了感謝我們特意派人送過兩部手機。」

「哦。」馬哲想起來了，前一陣子確實接過一私活，可自己就簡單修改了下，主要功勞還是梁媛。在手裡掂了掂道：「我這不算收受賄賂吧？」

正在這時，公司大牌律師劉成功走了進來，馬哲立馬藏到書架後面。

劉成功正如他的名字一樣，事業有成，名氣很大，是大地律師事務所的主要合伙人，首席律師，兼任副主任，主抓業務工作。

以前他也籍籍無名，前些年代理了一樁故意殺人案，為犯罪嫌疑人辯護，一審敗訴判處犯罪嫌疑人死刑，立即執行。劉成功沒泄氣，在二審時搜集大量證據，在法庭上唇槍舌戰，最終法官宣判犯罪嫌疑人無罪，引起社會一片嘩然。

劉成功的名氣隨即節節攀升，找他的人絡繹不絕，要提前預約，預約不上連見面的機會都沒有。名氣甚至蓋過了主任陳忠國，好不神氣。

劉成功身上貼上刑事案件的「救世主」，對外宣傳也是擅長特重大刑事案件，間接地將大地律師所的名氣打出去。

劉成功真的有那麼神奇嗎？居然可以讓快死的人起死回生。其實他不過是瞎貓碰到死耗子，鑽了法律空子。其能力相差陳忠國不是一點。不過這東西就和娛樂圈一樣，只要你能一炮而紅，不管你是多麼下作的炒作，目的達到了就行。

劉成功紅了，架子也大了起來，試圖與陳忠國平起平坐，好像還有出去單幹的想法。至於最後怎麼樣了，那都是領導層的事，和無名小輩馬哲毫無關係。

「小馬啊，忙著呢。」劉成功似乎心情不錯，用肥厚的手掌拍著馬哲的後背道。

馬哲儘管討厭劉成功的做派，依然笑眯眯回應道：「不忙，那有劉主任忙。」

劉成功滿身酒氣，一臉疲憊道：「哎，我現在確實太忙，恨不得有分身術。現在想想，還是以前好啊，一年接三四個案子，日常生活足夠了。現在不行了，身不由己啊。」

「男人嘛，還是忙點好。」馬哲奉承道：「再說您現在名氣太大，就連京城的商賈都不遠萬里找您打官司，這說明什麼，您已經成了大腕。以後出門還得學著明星戴墨鏡，帶保鏢，十多輛賓士寶馬的車隊護送您，那場面多壯觀啊。」

劉成功樂得呵呵直笑，道：「我要是真到了那個地步，我帶你走。」

「那我謝謝您抬愛，給您拎包都樂意。」

「你是正兒八經的科班生，而且是名牌大學的高材生，拎包就委屈你了。」劉成功說話間帶有諷刺意味。

馬哲勉強笑道：「我這名牌大學名不副實，有水分的，還不如大專生，慚愧。」

劉成功沾沾自喜道：「在如今這個社會，學歷算什麼，在我眼裡狗屁都不是，只要你有能力，照樣可以成為人上人。我還是一中專生，今天不照樣到了旁人無法企及的高度嗎？」

馬哲與梁媛一對視，沉默不語。

劉成功見冷場了，道：「中午和當事人一起吃飯，喝了點酒。行了，你們忙吧，我去休息一會兒。」

走了幾步又折返回來道：「對了，梁媛，待會有人找我就說我不在。」

「好的。」

劉成功走後，梁媛撇嘴道：「這傢伙給牛的，都快不認識自己了。」

馬哲黯然憂傷道：「人家牛有牛得底氣，我倒是想牛，可連牛得資格都沒有。」

梁媛意識到戳到馬哲的痛處，拍了拍肩膀安慰道：「做律師這一行業，其實和醫生一樣，太早出名不見得是好事，但越老越吃香。你別灰心，眼下你處於蟄伏期，等到蛟龍出灘時定會一鳴驚人。是金子總會發光的，以你的才學和能力一定能行的。」

看著梁媛堅定的眼神，馬哲好奇問道：「媛兒，我一直有個疑問，你一大海龜，而且是名牌大學的法學研究生，無論去那個大公司都是搶著要，為什麼偏偏回到塢州這二三線城市？這是你想要的生活嗎？」

梁媛一怔，片刻露出神秘的笑容道：「你真的想知道嗎？」

「愛說不說。」說著，拿著蘋果手機回到辦公室。梁媛沖著喊道：「別忘了這周末啊。」＆

……

下午下了班，馬哲徑直坐公交車回了家。進門看到孟瑤鑽在衛生間洗衣服，他立馬過去攔著道：「孟瑤，不是不讓你碰水嗎，怎麼老是不聽呢。」

看著馬哲生氣的樣子，孟瑤努了努嘴道：「內衣我不自己洗，你幫我洗嗎？」

馬哲略顯尷尬，道：「我洗就我洗，又不是沒洗過。」

孟瑤失聲笑了起來，氣色比上午好了許多，擦乾手走出衛生間道：「那謝謝你了。」

「你還真打算讓我洗啊？」

孟瑤驀然回頭，一個燦爛的笑容道：「你不是答應了嗎？」

馬哲有些凌亂，倒不是因洗內衣的事，而是被孟瑤的美貌驚著了。尤其是笑起來，五官立體精緻，笑容如春風拂面，既有中國傳統美女的內斂嬌羞，又有歐美女性的大氣優雅，那顆眉梢的美人痣簡直是恰到好處。

高挺的身段比例適中，白皙的皮膚吹彈可破，這種殿堂級的美女如同周敦頤筆下的蓮花，出淤泥而不染，遠觀而不可褻玩焉。

當然，馬哲也僅僅停留在欣賞美女的層面，至於其他的壓根不敢想。孟瑤刻意隱瞞自己的身份，或許有難言之隱。不過他敢斷定，她絕非普通人家的女子，非富即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