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花的嘴巴跟蹦豆一樣，開始講楊牧的故事。

這故事很長，可小花卻記憶猶新。

並不是說她對故事的本身有興趣，她只是當初在盡量的了解楊牧，所以她終究還是對楊牧感興趣。

這種興趣的原動力卻是來自於仇恨。

「這小子從小就是倒霉蛋，他三歲就被人偷了你們知道嗎？」

「然後就成了一個悲催的小孩，被人販子關在牢籠里！」

「他們如同對待狗一樣的對待他，給他吃饅頭渣，剩飯剩菜，甚至那人販子為了取樂，還會將自己口中吃剩下的骨頭扔給他吃！」

「你們眼中敬佩的神，知道他是怎麼做的嗎？他會爬過去，把人家吃剩下的骨頭拿過來嚼碎！」

「你們知道的，他剛開始根本咀嚼不動，他太小了，必須舔，慢慢的讓骨頭在口水的作用下變酥，然後才有可能吃到！」

「可憐嗎？卑微嗎？哈哈！不錯！震驚吧？這就是你們口中的神！」

「這樣過了兩天，他竟然跑了出去！」

「從此就成了一個小叫花子，一開始他都不敢去要飯，常年生活在垃圾箱里！」

「想象一下吧，你們的神躲在那垃圾箱裡面。」

「有人從外面把垃圾扔進去，他就在裡面翻找！」

「找到了人家吃剩下的魚骨頭，上面還有一些殘餘的魚肉，那都是他最美的食物！」

「哈哈哈，這就是你們的神！這些事發生在末日前，你們以為他多牛嗎？不！他曾經無比的卑微，卑微到了極點！」

......

小花越說越起勁。

聲音越來越大。

吸引了越來越多的人圍過來聽。

其實小花講述的都是真實情況，只不過她加入了一點自己的小想象。

比如楊牧吃魚骨頭這段。

楊牧從未講過這樣的故事出去。

小花只是自己想著應該是這樣。

她對楊牧充滿惡意，所以要詆毀他，抹黑他，讓他聽上去很齷齪不堪。

這樣一講，故事就變得有些長。

小花一口氣不停的講了一個小時，楊牧還沒有到十歲。

而說到最後，幾乎一大半故事情都開始變成小花的想象了。

「你們以為他偉大嗎？告訴你們！不是！」

「那麼小的小崽子，想要在街道上活下來，他除了要飯，還要去偷，還要去搶！」

「人家母親推著嬰兒車在街上走，車裡面放著小孩，小孩的手中拿著一袋零食。」

「他就過去把小孩手中的零食直接搶了跑。」

「那小孩哭了，母親發現，卻不敢去追，要看護自己的孩子啊。」

「楊牧懂得了這種套路，於是那時就經常去搶小孩的食物，多麼的卑鄙！」

「對！」

「卑鄙無恥！」

小花說到這裡停頓下來，開始喘息，並且吞咽口水。

嗓子有點干，嘴巴里似乎也沒有口水可以讓她吞咽了。

徐天子安靜的坐在小花身邊，將腰上挎著的水袋拿下來，送到小花手上。

小花看都不看他一眼，伸手過去接了水袋，打開蓋子將裡面的水全部喝光，這才還給徐天子。

徐天子接過晃了晃，然後舉起水袋，對著自己的嘴，讓最後的三滴入口。

小花擦了嘴巴，開始組織語言，準備繼續打擊楊牧。

然而人們這時已經議論紛紛。

「太意外了，沒想到楊牧大人真的是人類。」

「這個女人是不是在瞎說？」

「不像，你看她說的聲情並茂，應該是真的非常了解這個故事。」

「我簡直難以想象，楊牧大人的經歷竟然這麼複雜，怪不得他可以變成今天的神，我可以確定，他的意志力已經非常的強大。」

「顯而易見，一個從小就被人販子偷走的人，五歲竟然就知道逃跑，並且還成功逃跑了。之後他依靠垃圾箱生活，在這樣的生活中，他到底是怎樣形成三觀的？」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大人會如此聖母！因為他小時候受過難，更懂得那種懦弱恐懼的心態，所以如今他強大了，看到弱者也就更加同情，因為弱者會讓他想到小時候的自己。」

「我不介意這些，我只在乎一點，他真的是人類，那我們就可以真心放心的依靠他！」

「對！人類萬歲，我們一定可以克服一切困難，贏得最後的勝利，在楊牧大人的帶領下。」

「楊牧萬歲！楊牧萬歲！楊牧萬歲！」

到後面，人們已經開始喊口號。

小花傻眼。

咦？

怎麼回事？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她是要人們鄙視楊牧，看不起他，笑話他！

小花恨楊牧，但她還不是一徹頭徹底的壞人。

所以小花的願望只是想要看到人們在聽了自己的講述后，能夠笑話楊牧一下，那就是她的爽點，那就能讓她滿足。

結果現在竟然是這樣的，這讓她不滿意，很不滿意。

小花崛起了嘴巴，氣憤的喊出聲：

「你們在搞什麼？不覺得楊牧十二大壞蛋嗎？不覺得楊牧很賤嗎？為什麼你們不聽我說？」

確實沒人聽她說了，因為大家都不傻，明顯這女人和楊牧似乎有些恩怨。

弄不好楊牧大人從她的肚皮上爬起來沒給錢，或者是曾經把她拋棄過。

無論怎樣，一個女人而已，在末日里，男人們拋棄女人不是太正常的事情。

現場最少有十分之一的人都曾經在末日十二年裡做過這樣的事情。

食物沒有了，要餓死了，於是他們把自己的女人拿去換了食物。

放在末日前，道德聖人們一定會說，太卑鄙了！太無恥了！

女權主義一定會說，為什麼要如此對待女人！憑什麼把女人當做貨物！

而真實的世界史，男人用女人換了食物。

男人活了下來。

女人到了新主人那裡，也活了下來，並且生活的可能遠比之前還要好。

道德嗎？

不道德，不符合大眾三觀。

然而不這樣做的人都死了。

大王在六年前賣掉了自己的老婆，挺過了最艱難的時候。

幾年後他發現了兩個屍骨，手拉著手在荒野中。

他們或許就是一對恩愛的父親，因為無法得到食物而最終雙雙而死。

大王看到后就痛苦不已，想起了自己的老婆，覺得自己很沒用，竟然把她拿去交換了食物。

他也開始欽佩這對倒在荒野中，骨骼已經變成黑紫的骨頭。

他有了諸多感悟，於是開始寫詩，寫故事，寫散文。

後來在西京發表，成為了一個出名的文學作者，寫的《紫色骷髏》膾炙人口，曾經讓大部分西京人落淚。

人們都說，大王是個善良的人，他有著璀璨的內心。

人們原諒了他把妻子換了食物的做法，並且覺得這樣沒什麼。

然們也悼念那對紫色骷髏，因為他們之間的愛情。

人們更喜歡大王，因為他描繪了愛情。

到底誰對誰錯，到底怎樣叫得失？

或許活著的人都會有所感悟，唯有死者沒有了任何念頭......

小花這時已氣憤的不說話了，她忽然拿起了徐天子的胳膊，然後用力的咬了下去。

徐天子反正也不會覺得疼，他看向小花的眼神里還滿含著寵溺，絲毫不覺得她這樣做其實有些瘋狂。

楊牧並不知在這段城牆上，存在著這樣的兩個人。

他實在是沒時間。

已經到達極限了，他必須離開，於是將管理權交給一個看上去比較有能力的指揮官，楊牧躲到房間里開啟了冥想，阻止自己暴虐不安的情緒。

情況變得越來越糟糕，已經這麼久時間，喪屍的攻擊絲毫沒有變緩，一波一波的還在繼續。

全戰線的人都開始疲憊，這樣子會拖垮所有的士兵。

隨著防守時間的增長，隨著士兵們釋放原石次數與頻率的增多，隨著人們不斷幻想后的魂力損傷，所有人的幻想能力都在減弱，疲憊奪走了一起，這並不是離開城牆到後面休息幾個小時就能恢復過來的。

說是有一百二十萬人在這座陣地上，但其實一次性投入戰鬥的可能也就是二三十萬人，更多的在運轉，在準備，製造一些防禦城牆的設備，然後運送防禦物資。

轉眼間兩天過去，楊牧重新站在城牆上。

人們在這兩天時間殺死了許多喪屍，城牆下喪屍的堆積已經有三十米高度，還有幾股喪屍險些爬上城牆。

幸好柳公明和朱微帶著三十萬援軍到了，愣是拿著大石頭將喪屍們給砸了下去。

然而這樣做就造成了城下的石頭堆積，無形等於增加了喪屍堆積的高度。

楊牧出現的很及時。

朱微氣憤還想要質問，身為主帥怎麼能躲起來不出來足足兩天時間？

被柳公明拉住，他覺得這樣無意義的爭吵沒用。

既然主帥已經出來，開始轉向被動的戰局，應該能夠扭轉吧？

果然！

楊牧一個大招扔下去，群沙飛舞，烈火燎原，眼前到處是濃煙大霧，狂風也變得有些洶湧。

恢復了體力楊牧用了一個綜合性的幻想能力，將眼前的一切全部毀滅，十幾分鐘后風沙煙霧散去，眼前已一馬平川，兩公里內的土地似乎都被翻了一遍，那些骨灰大石屍體全都沒了，他們被風沙嚼碎，被火焚盡，最終隨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