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牧經歷的多，也就感觸多。

無論怎樣的人，總會有好的一面，或者孝敬父母，或者善待某一友人。

所以人間在創造法律時，並不會一竿子打死，而是給了人們懺悔的機會。

作為在一個法治國家成長起來的楊牧，當真正去理解法治，就會知道這裡面好的地方。

人的心有私慾，對任何人來說都是。

人類終究是幼稚的生物，不依靠法治來管理人類，那隻能是越來越糟糕。

畢竟精神文明的發育還沒有到達很高層次。

在宇宙層面來說，人類群體屬於低智慧種族，發達的智慧文明是人類無法相像的。

人類所在宇宙時空位置其實非常偏僻，真正的大文明圈智慧星球距離這邊很遙遠，對人類來說算是遙不可及，人類連次元宇宙都沒有走出去。

然而人類畢竟出現了，楊牧自己就是人類，不可能鄙視這種生物，就算鄙視后也是依然滿帶情懷。

他不想用一種殘暴殺戮的態度去對待同類，對待這些弱者。

可他又不知如何做一個好聖母，能教化世人，讓他們變得更好。

他以前一直在嘗試這樣做，但做的非常蹩腳。

這絕對是個難題，作為一個腦進化的變異人類，楊牧自己也存在很多問題，他非聖賢，最多算個暴君，要教化他人而不用刀，真的好複雜。

楊牧皺眉打了個哈氣，昨晚太忙，沒怎麼睡好覺，越想也就越迷糊。

他不應該再想這樣複雜的事情了。

看著眼前的黑人道：

「叫什麼？」

「羅文。」

「嗯，你把孩子從人家父母身邊帶走，這是重罪，我放了你們，你們一定會繼續作惡。」

「大人，我們從沒否認自己有罪，我們也有兄弟是做父母的人，完全能夠理解那些失去孩子的父母會有多痛苦。然而在這個末日里，我們投靠了別人，就要為別人賣命，這是末日的一種生存法則，您說是嗎？」

「滾，別跟我咬文咂字，老子漢語說的比你好一百倍。」

「是！請大人放我們離去吧，這次回去我們努力爭取調去守城，這樣就不會出來抓孩子了。」

「大哥，我服了，你能不能稍微反抗一下，啊？」

楊牧真的很懊惱。

在楊牧身邊，小林夕已經目瞪口呆。

什麼情況啊？

這幾十個人，一個個人高馬大，奎武有力。

怎麼卻怕這人怕成這樣子？

他甚至沒有展現出任何實力。

不對，他展現了，那馬在疾馳，沒人看到附近有人，他為什麼忽然就出現了？這就是可怕的地方吧？

「全都過來全都過來，都坐到我面前來。」

楊牧決定把問題甩給別人。

這些人就算是盜賊了，平日里不但偷孩子，也干一些打家劫舍的勾當。

這時沒了原石，都不敢造次了，乖乖聽話。

楊牧看所有人都坐在自己面前排成排了，清點人頭，一共四十二人，附近當然就有四十二匹馬，以及六十多個孩子。

「好了，我來說一下，我認為你們一定做了不少壞事，可現在你們主動投降又感覺罪不至死，如果是在我家鄉，也就是我的地盤。我可以把你們丟進監獄關個十年八年，可現在是野外，說實話我非常糾結，到底要不要殺你們？」

眾人聽得面面相覷，有的甚至覺得搞笑。

這人真在末日中生活了十幾年？

如此聖母，他是怎麼活下來的？

人們終於相信了黑人隊長的判斷。

呵呵，如果不是他撞了狗屎運在末日里混成高手，他早就死七八十次了吧？

面對楊牧的問題，沒人去回答，很怕說錯話就沒了命在。

「老黑，你說，我到底要如何辦？」

「我們發誓，以後再也不幹壞事。」

「切，你自己相信嗎？」

「可是大人，我如今只能和您發誓，我想活著，我們都還想活著。如您所言，我們以前是幹了不少壞事，比如欺男霸女，比如現在聽從公爵大人的命令去搶人孩子，這些都是罪惡，可罪不至死啊！我們當中甚至有三分之二的人，從來還沒有殺過人！」

楊牧老臉一紅。

好嘛！

他才是劊子手，人家這些人連人都沒殺過，要是把自己和他們放在一起公審，將所有做過的事情列出來，罪有應得的弄不好是他自己。

「誒呀我套塔奶奶的，你是順著我說是不？老子說你們罪不至死，你就說自己罪不至死？」

楊牧很生氣，走過去打了老黑的腦袋。

老黑毫不反抗，又跪下磕頭，楊牧氣的翻了白眼。

「搞什麼飛機？我就是追上來，連手都沒動一下，你至於這麼怕我？你難道不覺得我其實就是一個棒槌？你們一群人上來打我，弄不好直接就能把我弄死呢，來試試？」

「不大人，我相信自己的眼光，你憑一己之力忽然出現在我們的面前，這份勇氣就已經是末世中實力高手的象徵！如果您不傻，您不可能這麼做！您既然這麼做了，而且還不傻，那就一定是超級高手，我們不動手認罪還有一線生機，如果和您對著干，我相信用不了五分鐘，我們這邊的人也就死的差不多了！」

「我擦！」

楊牧直接抬起雙手抓頭髮。

「你說的也太對了，老子不用一分鐘就能秒殺你們這群人，你塔瑪怎麼這麼聰明？」

黑人沒回答，立刻磕頭。

後面各色皮膚的人也都跟著磕頭。

楊牧要暈倒了。

要不就帶著林夕和其他孩子離開，不管這邊的人了？

問題一下又回到了原點。

他們沒經過教化，回頭一定還會去欺男霸女，搶人孩童。

哎，愁死！

其實這邊距離溫思佳他們也不算太遠，兩公里地不到。

溫思佳幾女的小黃人都已找到了附近，看到了楊牧的糾結。

女人們都覺得好笑，沒想到聲名遠播的暴君大人，竟然被這樣的事情給難住。

李寶珠皺眉琢磨了許久，終於嘆氣道：

「要是我的話，也會不知道怎麼辦，面對一群手無寸鐵的普通人，怎麼下得去手。」

相茹道：「如果是我的話，我就把他們都放了，何必讓自己雙手沾滿鮮血，至於他們以後是否作惡，眼不見為凈吧。」

思佳搖頭道：「你可以輕鬆選擇，楊牧卻不能。楊牧的前半生世界觀是他的源，末日中世界觀是他的本，可是他被迫穿越三百三十世，經歷了諸多人情冷暖，悲歡離合，已經形成新的世界觀，而這種世界觀與他世界觀的本源是相互駁斥的，所以楊牧成了一個如此矛盾的人。」

「那怎麼辦？思佳，你最有注意了，你去幫幫他吧？看把他愁的。」

相茹終究還是為楊牧擔心說話了。

而這是思佳最見不得的。

「哼，我才不管。」

說完，看相茹好像是真的急了，就又嘆氣道：

「讓他自己慢慢琢磨吧，他會融合所有的世界觀，形成全新的處事原則，這是一種磨礪的過程，等他想明白，那也就完事通暢了，放心，無論怎樣融合，他的本源不會丟失，他還是那個楊牧，相茹，你最知道的。」

「啊？我知道什麼？」

「壞嘍。」

「吃醋鬼！」

相茹立刻明白溫思佳話中含義，還是因為昨晚嘍。

就在這時，又有十幾個人騎馬而來，到了楊牧他們那邊。

帶頭的是個白人，開口用英文叫道：

「羅文，發生了什麼事情？」

「魯克，這是我們小隊的事，跟你沒關係。」

「哈哈哈，你們這是被人給生擒了？這人很厲害嗎？我看你們身上連一點傷都沒有。」

「我們沒動手，我只是覺得人家很厲害，所以我交原石投降了，這位大人正在審判我們的罪行，覺得我們罪不至死，而我們也在等待著他的審判。」

魯克目瞪口呆，而後哈哈大笑，他身後的人也跟著笑。

笑了許久，魯克才擦著眼淚捂住肚子道：

「羅文，我真的鄙視你！人家沒動手，你竟然就被嚇得繳械，等著吧，回到城裡我一定把這些事宣揚出去，到時候你的女人就會知道你有多麼的懦弱，而你現在連原石都沒有了，哈哈哈，你的女人以後就是我的。你知道的，我一項喜歡她的潔白和豐滿，她需要的是一位英勇的戰士，而不是你這樣懦弱的小賊。」

羅文沒說話，只是皺眉。

魯克終於收住笑容，看向楊牧，瞪圓了眼睛道：

「小子！你聽好了！我是魯克阿爾法，末日後殺十一人，一年殺一個，四個小孩，三個老人，四個強壯魁梧的男人，並且搶了這些男人的女人，在最艱難的時候我甚至吃過自己親弟弟的肉，最後我沒有殺他，因為他餓死了，我活過來了！我就是末日中最強的血液，一個十惡不赦的大壞蛋，喪屍見到我都流眼淚，地獄的魔王見到我都要怕三分！你不是要審判嗎？來呀，審判審判我，哈哈哈！」

他身後的人又跟著笑，然後也開始吹噓自己做過什麼壞事，並且還說，正是因為他們的惡，所以他們才活了下來，聖母必須死，這就是真實的世界。

楊牧臉色茫然，之後閉眼，眼角竟有了一點濕潤。

他長長的呼出了一口氣，再次睜開眼，然後抬手擦去了眼角的淚光。

瑪德！

不知怎麼心情就這麼複雜，可能是想起了三百三十世中的某幾個記憶片段吧，讓他心有戚戚。

楊牧再次深呼吸，然後對這魯克道：

「所以我其實有點喜歡你們這種壞人，夠真實，夠血腥，謝謝你了兄弟，來吧，殺我！」

「哈哈，看到了吧，他都嚇哭了，根本就是一裝叉的，兄弟們一起動手，將他們剁成肉泥，之後羅文小隊的原石就全都是我們的戰利品了！他們的馬屁，他們抓的孩子也都將是我們的，這次在公爵面前，我們將是最能幹的一支小隊！我們的競爭對手羅文將會成為最低賤的乞丐，哈哈！給我先殺了這個裝叉的小子！衝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