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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千山記 - 354.東宮之十七字體大小: A+
     

    PS:防盜章,12.5晚七點替換~~~

    陳家亂鬨哄作一團,陳姑丈一個公公,尋常怎會說兒媳婦的不是,此次都些綳不住,私下對老妻道,「老大家的平日里瞧著還穩重,今日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放聲大哭,眼瞅就年下了,忒個不吉利。

    陳姑媽哼一聲,「誰知道她,教出那等傻蛋閨女,要我我也得哭。」哪怕當時不知,待回房一打聽還有什麼不知道的。陳大妞那個大嗓門,半府人都聽到了。

    陳姑媽也發愁,同老賊說了大孫女的事,「眼瞅著轉年就十三了,還想給她說戶好人家,這可怎生是好?」

    陳姑丈還不知陳大妞做下的蠢事,與老妻一打聽便氣個好歹,跺腳,連罵兩聲,「這蠢才!這蠢才!」陳姑丈別看人品不咋地,智商還是相當可以的,不然也不能把家業鋪派到這般地步。就是拿閨女換鹽引之事,天下賣閨女的多了,也不是是個人就能拿閨女換出鹽引來的。故此,陳姑丈頗是自負於自己智商的,誰知竟有陳大妞這樣的傻孫女。陳姑丈當即便道,「人不怕呆,就怕傻,傻成這樣,如何是好?你把她給我擰過來!」大孫女的親事他都有盤算了,倘這等心性,再好的親事也沒用!哪怕糊弄著嫁了,也不是結親的意思!

    陳姑媽冷道,「我生養了五子兩女,哪個像她?難不成我調理了兒女,再去調理孫女?」五個兒媳婦都娶了,就不興她享享清福了。

    陳姑丈嘆道,「就是看大媳婦那樣,可像是能管教好孩子的?寧可教的笨一些,也不能傻了。你也說大孫女將大,這以後要如何說婆家?」

    到底是自己兒孫,陳姑媽頭疼的要命,撫著額頭埋怨,「我真是前世欠了你們老陳家的,怎麼今生這麼當牛做馬的也還不清。」

    陳姑丈忙過去給老妻殷勤的捏一捏肩,陳姑媽打發他去了。說是老夫妻兩個合了好,只是每想到在寧家的小女兒,陳姑媽這心裡便不是個滋味兒,再怎麼裝也裝不出先時的融洽了。

    陳姑丈倒沒啥,他吃得下,睡得香,有空還要練一練五禽戲來著。

    只是何家,送走沈素一家,何子衿聽說陳大妞這事後,當真是不好再去陳家念書了。事雖不由她起,可她是夾在裡頭的炮灰,陳大妞嚷嚷的闔府無人不知她與何子衿不對付了。何子衿原就是附學,若此事沒暴發出去,她裝聾作啞的去念書是無妨的,但此事陳大妞嚷嚷開了,她這個炮灰,委實不好當什麼都不知道了。

    沈氏同何老娘商量了,「能念這兩年書,也是丫頭的造化了。她也漸大了,讓她在家玩兒吧,什麼書不書的,認得幾個字便好,咱家又不是大戶人家,這兩年讓她學學針線,或是帶帶阿冽阿念的,都好。」

    何老娘嘆口氣,「算了,姐妹們合不來,強叫她去,也不好。我去跟你姑媽說一聲就是。」

    「我備了些吃食乾果,都是挑的尖兒,我服侍母親過去。」沈氏捧一回茶,道,「子衿能平白聽這兩年多的課,都是姑媽的慈心,她如今大了,即便不能再去了,也叫她去給姑媽磕個頭,是這麼個理。」

    何老娘轉手將茶放在手邊兒几上,拍拍沈氏的手,心下熨帖,「這樣才好。你心裡樣樣明白就好。」發生這種事,何老娘也有些灰心,嘆道,「我跟你姑媽活一日,是想兩家親近一日。這親戚間哪,少不了這個那個的,可說到底,還是親戚,是不是?」

    沈氏自然應是,哄得何老娘樂呵了,第二日奉何老娘再帶著閨女帶著禮物,其間還有一份是特意備給薛先生的,一併去陳姑媽那裡了。

    何老娘與陳姑媽透脾氣,沈氏素來會哄人,何子衿也不是呆瓜,開始陳姑媽還有些不好意思,說了一會兒話,到晌午時就樂呵樂呵的了,留了這婆媳孫三人用飯,直待下晌,何老娘方帶著媳婦孫女告辭。其間,陳姑丈還出來見了見何老娘,與何老娘說了幾句話,沈氏是女眷,避到裡間兒去,倒是何子衿給陳姑丈見了禮。

    待何老娘婆媳孫三人走了,陳姑媽嘆,「我這弟媳好福氣呀。」

    服侍陳姑媽一輩子的老嬤嬤張嬤嬤勸道,「看太太說的,您五子二女,誰不說您福氣最大呢。」

    陳姑媽揉著額角,「福氣在哪兒呢,我都看不到。」

    主僕兩個說著話,陳姑丈一時過來,笑問,「他舅媽走了。」

    陳姑媽,「你又不是沒長眼。」

    陳姑丈讚歎,「真是人不可貌相,我頭一遭見子衿這丫頭,委實嚇了一跳,當真是粉雕玉琢,小小孩童就有一股子靈氣。」何老娘生得那等形容,說丑吧說不上,可要說俊也違心,何恭也就個尋常相貌,只常年念書,身上透著斯文氣,除開這個,就是個路人甲,可怎地養出這般靈透漂亮的丫頭來呢。

    說起何子衿,陳姑媽就想到陳大妞這個愁貨,道,「聰明伶俐的,都生別人家去了。子衿非但伶俐,書也念的好,薛先生常贊她呢。」

    陳姑丈一皺眉,「這一點子小事,哪就真放心上了,不如再叫子衿丫頭過來念書,不然倒耽擱了她這靈性。」陳姑丈並不是有什麼壞心,何子衿年方七歲,說不上什麼美貌,但也能瞧出是個小美人胚子。陳姑丈在外頭見的多了,殊知這不論男人還是女人,若相貌十分出挑,總是容易遇著些機緣的。甭看他敢把自家閨女換了鹽引,他並不敢對何子衿起什麼歪心,陳姑丈是生意人,生意人最會權衡利弊,他便是有些看不上何家,但馮沈兩家越發興旺,他如何會有他意呢?只是想著,這丫頭小小年紀已能瞧出眉目不凡來,待得大些,還不知出落的怎樣的相貌呢?別看何恭科舉不得力,有這樣相貌的閨女,說不得日後就有些運道。何況,何恭在陳姑丈看來的確是有些傻運道的傢伙。陳姑丈這樣的生意人,又有這樣的家業,平常哪個窮秀才日子過的忒癟了,為了邀名,他還著人送些個炭米呢,何況這是自家正經親戚,不結著善因,難不成倒結怨么?

    不想陳姑媽卻道,「都這樣了,即使再叫了子衿丫頭來也是兩相彆扭。罷了,我得先騰出手來調理大妞這個孽障。」

    說到長孫女,陳姑丈一聲長嘆,道,「這兩年你費些心,也勿必把她教好了。」又想到自家這些個孫女,在相貌上竟無一個能及何子衿一半的,真是無用。

    何子衿由此便成了失學兒童,年前何恭帶著年禮往馮家走了一趟,過得三五日帶回了馮家的年禮並他姐的消息,何恭與老娘道,「姐姐說了,年底下冷,怕羽哥兒乍挪動不適應。待明年開春再來,那會兒天時暖了,姐夫明年出了孝,去帝都謀差使,姐姐也要帶著翼哥兒羽哥兒一併去的。」

    何老娘點頭,連聲道,「那就好那就好。」

    何恭將馮家年禮的禮單奉上,何老娘笑眯眯的收了,又叫兒子下去收拾梳洗,一會兒過來吃飯,再命余嬤嬤去廚下說加兩個兒子喜歡吃的好菜。

    何恭便與妻子回了房,何子衿帶著沈念、何冽跟著,何恭換了外頭大衣裳,洗漱后挨個兒抱過孩子們,又問這些天在做什麼。

    何子衿道,「爹,我找了個掙錢的營生。」

    何恭笑,「幹啥啊?是跟你三姐姐學打絡子,還是學做針線了?」

    何子衿得意,「都不是!包準爹你猜都猜不出來!」

    不必她爹猜,家裡有何冽這個八哥兒在,再存不住秘密的。這不,何冽已然搶著道,「抄書!」

    何子衿對何冽舉舉巴掌,訓他,「你再存不住話,我可擰你嘴了。」

    何冽鼓鼓嘴巴,跑他爹跟前說,「姐掙了錢,給我買了兩串糖葫蘆吃。」接著他又補充道,「還給祖母、娘、三姐姐,阿冽哥都買了糖葫蘆吃。」得,不必別人開口,這八哥兒把話說完了,當下把他姐一肚子想說的話憋了回了去,好不難受也!

    何恭大為吃驚,瞧著閨女,「子衿會寫字了?」這抄書不必什麼太精妙的書法,但起碼得清楚整齊吧。他閨女年紀小,字是認得的,只是還沒令她拿過筆呢。

    沈氏笑道,「是以前子衿搗鼓出來的鵝毛筆,拿那個寫的字,我看還清楚。她自己訂好了,難得人家書坊肯收。」沈氏很高興閨女長了樣掙錢的本事,也連忙說了。

    何恭驚訝不已,道,「拿來給我瞧瞧。」

    不用何子衿跑腿,沈念去給他子衿姐姐拿了,其實就在隔壁屋兒。何恭接了瞧,他閨女這字,風骨啥的委實算不上,但乾淨整齊是有的,難得字與字大小相仿。要知道,何子衿上輩子沒啥大本領,平凡路人甲一個,卻是練過鋼筆字的,這時拿鵝毛筆一試,也差不厘。何恭自然高興,將抄的書還給閨女,笑贊,「果然沒白念這幾年的書,寫的不錯。」

    「我娘說了,我自己掙的錢自己存著。」何子衿嘴甜道,「爹,到時你生辰,我給你買好東西當壽禮。」

    何恭樂的了不得,一路風塵的疲憊都消失了,正要感動一回,何.八哥.冽在一畔道,「我姐這話跟家裡人都說遍啦,連余嬤嬤都聽了一回~」

    何子衿給人揭了老底,頓時腦羞成怒,指著何冽,「你這八哥兒!」

    直至臘月底,該走的禮都走了,何家熱熱鬧鬧的過了個新年。窗花對聯皆換了嶄新的,門窗院落皆打掃的乾淨,到了年夜飯,雖只是小戶人家,無山珍海味,不過,雞魚肘肉都是全的。還有,不論孩子還是大人,都換了新衣。如今孩子多了,單何子衿一個的時候,何子衿是一季一身新衣的,現在這許多孩子,就改為一年一身新衣啦。

    衣裳是新的,而且,沈念何冽的小棉襖後面都有何子衿給他們做的貼布綉,一人一個虎頭,簡單,看著也喜慶。晚上年夜飯才叫熱鬧,非但有諸多好吃的,何老娘又開了回專場,只是為了以免第二日嗓子啞不好招待來拜年的親戚族人,才允許何子衿三姑娘中間客串兩回,一家子足熱鬧了大半宿,由於何老娘堅持守夜,沈念何冽都在何老娘屋裡的暖炕上睡著了。到了子時,何恭出去放了代表「高升」的煙火,這年三十的守夜才算正式結束,大家各去睡覺。

    過年絕不是一天的事,也絕不上何子衿上輩子一星期年假的事兒,在這個年代,從大年初一到上元節的十五天,都是屬於年節的範疇。大家基本上就是吃吃飯,拜拜年,來回串門子,到處玩耍。還有縣裡大商戶請來的戲班子來唱戲,然後,大商戶炫富啥的。當然不是石祟王愷那種,只是在賞錢上的鬥富,譬如,你賞十兩,我賞十五兩……這對於尋常人家也不是小數目呀。由於這兩年陳家發了鹽財,碧水縣的另一富商何忻竟有不敵之勢,最終還是叫陳家拔了頭籌。

    好在兩家家主都是圓滑之人,並不因此就面兒上有何計較,依舊是坐在縣太爺身邊說笑。

    由於何家是陳家的親戚,也有一個比較好的看戲的座次,一家子都看的津津有味,連四歲的何冽都是如此,沈念兩眼都放光了,唯何子衿,她真是寧可回家睡大覺。何老娘還特意照顧她,給她講戲來著,何老娘越講,何子衿越困,氣的何老娘直說她,「真箇笨的,怎麼連戲都不會看,還不如我乖孫。」

    何子衿就帶一兜子零食去吃。

    何老娘嫌何子衿看不懂戲少了個知音,可出門啥的,她還特愛帶著何子衿,不為別的,何子衿生得漂亮呀。三姑娘也好看,不過,何老娘覺著三姑娘再好看也是姓蔣的,不是何家的正人。沈念生的也粉雕玉琢,偏是姓沈的,在何老娘心裡比三姑娘還遠一層呢。何老娘心裡一本賬門兒清,誰親誰疏她老人家半點兒含糊都沒有。她就喜歡帶著何子衿、何冽出去顯擺,三姑娘、沈念兩個是順帶腳,瞧瞧,誰見了她家孩子不誇呀,生得好什麼的,都是最普通的讚美啦~

    這可不是虛贊,只要長眼的都知道何子衿生得多可愛,圓乎乎的還帶著些嬰兒肥的小臉兒已經開始露出微尖的下巴了,一雙大眼睛靈氣十足,高鼻樑,小嘴巴,何況這丫頭又不風吹日晒的,既白且嫩。可以說,如今的何子衿既符合老太太的微圓潤的福氣派審美,又符合正常人對五官的審美。她八歲了,個子較同齡人還高些,穿一身紅紅的裙襖,並不再扎包包頭,而是梳成雙丫髻,兩邊用絹花絲帶並小銀珠子裝飾了,連何冽都說,「我姐可真好看。」逗得家裡人一樂。

    這樣的丫頭,誰不樂意出去顯擺哪,故此,何老娘到哪兒都帶著何子衿。

    沈氏便多帶著三姑娘,三姑娘原是打算過了初五就繼續做針線的,沈氏仍時時帶她出門,家裡有客人人也叫三姑娘出去見面,並且將手頭上的一些簡單事宜交給三姑娘打理,沈氏道,「學針線是學本事,別的理家的事你也得留心,不然光會針線,這些你若不通,以後即使請了下人,也是給人一糊弄一個準兒。」

    沈氏與三姑娘道,「你如今十二了,慢慢就是大姑娘了。針線再要緊,人情世故上也不能落下,知道么?」

    三姑娘心下感激,道,「我以為要過兩年才學呢。」

    「傻孩子,東西不用趕到一處學,慢慢來,由易到難。」沈氏笑,「別的都能丟,人情世故萬不能丟,你平日間就機敏,我只給你提個醒兒。你想想,在綉坊,那些李大娘欣賞的綉娘如何,那些不受李大娘欣賞的綉娘如何?你雖拜了薛師傅為師,多少綉娘羨慕你,可越是這樣,你越得懂得怎樣與人打交道。不論是羨慕你,嫉妒你,還是想示好你,心裡都要有個數。」

    「再者,你也大了,還有些事,我一併與你說了吧。自來人家相媳婦相女婿,再沒有臨上轎才扎耳朵眼兒的,都是頭三四年就相看。」見三姑娘面露羞澀,沈氏拉了她的手,笑,「也別總不好意思,你到底年紀還小,先透給你,是叫你心裡有數。我都跟太太說了,你戴的這幾樣首飾,你自留下,以後不用交還太太了。」

    「這怎麼成?」姑祖母定會不高興的吧。三姑娘有些擔心。

    沈氏笑,「太太的脾氣,別人不知道,難道咱們還不知道?她就是個直脾氣,不要說你,從你叔父到我到子衿,誰沒挨過她的罵?不過,老人家心地是極好的。你也大了,是該打扮的時候了。這打扮,不僅是打扮給別人看的,也是打扮給自己看的。以後,不論出門,還是在家,還是見客,都不要太寡凈了。你這個年紀,哪怕枝頭上掐一朵花簪了,也是最好看的時候。千萬別辜負了呀。」

    三姑娘心裡既羞且喜,道,「嬸嬸,我,我,我現在就要開始說婆家了么?」她無父無母,這樣的事,便是羞些,也只有問沈氏了。

    沈氏笑,「現在還早,但也得準備著,你放心,女孩兒不及笄是不能出嫁的。可要是及笄再想這事兒,便遲了。你只管該做什麼做什麼,你的相貌在這兒擺著,與咱家來往的人都見過,你的本領,薛師傅都收你為徒了,誰不誇你能幹呢。再者,太太嘴直心軟,你沒娘家,這不就是你的娘家么,就是以後你出嫁,不好說有多少嫁妝,也有你的一份。」

    三姑娘聽著,眼淚都下來了,沈氏給她拭淚,道,「說這個,不是叫你哭,是叫你心裡有數,不要總覺著自己不如人。你既有相貌且有才幹,你的日子啊,才開個頭兒,誰能說得以後?你只要自己爭氣,沒有過不好的日子。」

    三姑娘抽咽兩聲,點點頭,半晌道,「嬸嬸,不論給我說哪兒,我都不想離了你們。」

    沈氏自己是嫁的有些遠了,與娘家來往不便,可也比大姑子何氏強些。何氏幸而是嫁得好,丈夫有出息,自己也能幹,不然離娘家這老遠,還不知要如何惦記呢。到了閨女這兒,沈氏是捨不得閨女遠嫁的。三姑娘如今,娘家早已無人,戶籍都遷到碧水縣來了,她不想遠嫁的心,沈氏也能明白。沈氏笑,「好,就是子衿,我也不欲她離得遠了,咱們一家子,哪怕以後你們該娶的娶了,該嫁的嫁了,也都在碧水縣,離得近,親熱不說,娘家也有人撐腰,到底氣壯。」

    三姑娘又笑了。

    沈氏自有兒女,她自己向來節儉,三姑娘嫁妝的事,沈氏也是輾轉好幾宿才下的決心。主要是三姑娘爭氣,又生得好模樣,這些年相處,不聲不響的還很有眼力……這樣的好姑娘,不要說別人,沈氏自己心裡就疼她。沈氏也是女人,情知三姑娘這情形,差的就是個娘家了,可死了的爹跑了的娘,只得當沒了,對外一致宣布死光光。女人沒有嫁妝的話就太難了,哪怕當初她與丈夫夫妻恩愛,就因她家條件有限,嫁妝稍薄,何老娘可是沒少說嘴。將心比心,三姑娘縱有天大本領,若真的光著身子叫她出門,到婆家日子可怎麼過。

    沈氏真是心疼她,方與丈夫商量了,「再薄,也得給三丫頭一份嫁妝。」

    何恭素來心腸軟,如今為人父為人夫,人情世故也懂,一聽便應了,「是這個理。這樣也不枉她在咱家這幾年了。」

    沈氏嘆口氣,「不知誰有福氣,得了這丫頭去。」別看三姑娘年歲不大,經的事正經不少,爹死娘跑路,她竟能打聽著跟了車找到這多少年未曾來往的姑祖母家來,那會兒,三姑娘可才九歲。這幾年,既是三姑娘自己肯干,也是她的機緣,拜了薛千針為師……實在太爭氣,倘三姑娘真是一灘爛泥,沈氏又不是開濟善堂的,根本不消理她,隨她是生是死。只是三姑娘這樣爭氣了,沈氏反是憐惜她,這會兒咬咬牙,給三姑娘預備嫁妝的心都有了。

    罷了罷了,沈氏自認不是個爛好人,只是跟著爛好人久了,似乎也傳染了一種叫爛好人的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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