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戲結束之後，就是中午的午休時間。

陵寒親自提著保溫盒來到現場，眾人都驚掉了下巴。

之前請吃火鍋還是請全劇組，這次倒是直奔主題了，指名道姓要給葉歡顏送午餐。

在眾人曖昧的目光之下，葉歡顏只覺得如坐針氈，「你來幹什麼？」

陵寒打開保溫盒，提出裡面的飯菜，兩菜一湯，湯味濃郁，一句話簡潔明了，「送飯。」

「我這兒有飯吃。」葉歡顏指了指自己面前用皮筋捆著的盒飯，聳了聳肩，「不需要大忙人親自來給我送飯。」

「我不忙。」

「是嗎？那這些飯菜都是你自己做的？」

葉歡顏瞥了他一眼，順手拿過自己的盒飯，拆開了捆綁的橡皮筋，

「你家保姆做飯跟我們劇組定盒飯有什麼區別？」

陵寒端著湯的手勢微微一頓，面色悻然。

「那我回去給你做。」

葉歡顏只覺得自己被飯菜噎了一下，趕忙擺了擺手，「真的不用麻煩了，陵總，我這兒也挺忙的，你一來，我的製片人都戰戰兢兢的，生怕得罪投資商，還得分出好幾個人來給你端茶送水，耽誤我的拍攝進度，這樣真的不好。」

「這種理由，沒辦法趕我走。」

陵寒望著她，「顏顏，不管你有什麼氣，想要怎麼發泄我都可以承受，但我不會走。」

「你嘴裡這個顏顏，是顧歡顏，還是葉歡顏？」

葉歡顏放下盒飯，抬眸正色望著他，「是你。」

「我是誰？」

「……」

陵寒沒說話，但是他那副深情款款中帶著幾分痛苦悲傷的神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葉歡顏深吸了一口氣，覺得疲累得很，「這樣吧，在你找到確鑿證據證明我是你說的那個人之前，我們先分開，你冷靜冷靜，行不行？」

「但你就是她。」

「你看我從頭到腳，哪裡像她？你怎麼把一個已經死了的人找回來？」

說話的態度太殘忍，話說出口后，葉歡顏注意到他眼神中悲傷的神色，已經有些後悔。

沉默了好久，陵寒終於找到了自己的聲音，「是不是我找到證據證明你是她，你就肯承認了，就肯給我們一次重新來過的機會？」

葉歡顏低著頭，不作回答。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是默認了。」

陵寒站起身，眼神堅定，「好，如你所願，我們暫時分開，但不是冷靜，我冷靜的夠久了，五年的時間我都在試圖讓自己冷靜，我不管你是真的要證據還是只是要我暫時離開你身邊，我都會去找，找回原來的你，也找回原來的我們。」

望著他的背影，葉歡顏暗暗攥緊了手指。

很多時候我們說的話都是言不由衷，很多時候我們只是邁不過心裏面那道坎。

之後在滬江的拍攝中，陵寒再沒出現過。

但是一天三頓飯掐著點叫人送到劇組，即便她有時候不在劇組，他似乎也能準確的知道她的行程，就連去頒獎典禮上，在後台補妝的時候也能送上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

一個月以來，每天的三頓飯倒是一頓都沒落下。

季筱月帶著鬧鬧到劇組探班，看到滿滿一桌菜色后連聲感慨，「同樣都是浪子回頭，怎麼你的待遇看著就比我的好太多呢？」

葉歡顏靠在沙發上休息，聞言看了季筱月一眼，「我哥對你不好？」

「也不是不好，我只是覺得他最近有事瞞著我。」

季筱月低著頭，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你覺得？」葉歡顏微微一愣，「為什麼這麼覺得？我哥不是前天剛回家了么？」

「舅舅已經消失兩天了，兩天都沒聯繫乾媽。」一旁沙發上正在玩遊戲的鬧鬧隨口解釋了一句，語氣中似乎帶著濃濃的唏噓之意。

「一回家就消失，」季筱月一屁股坐在葉歡顏的身邊，腦袋枕在她的肩膀上嘆氣，「你哥這是什麼毛病？」

說到這個，葉歡顏皺起了眉頭，「也許，是為了保護你吧。」

「有人要殺我啊，還保護我，你能不能替你哥哥想個像樣的借口？」

葉歡顏抿了抿嘴，醞釀了一番之後這才開口，「我哥有沒有跟你說過，我有個表妹，是我表姨媽的女兒，叫顧朵。」

季筱月搖搖頭，漸漸坐直了身子。

「我這個表妹，算起來跟我和我哥是有點血緣關係，當初顧家沒找到我的那些年，我表姨媽把她送到顧家，算是給我媽媽一點安慰，這些年，她一直頂替著我的身份，當了顧家的二小姐，所以她也算是我哥的妹妹，她比我小几個月，這兩天是她的生日。」

「所以他是回家見妹妹？」季筱月有些疑惑，「沒道理啊，按照你這種說法，這個妹妹跟你一樣大，三十多歲了吧，沒結婚嗎？還在家裡住著？」

「我只是告訴你她的身份，具體很多事情我也不太清楚，我想應該由我哥親自告訴你，總之她絕非善類，她對我哥，也不是一般的兄妹感情。」

聽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季筱月的臉色泛了白，「你是說……」

「但你別誤會，我哥對她沒有任何私情，而且這麼多年的兄妹情，大概也快被她的瘋狂給耗盡了。」

之所以對她這麼千依百順的，不過是因為一些不為人知的把柄而已。

甚至算不上是把柄，只能算是對另外一個人的承諾。

顧司年消失這五年，總不會是平白無故消失的，他心裡惦記著一個遠在中國大陸的女孩兒，這事兒連顧家二老都知道，這些話其實不應該由她來告訴季筱月，所以她只能提點一二，讓她多少有個防備而已。

不知道是不是這番話讓季筱月想到了什麼，後來總見她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沒說上兩句話就匆匆告辭了。

鬧鬧從平板電腦上抬起頭看著自家媽咪，「媽咪，你瞞著舅舅跟乾媽說這些真的好嘛？」

葉歡顏皺著眉，嘆了口氣，「我知道不太好，但是在認識你舅舅之前，小月先是我的閨蜜啊。」

所以這件事上她沒辦法站定立場，只能當個催化劑一樣推進他們倆的感情，希望壞的事情快點結束，好的事情快點到來而已。

可是她知道壞的事情一定會來，卻不知道這壞的事情過去之後，再來的會不會是好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