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樣的女人,是不是很可怕?」
一道乾淨利落的關門聲后,車廂里只剩下陵寒一人,腳邊是被葉歡顏丟下的一沓文件,紛紛揚揚,散了一車。
陵寒皺著眉,如果真是如她所說,曾經歷過丈夫出軌,同歸於盡,大火燒傷,整容修復這樣的過往,那今天自己的行為無異於揭人老底,甚至於是揭人傷疤。
那她摔門而去已經算是給他面子了。
但為什麼心裡就是不相信這個女人呢?
那日之後,陵寒忙著對顧歡顏的背景刨根究底,葉歡顏忙著拍戲,互不見面,卻互相較勁。
歡娛集團總裁辦,董秘書將厚厚的資料送到陵寒的辦公桌上,「顧歡顏的前夫查到了,家境不錯,五年前在一場大火里喪生,這是照片。」
照片上的男人長得很清秀,約莫二十六七歲上下,戴著一副眼鏡,看著很斯文。
「大火的原因呢?查過了?」
「是意外,煤氣爆炸,一起出事的還有家裡的女傭。」
「女傭年紀多大了?」
「二十齣頭,華裔,長得挺漂亮的,照片也在裡面。」
「那之後呢?」
「之後顧歡顏接受了一百多次整容修復手術,佛洛倫州那家醫院給的資料,顧歡顏的確是五年前送到他們醫院的,當時身上大面積燒傷,今年年前是她最後一次手術。」
聽到這兒,陵寒的眉頭皺了起來,一切都跟顧歡顏說的一樣,
可即便這個背景天衣無縫,但是就是有什麼地方讓他覺得不對勁,卻又說不上來,好像有什麼片段在腦子裡面斷斷續續的連接著。
「陵總,您對這個顧總查的這麼仔細,是對海晏傳媒有什麼計劃嗎?」
小董的聲音把他的思緒拉了回來。
他愣了幾秒,「你說什麼?」
「您是對海晏傳媒有什麼計劃嗎?」
聞言,陵寒擺了擺手,「你出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夜深,嵐江大學城劇組的夜戲收工,葉歡顏獨自開車去『風尚』接鬧鬧。
因為《餘生》開拍的的緣故,這段時間不得不把鬧鬧暫時交給季筱月照顧。
到了風尚樓下,剛下車,便接到了顧司年的電話,她按下接聽鍵,靠在車門上接通了電話,「哥。」
「顏顏,你托我辦的事情都搞定了,陵寒要查的資料也都給他傳輸過去了,這會兒應該已經看完了。」
「謝了,哥。」
「跟我客氣什麼,就是他信不信就由不得我們了。」
「沒破綻,他就算是懷疑也沒辦法。」
「既然想好了要回到他身邊,這麼大費周章的捏造假身份幹什麼?」
「你不希望我給他點懲罰?」
電話那頭的語調十分悠長,「是嗎?你這是給他懲罰,還是不想讓他知道這些年你受了這麼多苦怕他自責啊?騙騙別人還行,你當我看不出來?」
「哥……」
「顏顏……」一道甜美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打斷了葉歡顏試圖跟電話那頭撒嬌的話,肩膀上傳來的力道也的確是讓她嚇了一跳。
轉過身,她愣了愣,「小月。」
季筱月站在面前,白襯衫胸前扎著大朵的白色蝴蝶結,下身配著黑色長款魚尾裙,露出半截小腿,十二厘米的高跟鞋穿在腳上,顯得整個人高挑又大氣,只是那張臉笑的過於甜美了些,「在樓上就看見你的車,半天沒上來,跟誰打電話呢?」
葉歡顏面色一僵,「什麼表情啊?」季筱月一臉的疑惑。
耳邊傳來顧司年僵硬的聲音,「要不,我先掛電話。」
聞言,葉歡顏眸光一閃,忽然露出幾分狡黠的神情,捂住了手機的聽筒位置,沖著季筱月小聲道,「是我媽。」
「溫大師?」季筱月眼前一亮,尖叫了一聲,「我能跟溫大師說兩句話嗎?不,一句就可以!」
季筱月對溫怡崇拜已久,溫家是當年北歐聞名的華人珠寶設計世家,溫怡是如今溫家珠寶設計這門手藝唯一的傳人,有許多作品都是被珍藏在珍寶館裡面的,為數不多賣出去的也是天價。
葉歡顏咳嗽了兩聲,「那個……你確定么?」
「我當然確定。」
「那好,」葉歡顏深吸了一口氣,鬆開了話筒,
「小月要跟你說話。」
那頭應了一聲后,葉歡顏把手機遞到了季筱月的面前,她二話不說就接起電話,「阿姨,我是小月,顏顏最好的閨蜜,您知道嗎,我對您的每一件作品都十分欣賞,特別第十二屆珠寶大賞上您拿獎的那套『星空之戀』,一直想認識您……」
「小月,是我。」
電話那頭低沉的嗓音蓋過了季筱月的自說自話,簡單的四個字,卻在她的腦海中炸開一片空白。
不知何時空曠又燈火通明的『風尚』大樓前只剩下她一個人,背對著一輛車,葉歡顏不知所蹤,遠處馬路上人來人往,她卻只聽得見那四個字。
『小月,是我。』
過了很久,空曠的樓前響起她艱澀的嗓音,「對不起,我找錯人了。」
電話掛斷,手機卻在手中越握越緊,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聽到他聲音的那一瞬間,她的腦海中瘋狂的掠過千萬種回答,都不是剛剛的那句話,「是你。」
「好久不見,你過得還好嗎?」
「嗯,我是小月。」
「五年了為什麼不聯繫我?」
「顧司年你這個混蛋。」
風尚主編辦公室,休息隔間里小正太窩在小床上睡得正香,葉歡顏給他把蹬掉的被子蓋好,再則嗯么少年老成,到底還是個小孩子。
休息室外面響起開門聲,季筱月坐在辦公桌後面,眉眼低垂,彷彿沮喪極了。
「小月……」葉歡顏關上休息室門,走進她的辦公室,面上訕訕,「怎麼了?」
「你的手機。」她怏怏的朝著桌上看了一眼,「那個……我覺得吧……我哥心裡是有你的,只是有些事情得等他自己處理好。」
「算了吧,別提他了。」
「對不起啊。」
葉歡顏忽然有些後悔自作主張,在季筱月完全沒防備的情況下讓她接了顧司年的電話,要知道五年前顧司年人間蒸發后,不管季筱月通過什麼渠道想著法兒的去見他,他都是避而不見,最近的一次是兩年前她的生日宴上,季筱月作為『風尚』主編出席,開場舞之後,葉歡顏戴著面具眼睜睜看著她找遍了全場,顧司年的身影卻決絕的淹沒在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