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之後，顧司年抱著鬧鬧送葉歡顏回西苑。

「要是你覺得顧朵跟你住在一起讓你不舒服，明天我讓姨媽過來把她接回家。」

顧司年神色冷淡，彷彿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晚餐的時候，顧朵哭紅了眼，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問她發生了什麼她也不說，擺明了意思是葉歡顏欺負她了。

葉歡顏的母親溫怡向來心軟，飯都沒吃完就帶著她到偏方里安慰去了，搞的好好的一桌飯吃的烏煙瘴氣的，氣氛怪異到了極點。

見顧司年這麼說，葉歡顏心裏面多少有些安慰，「不用，她跟我之間其實沒什麼矛盾，你應該看得出來，無非是想在你面前找點存在感而已，你要是趕她走，指不定要鬧出點什麼事來呢。」

顧朵跟顧司年兩個人之間總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事情，葉歡顏知道的不多，顧司年也沒跟她深談過。

不管她怎麼想，有道坎是跨不過去的，顧朵跟顧司年可是表兄妹，嫡親的表兄妹，不管過去發生過什麼，他們不可能會有未來。

顧朵在顧家生活了三十二年，一直沒嫁人這件事一直是葉歡顏姨媽家那邊不滿的一件事，總覺得女兒過繼到顧家不受待見，連婚姻大事也沒被人放在心上，尤其是葉歡顏回來之後，兩家的關係越發不好。

顧朵親生父母那邊，已經提了好幾次要把女兒接回去了。

只是顧朵不肯走而已。

說話間，顧司年已經抱著鬧鬧到了他的房間，把他放到兒童床上給蓋好被子之後，兩個人走出卧室，「五年前，她原本就應該走。」顧司年的語氣有些冷漠。

葉歡顏心裏面忽然有些同情顧朵，五年前顧司年回來的那次，就是為了處理顧朵的婚事，她的婚事是葉歡顏姨媽那邊安排好的，對方家境人品都不錯，又是顧朵的大學同學，兩個人自由戀愛，到了結婚的年紀，準備結婚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偏偏婚禮那天就出了幺蛾子。

顧朵死活不肯結婚，非要等顧司年回來，後來這婚也就沒結成。

想到這事兒，葉歡顏免不了又是一陣長吁短嘆的。

顧司年皺了皺眉，摸著她的腦袋，輕聲道，「年紀輕輕的，別總是嘆氣。」

「還年輕啊，我也三十二了。」葉歡顏有些無奈。

顧司年笑了笑，「我比你大十歲，在爸媽，還有我眼裡，你永遠是小孩子。」

兩人在客廳里坐著閑聊，沒人注意到二樓客房卧室里一道身影，正微微的顫抖，一雙眼睛里滿是怨毒，死死地盯著葉歡顏的方向。

「劇本的事情研究的怎麼樣了？這次選角要不要親自去？」

顧司年問道，說到劇本，葉歡顏深吸了一口氣，「我還沒想好，讓我再想想吧。」

聞言，顧司年也不再追問，話鋒一轉，「聽顧琉說，『餘生』主題曲的演唱者定了？」

葉歡顏點點頭。

「蘇年華？」

「嗯。」

見顧司年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葉歡顏趕忙解釋道，「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只是覺得交給他演唱比較合適，而且我覺得如果他有意願的話，我想讓他嘗試一下這部戲的男主角。」

「你不如直接說這部戲是你送給他的一份禮物好了。」

顧司年一本正經道，「顧家的二小姐，配他一個歌手綽綽有餘，只要你開口，我想陸家現在不會有人敢反對這門婚事。」

聽他越說越離譜，葉歡顏反倒急了，「哥，你說什麼呢，他都結婚了，聽說孩子和鬧鬧差不多大，」

「只要你想，我可以立馬讓他離婚……」

「你有完沒完了？」葉歡顏氣鼓鼓的瞪著顧司年，口不擇言道，「都說了我跟他只是朋友了，你有閑心思管我，不如想想要是我真的回國，遇到小月的話，怎麼跟她解釋你的事情。」

顧司年的笑容凝固在嘴角，眼神漸漸黯淡下去。

見狀，葉歡顏愣了愣，「哥……」

「不早了，你先休息吧，我也回去了。」

「嗯。」

望著顧司年的背影，葉歡顏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明明心裡放不下，怎麼就能忍了五年都不肯去見她一面呢？

二樓客房，房門緩緩關上，發出『吧嗒』一聲輕響，淹沒在空氣中，房門後面，顧朵面色鐵青，心裡反覆的念叨著一個名字，『小月。』

夜深，葉歡顏在房間里整理劇本，厚厚的一沓《餘生與你共悲歡》，在書桌上左手邊放著，是反覆修改之後的定稿。

劇本還沒開拍，她這次也不打算賣出去，就像顧司年說的，頂著現在的這張臉，她大可以大大方方回國，自己選擇自己喜歡的人來擔任主角，也自己拍攝自己想要的電影。

與西苑遙遙相對的東苑小洋樓里，顧司年坐在陽台的沙發上，茶几的玻璃煙灰缸里堆滿了煙頭，他指間依舊升起裊裊的煙霧。

電話里響起顧琉的聲音，「少爺，陵寒要見你，」

「什麼目的？」

「他說他想到四季山莊來拜訪，他想問你關於二小姐的事情，也許是知道了什麼。」

「他現在人在哪兒？」

「還在洛杉磯，沒有我們的飛機過去接，他來不了。」

「讓他等著吧。」

掛斷電話，顧司年的眼中閃過一道不耐煩的神色，起身捻滅了手中的煙蒂。

次日，葉歡顏正在書房整理劇本，鬧鬧抱著平板電腦溜達了進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媽咪，舅舅說我們要出遠門玩是不是？」

「舅舅跟你說的？」葉歡顏回過頭看著他，「舅舅說去哪兒了？」

「去嵐江，是媽咪從小長大的地方。」

聞言，葉歡顏摸了摸鼻子，「我還沒想好要不要去呢，所以舅舅這個說法也不是很準確。」

話音剛落，鬧鬧便跳下沙發，拽著葉歡顏的袖子撒嬌道，「去嘛去嘛，鬧鬧想去。」

「那邊又沒什麼好玩的，為什麼想去？」

「誰說沒有，媽咪長大的地方，鬧鬧就是想去看看，而且幼兒園今年的旅行活動演講，我就是想寫中國。」

鬧鬧嘟著嘴不依不饒。

葉歡顏無奈，將他從地上撈起來放到自己膝蓋上，「舅舅不是要帶你去芬蘭么？你不想去？」

聞言，鬧鬧更是一副炸了毛的樣子，瞪大眼睛道，

「可是丹尼斯也要去芬蘭，我才不要跟他講一樣的，我就要去中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