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寒的身份，嵐江市人盡皆知，警察不敢動手，但是不代表惹急了真不會動手。
喬木趕忙將陵寒拽住，急道，「陵總，找葉秘書要緊，現在時間就是生命，他們派出所以後有的是時間和他們算賬。」
聽到『葉秘書』三個字，陵寒眼神一滯，堪堪的鬆開了手。
那倒霉警察正要發火，被身後的同事一把拉住，另外找了個年紀大沉得住氣的來跟陵寒交涉。
「具體的情況我們也在查，人我們肯定會找，是剛剛小李沒說清楚，陵總，您要不先回家等著，我們會連夜搜尋整座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陵寒冷著臉，吐出四個字，「她不會死。」
整整一夜，鹿山高速封山搜救，消防隊在山谷下面搜救消息每隔半小時就傳到山頂一次，醫療隊的人先帶著盛安然回醫院治療，空曠的盤山公路上，陵寒扶著防護欄動也不動的迎風站立，像是一尊雕像。
一直到後半夜，山谷下面傳來最後一則消息。
「陵先生，山谷下面找到部分車體殘骸，大部分隨著溪流沖刷到了下游，找到的部分，從殘骸燒毀的痕迹來看，之前車內發生過重大爆炸，所以車內的人不可能生還，您……節哀。」
站的太久了，雙腿麻木。
他其實很想抓住這個說話的警察，質問他憑什麼下這種判定。
可是空蕩蕩的山谷，黑漆漆的夜幕一遍遍的提醒著他。
『不可能生還。』這五個字從警察嘴裡說出來，有多大的決定性意義。
口袋裡響起一陣手機鈴聲，喬木打來的。
「喂……」陵寒的聲音很啞，只這一個字已經用了所有的力氣。
電話那頭，喬木沉默了幾秒，「陵總，盛安然說，葉秘書把她推下車之前，讓她帶句話給你。」
扶著防護欄的手猛地一緊，「她說什麼？」
「她說，欠你的都還清了，該好好生活了。」
晚風拂動，夜色悲涼，「啪」的一聲，手機從耳邊滑落，墜落在路面上，閃爍了幾下，滾入路邊草叢，咕嚕嚕的墜入山谷，成為一個小小的亮點，最後消失不見。
空曠又寂寥的盤山公路上，一道挺拔的身影緩緩蹲在了地上，他的雙手捂住了臉，肩膀開始不住地顫抖。
不多時，那雙修長又乾淨的手揪著額前的頭髮，隱忍又悲戚的哭聲在山谷間一遍又一遍的回蕩。
欠你的，不管有多少，都還清了，所以你好好生活。
可是沒有你的世界里，什麼才是好好生活？
嵐江市國際醫療中心手術室門口，穿著綠色無菌服的各種膚色醫生在走廊與手術室之間來回穿梭，個個面色凝重不敢懈怠。
一盆盆沾滿了焦黑色粘稠物的紗布混合著血水從手術室里端出來。
走廊沙發山坐著一道漆黑的人影，手中把玩著一把手槍，已經上了膛，他的眼神邪魅又冰冷，渾身上下是說不出的寒意，所有人的心都懸著，心中一遍遍的回蕩著這個男人將人送進手術室時擲地有聲的那句話，「如果你們救不活她，整個醫院的人都給她陪葬。」
葉歡顏出事的第二天，消防隊放棄了搜救工作，鑒定報告送到歡娛集團，只有喬木在。
警察將報告遞給喬木，面色嚴肅，「怕你們著急，我們所長特意讓我們準備了一份案情報告送過來，那個叫葉歡顏的小姑娘真的是膽色過人，在那種情況下，還能想著把副駕駛的人推下車，很了不起。」
喬木的眼中滿是悲涼，他去醫院見過盛安然了，從她嘴裡聽說了這件事之後，原本的愧疚心理已經壓得他喘不過氣，現在更甚。
他啞著嗓子問道，「車子是殷果果動的手腳嗎？」
聞言，警察嘆了口氣，「按照你們提供的證據，本來已經足夠證明是她動過手腳的，但是我們的人到她住的地方對她實施抓捕的時候，發現她已經精神失常了，這裡面也有精神鑒定報告。」
喬木眉頭一皺，「精神失常了？這麼巧，不會是裝的吧？」
警察搖搖頭，「我們查過了，她半個月之前被人強暴過，還拍了很多視頻和照片在電腦裡面，另外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的臉已經變成這個樣子了，可能是受了刺激，精神不正常……」
「強暴？」喬木的眼中閃過一絲愕然，低頭翻到資料，果然看到一頁數據，以及殷果果現在穿著精神病病號服的照片，那張原本清純的臉蛋上滿是刀傷，眼神空洞，明顯就是精神失常的樣子。
「大概兩個月前她剛出獄，原本是一個富商保釋的，但是不知道怎麼回事，她半個月前出門在南巷附近遇到一夥流氓，把她強暴了，這件事沒上報派出所，是我們在她電腦里發現一個打包的壓縮文件，應該是別人發給她的，大概是被人勒索了吧，但循著那個發給她視頻資料的郵箱，我們發現根本找不到勒索對象，況且現在殷果果已經精神失常也不好查了。」
警察自顧自的說著案情，卻沒發現喬木盯著那頁紙上的那個郵箱ID，臉色蒼白如紙。
那個ID，是之前他一個學計算機的朋友幫他做出來的虛擬ID，具有隱藏功能，發送文件無法被人追蹤到發送地址。
而半個多月之前，盛安然用過他的電腦。
殷果果的精神失常，故意謀殺到底是因為誰，鎮對誰，一目了然。
他不敢相信這個結果，不敢相信真相。
盛安然躺在醫院養傷，身邊是徐姐給她削蘋果，門口一陣倉促的腳步聲傳來，一抬頭，便見到喬木倉皇的身影，喘著粗氣，好像是跑這來的一樣，臉上一點兒血色都沒有。
她看了徐姐一眼，徐姐會意，放下蘋果先走了出去，順手帶上了房門。
盛安然深吸了一口氣，皺眉道，「喬木，這個時候你來找我是不是不太好，我的粉絲都知道我受傷住院了，外面又有記者……」
「殷果果的裸照是不是你發給她的？」
喬木質問的聲音將整個屋子的氣氛凝固起來。
盛安然面上一白，心虛的避開了他的目光，「沒有。」
「你找人強暴了她？」
「沒有。」
「你拍了照片視頻威脅她？你到底為什麼要這麼做？」喬木眼中滿是怒意，猛地提住了她衣領，幾乎勒的她喘不過氣來。
盛安然尖叫著拍打喬木的手臂，掙扎道，「放開我，我不這麼做她就會把葉歡顏車禍的真相告訴陵寒，我跟你就都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