歡娛集團總裁辦，蘇芒的到來，讓陵寒分外吃驚。

風尚總編的位置看起來分光無限，其實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有三百六十天都在全世界到處飛，能閑下來到他這兒走一趟的時間實在是少之又少。

「我聽說顏顏出獄了，我想去看看她。」

葉歡顏出獄的事情，既然季筱月知道了，那麼當然也瞞不過蘇芒。

陵寒眼中泛起一絲警惕，「只是看看她？」

蘇芒眨了眨眼，面上泛著狡黠，「順便問問她有沒有興趣當我的助理。」

聞言，陵寒想都沒想一口拒絕，「不行。」

「憑什麼？」蘇芒瞥了他一眼，絲毫不被他的氣勢所震懾，反駁道，「被盛安然那麼一攪和，你現在肯定不願意讓她回歡娛上班，她一個工作慣了的白領，你讓她待在家裡給你當家庭主婦不成？她會悶死的。」

「那也不會去風尚，你不是已經有助理了么？」

陵寒看著蘇芒，態度十分堅決。

蘇芒急了，「這周末小月要帶隊去舟山採風，我不得找個人替她啊？別的人我又不放心，算我跟你借的行不行？」

陵寒心中忽然咯噔一下，好像是想起了什麼事情一樣。

上回在金江苑別墅，葉歡顏昏迷前說的話，就是季筱月建議她出去走走，大概說的就是去舟山吧。

「哎，你同不同意倒是給個準話，」

「我要是不同意呢？」

「那我去找老太太。」蘇芒笑的意味深長。

聞言，陵寒臉色一沉。

葉歡顏回來的事情他還沒跟老太太說，因為葉歡顏入獄，老太太心裡憋著氣，已經很長一段時間不肯搭理他了。

半晌，辦公室里響起陵寒的聲音，「讓她去工作也不是不可以，她只能在你那兒工作到季筱月回來，最多一個月。」

一個月後，葉歡顏的身子差不多就要顯懷，他不願意太多人知道這件事，而且他也想好了，一個月之後就讓她到海邊的度假屋裡面待一段時間，等孩子生下來之後再回來。

「行，就這麼定了。」

蘇芒答應的爽快，倒是陵寒，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看了一會兒，嗤笑道，「蘇芒姐，你是真的缺助理，還是有人求到你面前，讓你照顧葉歡顏一段時間啊？」

蘇芒臉上笑容依舊，淡淡道，「不管是我缺助理還是真有人求我，你既然答應了，說明連你自己也覺得，還是讓她出來工作比較好，不是嗎？」

不等陵寒反駁，她又補充道，「而且只有我那地方，不拘一格，管你有什麼前科歷史，我們只看你的工作能力，這一點，風尚比你們歡娛有底氣。」

陵寒皺了皺眉，沒再說話。

要是到風尚上班，真能讓她心情稍微好起來一些，也斷了收拾東西離開他的想法，他也願意做出這一點讓步。

只是一點點讓步而已。

蘇芒走後，他又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一個禮拜了，依舊沒有任何消息。

當夜，公司的人都下班之後，陵寒這才離開辦公室。

開車到江邊兜了一圈，最後兜兜轉轉還是到了金江苑的東門。

已經是夜深，金江苑的別墅二樓還亮著微弱的燈光。

聽到隔壁動靜之後，葉歡顏猛地驚醒，以為是一場噩夢，哆嗦著往被子里縮了縮。

這幾天她睡眠一直不好，總覺得陵寒要回來，而他回來這件事，只能讓她覺得恐懼。

旋轉門緩緩地轉了一圈，輪軸的聲音在暗夜中顯得格外清晰，陵寒的腳步聲和他身上的氣味越來越明顯，這終於讓她認清，這並不是噩夢，或者說，夢裡那些都成了真。

噩夢中，他拿著一把刀，刨開了她的肚子，捧出一個鮮血淋漓的胎兒，嗜血的目光從她身上寸寸凌遲，惡狠狠地告訴她，「葉歡顏，這個野種我怎麼可能讓他留下來？」

她渾身顫抖，蒼白如紙的臉上滿是冷汗。

一雙略帶著寒意的手，從她的背後圈住了她，將她的被子往下拉了拉，低聲道，「蒙住頭睡覺，不利於呼吸。」

他的聲音是清冽的，卻沒太多惡意，而隨即躺在她身側的動作更是讓葉歡顏失神了片刻，甚至以為這又是一場臆想出來的夢。

出獄以後，真真假假，現實與夢境，好像總是分不清。

他在她的耳邊均勻的呼吸，一隻手伸進被子里，碰到了她的肩膀。

她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打了個哆嗦，緊張的顫抖起來。

那隻手似乎是猶豫了片刻，還是狠狠地將她攬入懷中，完全不顧她身體上明顯的排斥。

「明天開始，你去風尚上班，蘇芒缺個助理。」

他的聲音在耳邊響起，一字一頓，很清晰。

葉歡顏在他懷中安靜的蜷縮著，動也不敢動，生怕一個不小心便惹惱了他，以前她都不怕，可如今她肚子里還有個孩子。

「嗯。」她點點頭，看不出有任何的反應，不悲也不喜。

這個反應，陵寒並不滿意。

讓她去風尚是散心的，要是她不願意去，便又適得其反了，這不是他想要的。

他皺了皺眉，一隻手繞過她的脖頸，強制將她翻轉過來，然後摟入懷中，下巴抵著她的額頭，沉聲道，「你要是不想去，就還在家裡待著休息，你可以不工作，沒有人逼迫你。」

「我……我都可以。」她的聲音有些悶，聲線帶著顫抖。

她在害怕他，很清晰的恐懼。

望著那顫抖的睫毛，與凝結了霧氣的一雙眼，陵寒忽然有些不悅，正要發作，可是看到她脖子上還未消失的淤青，心中的不悅也都變得十分泄氣。

「就這樣吧，明天再說吧。」他認命一般嘆了口氣。

閉上眼，手中不由自主的緊了幾分將她摟住，身下卻清晰地感受到她用雙手努力將小腹的位置與他隔開的倔強。

那會兒他腦子裡閃過一個讓他自己詫異的想法，這孩子要真的是他的，該有多好。

這一夜，葉歡顏睡得並不安穩，尤其是前半夜。

她猜不透陵寒陰晴不定的性子，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又會突然發作，心驚膽戰之餘，夜裡反反覆復做著各種各樣的噩夢，迷迷糊糊中似乎有一雙手在自己的背上輕輕地撫摸著拍打著，漸漸地讓她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