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辰點頭：「嗯。」

自從大哥為他擋了子彈以後，他整個人都變了。

從前很多放不開的事情，現在統統都放開了。

曾經嫉妒裴擎南，恨裴擎南從他手裡截胡了小北。現在一切都想得通了。

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小北與裴擎南在一起幸福，那就與裴擎南在一起好了。

他喜歡她是他的事情，既然喜歡，既然愛，就應該以她的快樂為快樂，以她的幸福為幸福，而不是去傷害，去巧取毫奪。

想通了以後，他一顆隨時繃緊、隨時戰戰兢兢的心突然就安放了下來。

顧廷昊伸手拍了拍顧錦辰的肩：「好。有需要告訴我。」

顧錦辰笑，也不客氣：「還真有需要，我想要借用你在法國的那兩個莊園。裡面有現成的設備的儀器，還有一些可用的藥材。」

顧廷昊點頭：「我已經交代薛洋了，你隨時過去找他。」

「謝謝！」顧錦辰道謝。

顧廷昊拍拍顧錦辰的肩：「記好了，我的就是你的。我們之間不要再說這個詞，生分。」

「大哥你變了。」顧錦辰看著顧廷昊笑。

顧廷昊唇角苦澀的勾了勾：「是啊！變了！」

他突然想，如果從前他的性子不是那麼沉悶，懂得表達一點，對芊兒更溫柔一點，一切會不會不同？

「繼續挖。」顧錦辰笑了笑，埋頭繼續挖草。

他在心裡默默道：大哥，你這樣很好，以後也要一直這樣，喜歡就說喜歡，愛就說愛！等你遇到一個真正配得上你的人，希望你不要錯過！

顧錦辰在心裡說完，抬頭看著天邊笑了笑，今日的太陽很好，暖暖的。

他加快手裡的速度揮動著鋤頭，很快，他的身後又是一片被刨掉的雜草。

見兒子刨得快，鄭茜也不用手去拔了，利落的跟在兒子身後撿著雜草。

她把這些雜草全部拖到角落裡擺放整齊。

顧廷昊詫異：「媽，這些東西你要用來幹嘛？」

鄭茜道：「用來燒火。」

顧廷昊擰眉：「媽，您是要做什麼？」

他猜測母親可能要來這邊住一段時間清靜清靜，但是燒火是要做什麼？

鄭茜道：「感受一下最簡單最質樸的生活。」

頓了一下，她又說：「未來，如果可能的話，你的孩子，錦辰的孩子，都過來住一段時間，感受一下最質樸的生活。有了那樣的經歷，也許就不會迷失了。」

那樣，一定會更懂得珍惜生活，削減心頭的慾望，任何時候都清晰的知道自己是誰，不會再行差踏錯吧？

顧廷昊笑：「媽，我和您一起來。」

他幫著母親一起把錦辰刨下來的雜草拖到一旁去。

真不願意麵對孩子的話題。

他也許這輩子都不會再有孩子了。

鄭茜也不再多說什麼，默默地拖雜草。

人生的追求和意義到底是什麼，她突然有了一點點頓悟。人生在世，物質上的一切都是浮雲，最幸福的事情莫過於一家人相親相愛的在一起。

夜暮漸臨。

院前的雜草正好清理得差不多了，鄭茜率先拍了拍身上的灰塵，說道：「走吧，廚房那邊大概開飯了，我們一起吃個團圓飯。」

鄭茜說得很輕鬆，顧廷昊兄弟二人卻莫名聽出傷感和沉重來。

二人跟著母親往正院方向走。

十幾分鐘以後，走到了正院一樓的主餐廳。

桌上已經擺滿了精緻的菜肴。

「洗手，吃飯。」鄭茜像以往一樣交代道。

顧廷昊與顧錦辰便去洗手。

兄弟二人一起洗手，顧錦辰叫了一聲大哥，想要說話。

顧廷昊伸手拍了拍顧錦辰的肩，低聲道：「別難過，還是那句話，自己喜歡的才是最好的。這世上沒有一種苦及得上心頭的苦。如果這樣做能夠緩解心頭的苦，不是什麼壞事。」

顧錦辰嘆了一聲，將手放在水籠頭下，一根一根細細的洗乾淨。

餐桌上。

十幾個豐盛的菜肴，卻只有母子三人共進晚餐，顯得格外冷清。

鄭茜舉起酒杯：「來，我們一起喝一個。」

顧廷昊看著顧錦辰，點點頭。

兄弟二人便一起與母親碰杯。

「媽，要開心！」顧廷昊說。

顧錦辰說：「媽，要照顧好身體。」

鄭茜點頭：「這也是我想要對你們說的話。我會在那邊住一段時間，沒事你們就不要過去了，我年紀大了，喜清靜。」

「好。」顧廷昊應下。

「來，吃飯，多吃一點菜。」鄭茜坐了下來，立即給兩個兒子夾菜，「廷昊，這是你愛吃的香煎排骨。錦辰，這是你愛吃的肥腸。」

顧錦辰眼眶有點澀，他立即往母親碗里夾了一塊雞肉：「媽，您愛吃的雞肉。」

鄭茜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她立即抬高碗低下頭，用碗擋住自己的眼睛，假裝吃雞：「好，好。」

明明這麼好，為什麼不早點把箱子給錦辰？

如果當初一家人就這麼融洽，雲生是不是不會判國？

鄭茜用力的往嘴裡扒飯，她說：「廷昊，你幫我安排一個月以後我去見見雲生。」

「好。」顧廷昊趕緊應下。

餐后。

鄭茜往東面的荒園方向走。

顧錦辰留她：「媽，那邊還沒有弄好，明天弄好了再過去住吧。」

「不用，那邊有燈，我一會兒把睡的房間簡單弄一下就好，明天天亮了我再弄別的。」鄭茜說。

「媽，我們一起幫您整理。」顧廷昊說。

被鄭茜拒絕：「不用了，你們不要過去了，我只弄一間房就睡覺，今天累了一天了，我想清靜的休息。」

顧錦辰還想要再說點什麼，顧廷昊拉住了他。

兄弟二人目送鄭茜離開。

次日一早，天蒙蒙亮。

顧錦辰就來敲顧廷昊的門：「大哥！」

顧廷昊拉開門。

「我們去看看媽吧？」顧錦辰說。

兄弟二人前往東院荒園。

荒園裡，已經煥然一新，昨日沒有整理好的雜草已經完全捆成了小把小把，整齊的擺放在地上。

兄弟二人交換了眼神以後，立即往院子里的那棟小樓走去。

兩個人一走進去，便聽到敲木魚的聲音，二人立即循聲而去。

透過一道虛掩的門，他們看到母親鄭茜正跪在蒲團上一下一下敲著木魚，嘴裡正念叨著什麼。

顧錦辰要敲門，顧廷昊制止了他的動作，他將他拉走。

「大哥，媽這是要？」顧錦辰心裡不是滋味。

顧廷昊點頭：「挺好的，清心寡欲才能無欲無求，無欲無求才能真正找到自我。媽這樣，我也就放心了，錦辰，明天我就出去旅行了，你照顧好自己。」

顧錦辰點頭：「明天我也去法國了。」

「各奔東西，各自保重，歸來，仍是我們！」顧廷昊拍了拍顧錦辰的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