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辰被團團包圍。

有的商戶還系著圍裙，不知道來之前搬了什麼貨物，渾身的異味，帶著一點酸腐，又彷彿夾雜著別的說不清道不明的味道。

顧錦辰聞著就開始難受了，他想要與這些商戶拉開一點距離，無奈這些商戶將他圍得更緊。

一個個情緒激動，說得唾沫橫飛。

「顧總，這件事情你說怎麼處理？」

「我這裡有七千多份富硒土雞蛋、富硒茶、烏洋芋的訂單，我已經收了定金了，當時承諾違約十倍賠償，現在顧氏的貨供應不到位，你說怎麼辦？」

「顧總，我這裡有三千份富硒天麻的定單，違約五倍的賠償，現在客戶要貨了，拿不出貨，我跟客戶沒辦法交代。」

「顧總，我這裡……」

顧錦辰實在是嫌棄這些人的靠近，幾千份土雞蛋也要過來找他，會不會太不把顧氏不把他看在眼裡了？

他出去吃飯，心情好的時候，就是給小費，都不只幾千份雞蛋這麼點錢。

臉色淡了淡，他高聲道：「各位少安勿躁，現在距離春節還有好幾天的時間，你們跟客戶好好解釋，也給我三天的時間，三天之內，顧氏一定把貨備齊！要是備不齊的話……」

他故意尾音上揚。

商戶們嚷嚷起來：「要是三天之內備不齊，顧總裁要怎麼解決？」

「對，顧總裁打算怎麼辦？」

「請顧總裁給我們一個明確的說法，我們也要向客戶交代。」

「顧總裁是生意人，生意人都清楚，要是沒有貨，我們損失的不止是違約金，還有我們的口碑。做壞了名聲，誰還會願意買我們的東西？」

顧錦辰往上揚了揚手，示意大家安靜。

所有人便都安靜了下來，一個個看緊顧錦辰，等著他的說法。

顧錦辰臉上又恢復了一慣的儒雅與從容，他淡定道：「這樣，我先問大家一個問題好不好？」

「你問！」有性直的商戶大聲說。

顧錦辰點頭微笑：「請問顧氏與大家合作這麼多年，顧氏可有斷過你們的貨？」

「沒有！」好些人一起答。

「所以，這一次，顧氏依然不會斷大家的貨，困難只是暫時的，我們顧氏經營這麼多年，一路走來也遇到過各種困難。但是……」顧錦辰唇角帶笑，「從來沒有什麼困難是我們顧氏克服不了的。」

一些商戶看著顧錦辰自信從容的樣子，想著顧氏這麼多年的經營，確實越來越好，他們不由地信服。

也有一些商戶更趨於理性，有人大聲說道：「顧總裁，我們可以給你三天時間，但是三天沒有解決的話，我們怎麼辦？我們要怎麼向客戶交代？我們相信顧氏，但我們小本經營，我們損失不起錢財，我們也損失不起客戶。」

立即有人附和：「對，我們損失不起！」

「沒錯，顧總裁，我們需要一個明確的說法，要是三天到不了貨，我們怎麼辦？我們的損失誰來解決？」

顧錦辰儒雅一笑：「要是三天到不了貨，你們的損失全部由顧氏承擔！」

「顧總裁痛快！」有人大聲贊道。

有人不同意：「損失的錢財顧氏可以解決，損失的口碑和客戶，要怎麼解決？」

「對，損失的口碑和客戶要怎麼辦？」有人附和。

畢竟事關利益，誰都想要多爭取一點。

顧錦辰在心裡鄙視這些人，臉上卻是一臉從容，他儒雅地笑說：「三天到不了貨，你們所有的錢財損失，顧氏雙倍賠償。至於客戶，我無法確保那些客戶回來，我給補償，明年給你們的供貨里，我顧氏讓利三成，不計成本！」

「當真？」有人聽到顧氏願意讓利三成，立即興奮地問。

「當真！」顧錦辰笑著點頭。

「顧總裁大氣！」

「謝謝顧總裁！」

「我們立即回去與客戶說！」

大多數商戶都變得喜氣洋洋，彷彿剛才過來氣憤填膺的不是他們一般。

也有精明的商戶提出來：「顧總裁，我們都是生意人，生意人最講誠信，也喜歡先小人後君子，凡事喜歡白紙黑字。所以，還請顧總裁與我們簽個協議。不用太麻煩，簽個大合同就行，顧氏做甲方，我們今天在場的所有商戶為乙方！」

商戶們聞聲，一個個贊同。

「對，簽個協議。顧總裁，您也不要覺得我們小人，我們確實是小本買賣，折騰不起。」

「顧總裁，還請您和我們簽個協議，就當是給我們吃顆定心丸。」

一個個的，語氣由剛才的頤指氣使變成了現在的溫婉，神情也由剛才的義憤填膺變成了現在的奉承。

顧錦辰看著這些人的醜惡嘴臉，點點頭：「各位稍等，我讓秘書把合同列印出來！」

「好的，好的。」

「好，我們在休息室等。」

「顧總裁您先忙！」

「……」

顧錦辰一面吩咐劉秘書把合同弄出來，一面吩咐張言科：「立即安排聯絡各個分點，甚至是別的農林副業公司，務必把客戶缺失的農副產品填上。」

「是。」張言科立即應聲去辦。

顧錦辰走進辦公室里，聞了聞身上的衣服，他嫌棄地皺了皺眉，徑直去休息室里換了套衣服。

換完以後，他整個人都覺得舒服了很多，他靠進椅子里，手裡握著一支鋼筆閑適地轉動著。

他唇角的笑意越來越濃，也越來越冷。

裴擎南，想要用這樣的方法逼我妥協，會不會太天真了？

還以為你有多聰明，原來也不過如此！

很快，劉秘書便弄好了協議，簽訂好協議以後，商戶們一個個歡天喜地的離開。

離開之前，還不忘諂媚地與顧錦辰打招呼。

「顧總裁，我們走了，您忙著。」

「顧總裁，我們相信顧氏一定會很快解決問題。」

「顧總裁，有什麼我們能夠幫得上忙的地方，您只管吩咐！」

「……」

顧錦辰淡漠地看著這些人。

人生百態，大多醜陋！

遙想當初他沒有接手顧氏之前，大哥讓他離開小北，他不願意，大哥便斷了他的經濟來源，他不得不去做生物研究維繫基本的支出。

人都一樣，為了自己的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別人可以做這樣的人，他也可以。

這樣掌握別人命運的感覺，一呼百應的感覺，想發脾氣就發脾氣的感覺，真的很好！

敲門聲響了起來，張言科臉色不好地站在辦公室門口。

顧錦辰擰了擰眉，唇角的笑意收斂起來，聲音一沉：「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