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擎南身上的紅顆粒被呂品的藥劑壓下去了以後,他也就沒有再放在心上。
爺爺醒過來以後,大家的心情都變得好起來。
裴擎南天天與小北膩歪在一起。
上班時間各自忙碌工作上的事情,下班時間就一起吃飯看電影逛街。
很快就春節了,天氣冷得要命。裴擎南夫妻二人卻依然對逛街十分熱衷。
兩個人時常看完電影以後就裹著棉衣在外面逛著。
看街景,看燈火!
逛著逛著,身體產生熱量,變得很暖和,也就不在意外面的溫度是不是越來越低了。
這兩天,裴擎南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出了一些問題,對冷熱的感知越來越不敏感了。
有時候,小北凍得直搓手,他全無知覺,一點也感受不到冷。
有時候,小北熱得脫外套,他也全無知覺,完全感受不到熱。
他覺得十分奇怪,給呂品發了簡訊,約了呂品半夜為他檢查身體。
半夜時分,趁著小北熟睡,裴擎南擁著小北,吻她的額頭。
見小北睡得很沉,他低聲在她耳邊喊:「老婆!」
小北一動不動。
裴擎南寵溺一笑,輕手輕腳下床,迅速離開房間。
走到葉文博的別墅,呂品已經身穿白大褂戴著口罩在等他。
看到他,呂品神色便凝重:「四哥,你是不是覺得哪裡不舒服?」
「沒有!」
「那是為什麼要檢查?」
「我身體雖然沒有什麼不舒服,但我對冷熱越來越不敏感了。」
「什麼意思?」
「就是別人熱的時候我感覺不到熱,別人冷的時候我感覺不到冷。」
呂品眉頭擰緊:「病菌是很神奇也很可怕的東西,它完全可以做到這一點。」
「嗯。」裴擎南沉沉地應了一聲。
「先檢查!」呂品說。
「嗯。」裴擎南又應了一聲。
呂品立即替裴擎南抽了血,抽血以後,他說:「四哥,你把外套和毛衣全部脫掉,只留裡面的單衣,把窗子打開,吹一會兒,一會兒我測試你的體征。」
「嗯。」裴擎南應了一聲,照做。
呂品去化驗血液去了。
一刻鐘以後,呂品過來,便看到四哥像松柏一般身體筆直地站在窗邊。
四哥連單衣都脫掉了,赤膊著上身。
呂品皺眉問:「四哥,你感覺怎麼樣?冷嗎?」
他一從實驗室里出來,就感覺窗口的風吹了過來,他都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不冷!」裴擎南說。
「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冷?」呂品擰眉。
「嗯。」
呂品立即走過去,伸手握住裴擎南的手。
握完了以後,他眉頭擰得更緊了,四哥的身體太奇怪了,這麼冷的天氣,不穿上衣,站窗邊對著風吹了一刻鐘,四哥的手竟然還是很暖和的,甚至有點汗津津的感覺。
「怎麼樣?」裴擎南看向呂品手裡的化驗報告。
「紅細胞在減少!」呂品說。
「身體會不會出問題?」裴擎南問。
有了牽挂的人,將要面對木野的組織,他必須擁有強健的體魄。
「說不好!」呂品嘆了一聲,「病菌這種東西,就相當於醫學上的疑難雜症。每一種病菌,都很難攻克。並且,誰也不知道它對身體會產生多大的危害?造成多大的後果?」
「嗯。」裴擎南應了一聲。
他不能再給阿品壓力,阿品為爺爺和岳父的事情已經夠焦頭爛額了。
「四哥,去我實驗室里呆一會兒!」呂品說。
裴擎南點點頭。
呂品說:「把衣服全部穿上,我把空調開高一點。」
裴擎南便依言將衣服穿上。
看著四哥淡定地穿著衣服,呂品心裡難受得不行。
他真的不知道四哥體內的病菌會對他造成怎樣的傷害?
裴擎南將衣服穿好以後便走進實驗室。
呂品將溫度調到三十三度。
實驗室原本就一直保持著二十五度,現在又將溫度調高,呂品很快便覺得熱得難受。
裴擎南卻沒有任何感知一般,他在一張椅子里坐了下來。
幾分鐘以後,呂品問:「四哥,你感覺怎麼樣?」
「沒感覺!」裴擎南說。
「一點都沒有感覺到熱?」呂品又問。
「不熱!」裴擎南說。
呂品眉頭擰得更緊了,他點頭道:「你的體感確實出問題了。」
「還需要做別的檢查嗎?」裴擎南問。
之所以發現自己的身體異常以後第一時間就過來檢查,是希望能夠儘可能多的為呂品提供癥狀參考,讓呂品更快找到方向,找到克制病菌或者解除病菌的方法。
他不能有事,他的身體同樣不能有事。
出了事,誰來與木野抗衡?誰來守護小北?誰來尋找那個神秘的生物研究所?誰來對他的隊員們負責?
呂品嘆氣:「暫時不用,我暫時也沒有尋找到突破口!」
「不要有壓力!」裴擎南勸慰。
「嗯。」呂品應了一聲。
心裡莫名難受。
一個個的,身體都出了問題,研究病菌的那些人,個個都該挨千刀,都該遭天打雷劈。
「四哥,你飲食上要多注意。」呂品提醒道。
說這句話的時候,他心頭是深深的無奈,他沒有想到自己有一天竟然會無力到面對自己的患者時,只能說出這樣的話來。
曾經,他面對患者,患者問他,呂醫生,我需要忌些什麼口?
他都會自信地對患者說,想吃什麼吃什麼,不用忌。
為什麼不用忌?
因為他對自己的醫術自信,他用藥以後,患者會比普通人好得快,加上他崇尚中醫,在他看來,患者心情好則一切都會好起來,所以,不需要忌口。
現在,他必須小心謹慎地交代四哥不能吃辛辣刺激的食物,免得對身體造成傷害,使得病菌更快速地在體內發酵。
「嗯。」裴擎南應了一聲。
如果還是從前,還是單身時在部隊里的日子,他不會接受忌口的提議。
現在一切都不同,你必須為了你在意的人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四哥,沒別的事了,我要趕緊弄一下爺爺身體的報告就睡覺,你先去睡吧。」呂品說。
「嗯。你早點休息!」裴擎南說完便離開了。
呂品突然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他伸手抱住頭,指尖插進頭髮里,難過得眼眶發紅。
很久很久以後,他起身。
他並沒有去睡覺,而是打起精神來,一頭扎進了實驗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