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雨汐離開R國以後,陸鴻與裴擎南開始考察項目。
原本裴擎南是打算帶小北一起去的,得知是與陸鴻一起考察項目,小北以想在酒店休息為由拒絕了同行。
她的心情是複雜的。
也許陸鴻識破顧錦辰的飲料是為了她好。可是她心裡永遠都過不去陸鴻用她養父母骨灰盒要挾她的那道坎。
以後,最好還是不要再見面的好,不恨,不怨,不見,祝福,願他餘生安好!
小北在酒店裡沒有閑著,她處理完Apr的工作以後,就開始黑入航空公司等系統,查詢司徒老師的出行記錄。
那天在小吃街偶然見到司徒老師,她就是覺得哪裡怪怪的。
司徒老師一直都是一個十分淡定從容的人,從來都是泰山崩於頂而面不改色的性子,那天卻走得那麼快,實在是與老師在她心裡的形象不太相符。
不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實在是司徒老師與木野的關係很不錯。
經歷了這些事情以後,她也不知道司徒老師到底是敵是友了?查查心裡有個底,總不會錯。
之前就想要查了,玩得太開心,忘了這件事情了。
現在正好有時間,查查看。
不查還好,一查系統里就跳出一長串的出行記錄來,十幾頁紙都列印不完。
並且,司徒老師這幾年出入最多的竟然是Z國。
最讓她奇怪的是,司徒老師大部分時候來Z國都不是直接過來,而是去別的國家中轉。
這樣的現象,實在是太奇怪了。
小北下拉信息,越拉眉頭便蹙得越緊。
猛地想到老師平生有個最大的愛好就是到處置業。
她立即將老師的航班記錄導出來,再重新切入Z國的房管信息網。
老師喜歡世界各地置業,又那麼勤於來Z國,會不會每次過來都是為了置業?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小北便入侵了Z國房地產信息網。
輸入「司徒琰」三個字,裡面彈出來的信息竟然寥寥無幾。
在Z國,他總共只購買了三套住宅,還都是普通的住宅。分別位於帝都、江城和濱城。
小北又再查詢了司徒琰在別的國家置業的情況。
折騰了一個多小時,小北統計了司徒琰在全球一百多個國家的房產信息。
共計七百多套住宅,以及三百多個商鋪,五千多個車位車庫,另有七十多棟別墅、一百多套複式樓等。
小北微眯著眼睛,百思不得其解。
明明有的國家光住宅就有幾十套,卻是一年都難得去一次,反而是Z國,就三套房子,卻每一個月都至少要來一次,為什麼?
她實在不願意用惡意的心思去揣測司徒老師,但她又想不出來老師為什麼那麼頻繁地來Z國?
是否,這所有的一切,都與木野有關?
是否,司徒老師與木野是朋友只是一個表象,其實司徒老師與他們一樣,都是為木野做事的?
如果是這樣的話,她當初與司徒老師說過愛上裴擎南的事情……
思及此,她甚至感覺脊背一陣發涼。
這個世界,也許除了真正的愛人和親人以外,再沒有別的人可以信任了。
正想著,電話響了起來,司徒琰打過來的。
小北眸光微閃了一下,迅速調整好自己的情緒,像往常一樣,尊敬地喊了一聲:「老師!」
她在想,老師知道她養父母的死亡是木野一手策劃的嗎?
他到底在木野面前充當著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小北!」司徒琰聲音一如既往的溫儒,像慈祥的長輩,讓人不自禁地信賴。
「嗯。」小北再應了一聲。
「你在R國啊?」司徒琰問。
「嗯,是的。」小北說。
司徒琰語氣裡帶著笑意:「我正好過來置業,有時間嗎?請你吃個飯!」
「有時間的。」小北說完以後便有些懊惱了。
她發現自己對老師的話總是會無法抗拒,發自內心地想要去順從。彷彿對自己年長的父母,不想去忤逆。
「你住哪裡?」司徒琰問。
「住斯濱酒店!」小北答完,更懊惱了,伸手就在自己大腿上擰了一把,暗暗地罵自己:秦小北,你是不是蠢?既然都不再信任了,為什麼還要輕易透露自己的住址?
電話那頭,司徒琰笑說:「我正好住得不遠,中午一起吃飯,定好地方我發給你。」
「好的。」小北應聲。
應完,她又在心裡默默地鄙視了自己一把。
司徒琰在電話那頭笑:「最近過得開心嗎?」
「還……過得去!」『還不錯』生生被她改成了『過得去』。
承如剛才所想的那樣,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她現在都已經不確定司徒老師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了,又怎麼能再與他說實話?
「小北,要開心一點!這樣,你爸媽在天國也會放心!」司徒琰說。
小北握著電話的手就是一緊,心頭也是一酸。
來自於自己在意之人的關心,總是能夠輕易擊潰一個人的內心。
「嗯,我會的。」小北聲音裡帶著一點哽咽。
「傻孩子,怎麼還是那麼脆弱?自己好好的,我們見面說!」司徒琰關心道。
「嗯嗯。」小北緊緊地握著電話,應著聲。
老師,您不要讓我失望!
我自幼被您啟蒙,所有做人的道理都是您教給我的。
您教我做人要誠信,要孝順。
您教我做人要有夢想,要有行動。
您教我做人要豁達,要有格局。
每次訓練以後覺得自己快要撐不下去,都是您鼓勵我要堅持。
您說,生命里的吃苦有兩種,一種是主動吃苦,一種是被動吃苦。
主動吃的苦,叫奮鬥。被動吃的苦,叫隨波逐流。
主動吃苦的人,最終都會過得越來越好。被動吃苦的人,最終只會向生活妥協,一輩子碌碌無為,卻又怨天尤地。
您問我想要越來越好還是想要碌碌無為?
那時起,我漸漸懂得了人生,也懂得了奮鬥。
眼眶不知道什麼已經泛紅,小北走到窗邊打開窗戶,任由海風吹進來,捲起她的長發。
她脊背挺得筆直。
海面上,是自由飛翔的海鳥。有的鳥,飛著飛著就離開了同伴,它看到了更美的風景,它嚮往著不同的人生。
宮琳不再把她當成朋友,陸鴻有自己的信仰,再不是她心裡的哥哥,司徒老師也許只是木野的槍。
宮琳曾抱著她說:小北,我們做一輩子的好姐妹好不好?
陸鴻曾經對她說:小北,我會一輩子站在你身後!
司徒老師曾對她說:孩子,我知道你們的身不由己,撐不下去的時候不要再強撐!大不了,老師養你們一輩子!
曾經,說著一輩子,說著永遠不分離的人,早已經散落在天涯。
誰也不知道和平的外表之下,藏著一顆怎樣算計的心?
她拿起電話,撥給裴擎南。
「老婆,什麼事?」裴擎南的聲音溫柔地響起。
瞬間便治癒了小北一顆千瘡百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