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錦辰走進房間以後,脫下風衣洗了個澡,換上睡衣以後,他打電話點了瓶酒。
之後落寞地坐在窗邊的小躺椅里喝酒。
一個人,一瓶酒,越喝越覺得孤單。
他放下酒杯起身,從行李箱里取出一個小盒子來。
小盒子里,是幾枚葉脈書籤。
曾經最單純最美好的校園裡,她走在校園的林蔭小道上,拿著葉片對他甜笑。
她應該是他的啊!
那時的她,離他那麼近!
啪——
他關上木盒。
力道過大,木盒發出啪的聲響。
那時,她像一道陽光,而他,像一陣陰雲。
他害怕主動靠近,一直在等,等她走向他。
那時,他想,如果她決定和他在一起,他就再也不碰病菌,不管發生任何事情,不管為了任何目的,都不再碰病菌。
揚手,他看著自己纖長而乾淨的五指。
這雙手,看上去那麼乾淨,卻不知道有多少小白鼠犧牲在他的五指下,又有多少無辜的人,死在他的病菌下?
眸色再沉了沉,他關掉了燈。
夜幕下,他撥了個電話號碼:「條件,我想改一個!」
「條件?你的意思是,剛才我說的,你同意了?」電話那端,明顯是難掩的興奮語氣。
「嗯。」顧錦辰冰冷地應聲。
關了燈,夜幕將他的身影映得黑暗。
窗外幾縷燈光,照不進窗子內,沒辦法再照亮他的世界。
「我們面談吧。」顧錦辰冷聲說。
此刻的他,隱在夜幕下,彷彿一個地獄勾魂修羅,與陽光俊朗,溫文爾雅毫不相干。
掛斷電話,他再喝著酒,夜色下,看不清杯子,他仰著脖子將杯里的酒一飲而盡。酒液順著他的脖子滑下。
「小北,我等不到你回頭了,我不等了!」顧錦辰說著,將杯子啪一聲重重地擱在桌上。
起身,他打開燈。
將葉脈書籤小心翼翼地收好以後,他唇角勾起溫潤的笑意,他又是那個俊逸非凡、與世無爭的顧錦辰了。
等了半個多小時,門鈴聲響了起來。
顧錦辰起身開門,門外站著戴鴨舌帽、墨鏡的司徒琰。
看到顧錦辰,司徒琰一臉溫潤的笑容。
顧錦辰伸手一把將司徒琰拉了進來,他聲音稍沉:「小北來R國了。」
司徒琰玩味地挑了挑眉:「來R國了?」
「嗯。大概是來旅遊的!」顧錦辰說。
上次他給小北打電話約她見面,小北說要出去散散心放鬆一下,原來是來R國。
司徒琰笑得高深莫測,搖著食指:「不不不,她不是來旅遊的。」
「坐!」顧錦辰招呼,又問,「不是旅遊,她做什麼來了?」
再取了個杯子,他給司徒琰倒了杯酒,開門見山道:「條件換一個!我所有的一切,換小北!」
司徒琰接過顧錦辰遞過來的酒,笑得像只老謀深算的狐狸:「小北陪裴擎南過來考察項目,NQ收購了三工科技,裴擎南聘了陸鴻做計算機顧問及建築顧問,現在來R國,大概也是考察相關的項目。」
「嗯。」顧錦辰沉沉地應了一聲。
他厭惡死了小北的身邊一直有裴擎南。
司徒琰抬眸瞟了顧錦辰一眼,笑說:「這世間任何事情都可以通過努力做到。唯獨感情,不可控。要是對方無心,你再怎麼努力,拼盡一切,也無可奈何。所以,這個條件,太難了!」
顧錦辰臉色變得難看。
司徒琰挑眉:「就像從一開始,我們都相信小北不會愛上裴擎南,但是結果,並不盡人意。小北不顧一切地愛上了裴擎南。她第一次跟我提起這件事情的時候,還是一年前了!」
顧錦辰眸子里閃過濃濃的嫉妒與懊惱。小北原本是喜歡他的!
當初,他就不該顧忌太多。
「小北的父母,是木野害死的?」他擰眉問。
司徒琰挑了挑眉:「你說呢?」
「為了在小北心裡種下仇恨的種子?」顧錦辰又問。
他眉頭死死地擰成川字。
要是小北父母之死真的是裴家人造成的,他還能在這件事情上多做做文章,要是小北父母是木野害死,一旦小北知道真相,更會毫無顧忌地撲進裴擎南懷裡。
「不然呢?」司徒琰輕抿了一口酒,笑容滿面,「就連我都沒有想到,愛情竟然有這麼大的魅力!我以為,以小北的性子,哪怕愛上了裴擎南,都絕對不會任由自己的感情發酵!」
顧錦辰的臉色變得更難看了。
他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司徒琰是小北的老師的。
認識司徒琰,算是一個偶然。
柏芊兒牽涉官司以後,父親為了逼大哥就範,把他叫回來打理顧氏。
他以退為進得到了顧氏常務副總經理的職務。
之後,在父親的幫助以及他個人能力的作用下,他收穫了顧氏高管們的人心。
再之後,在大家同心協力的努力下,顧氏簽下了幾個大單,經濟效果顯著,高管們更信服他。
他給予高管們更好的福利,高管們看到了希望,越發努力。
馬太效應,好的越來越好,顧氏在他手裡短短几個月的時間,財務數據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現在顧氏上下都對他充滿希望。
父親的態度也發生了改變,從一開始的質疑到後來的肯定,再從肯定到委以重任,真正把他當成繼承人來培養。
再後來,父親介紹他認識了司徒琰。
他也是後來與司徒琰偶然的聊天里,才得知司徒琰竟是小北、陸鴻、宮琳三人的啟蒙老師。從入學到高中畢業,司徒琰參與了小北所有的成長。這世上,幾乎沒有比司徒琰更小解小北的人。
抬眸看向司徒琰,他問道:「木野害死小北父母嫁禍給裴家的目的是什麼?」
司徒琰笑:「不清楚。不過,總歸是裴家有什麼吸引木野的。政客嘛,與商人一樣,無利不起早。」
顧錦辰擰眉:「你呢?研製病菌的目的是什麼?」
司徒琰臉上的笑意便收斂了起來,他喝了一口酒,再晃了晃杯子,問顧錦辰:「你覺得這酒液像不像血液?」
顧錦辰看緊司徒琰,不解他話里的意思。
司徒琰說:「要是我現在飲的,是木野的血,我會更高興!」
顧錦辰瞳孔驟然一縮:「你與木野不是好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