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爺，您節哀！」季雨薇恭敬地捧著杯子走到季老跟前。

她低聲關心地說：「爺爺，很晚了，回房吧。晚上涼，您喝點開水。沒給您泡茶，怕您睡不著覺。」

「好。」季老看向季雨薇，眸光憐愛。

失去了一個孫女，突然間要求便低了很多。覺得只有活著才會有希望。

就像小薇，之前也做過喪心病狂的事情，可是她現在正在改。

死去的人，就永遠都沒有機會了。

端起季雨薇遞過來的杯子，季老吹了吹，一口接著一口地喝。

季雨薇一直盯著季老喝，看他喝完了，一顆懸著的心也放了下來。

「爺爺，以後我每天晚上都給你倒開水！晚上別喝茶，容易睡不著。」季雨薇孝順地說。

「好！」季老更欣慰了。

內心裡，他多麼希望所有的孫女都能夠像小北一樣啊！

就算沒有小北那麼逗人喜歡，至少不要做傷天害理的事情，乖乖巧巧的就好。

他真的對孫女們沒什麼大要求，不求她們有大出息，能夠獨擋一面，能夠帶領季氏做大做強，他只求她們善良和平安。

「爺爺，回去休息吧，別著涼！」季雨薇又關心地說。

媽媽說了，這種東西喝了以後就容易睡覺，睡覺的時候，這種東西是會一點一點地吞噬人的精神的。

長期服用，身體和精神會衰弱得很快，要不了多久，就會出現幻覺。到那個時候，也就是他們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了。

「我再坐會兒！」季老說。

季雨薇便坐了下來，貼心地說：「爺爺，我陪陪您。」

說完以後，她也不再說話，撿起一旁的紙錢，一張一張細緻地撕開來放進火堆里。

一邊放還一邊低聲說：「芊兒姐，當初我還不知道我們有血緣關係的時候，就覺得你特別親切，沒想到原來我們是姐妹。不管當初我們做了多少荒唐的事情，不管你慫恿我做了多少衝動的事情。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吧。你在下面好好的。」

季老聞聲，低嘆了一聲。

小薇能夠及時醒悟，這也算是唯一的一點安慰了。

……

幾天以後。

吳馨出院了。

吳馨出院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讓季雨薇帶著簡雲凡上門。

這幾天她天天讓季雨薇在季老面前扮乖乖女，天天請安奉茶，等的就是這一刻。

季雨薇帶著簡雲凡去了季宅。

季老看到簡雲凡帥氣穩重，風度翩翩，不由地多看了兩眼。

簡雲凡戴了一副厚厚的黑邊框眼鏡，看到季老，他儒雅一笑：「爺爺您好！」

季老不應，審視的眼神看向季雨薇：「這位是？」

季雨薇低了低頭，有些不好意思，隨後抬起頭來，彷彿鼓了很大的勇氣一般，她說道：「爺爺，他叫簡雲凡，是我男朋友！」

「男朋友？」季老臉色便是一沉。

這簡直就是胡鬧，那件事情才發生幾天，她現在就交了男朋友了？

季雨薇咬著下唇，一副為難的樣子，低聲說：「爺爺，我有幾句話想要單獨跟您說！」

「來我書房！」季老沉聲。

季雨薇便立即跟著季老去書房了。

一路上樓，季老柱著拐，走了沒幾步，他就得歇歇。他知道自己太老了，老得快要走不動路了，老得沒有多少活頭了。他只求季雨薇不要再走偏，只求小北和阿芷能夠一生幸福。

關上書房的門以後，季雨薇撲通一聲就跪下了。

「你這是做什麼？」季老聲音和臉色皆沉。

「爺爺，對不起，我讓您操心了。」季雨薇體貼又可憐兮兮地說。

季老鐵青著臉。

季雨薇接著說：「其實我和雲凡認識有兩年的時間了，一直都只是普通朋友。您知道，我心裡一直把擎南哥當成我人生的追求。所以，這兩年儘管雲凡一直追求我，儘管他也很優秀，但我從來沒有答應過什麼。

可是現在，我終於想通了。擎南哥已經有了小北姐了，他現在過得很幸福，我要是真的喜歡他，就應該祝福他和小北姐一輩子長長久久地幸福生活在一起。而我，也會有自己的幸福。

雲凡真的是一個非常優秀的人。他學歷高，個人能力強，自律，有教養。除了年紀比我大一些，各方面條件都很好。

我又想，年紀大一點未嘗不是好事。我自幼被寵著長大，任性又刁難，大小姐的脾氣總是改不掉。雲凡年紀比我大，所以更能夠包容我。」

這些說詞，都是吳馨教她的。

季老審視的眼神上下打量季雨薇，猜度她話里的真實性。

季雨薇抬頭，迎著爺爺的目光，任由他打量。

少頃，季老沉聲問道：「他今年多大？」

季雨薇咬了咬下唇，說：「三十五！」

季老擰了擰眉，季雨薇立即說：「爺爺，其實男人比女人大個十來歲，真的不要緊的。因為男人本來就比女人晚熟，然後也比女人老得慢。年紀大一點，成熟穩重，也更懂得包容和照顧女人。

我徹底放下了擎南哥以後，與雲凡在一起相處，我覺得挺好的。另外……」

說到這裡，季雨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另外什麼？」季老問。

季雨薇咬著唇，一副掙扎的神色。掙扎了好一會兒才說道：「我身上發生了那樣的事情，我……我有心理陰影。我已經不奢望再有一段至純至美的愛情了，我只求一個真心實意對我好的人，只想要平穩地過好一生！

雲凡他一直在西方生活，在那方面，接受力比Z國男人更強一些，他能接受這一點。」

聽到此處，季老再擰了擰眉，隨後低嘆一聲，說：「你起來吧。小薇，你現在也二十多歲了，是成年人了，有自己的判斷能力。你覺得好，就先處處看人吧，不要急著結婚！」

「謝謝爺爺！」季雨薇心裡一喜，一骨碌從地上爬了起來。

她高興地替爺爺捏手臂，捏肩。

季老唇角終於有了一絲笑容，拍了拍季雨薇的手背：「以後好好的，去吧。」

「嗯嗯。」季雨薇得到季老的首肯，像只歡快的鳥兒一般奔出了書房。

季雨薇離開以後，季老嘆了一聲，在椅子里坐了下來，他撥了個電話，無奈道：「又麻煩你了，幫我查一個人，稍後我會把他的照片發給你。」

才掛斷電話，季老便打了個哈欠，他發現自己最近的體力是越來越不支了。唉，也不知道還有幾天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