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芷原本要告辭，季老留白芷在家裡吃午餐。

盛情難卻，白芷也不想讓老人家心裡遺憾和難過，便留了下來。

吃飯前，季老讓白芷去院子里走走看看。他沒有作陪，想讓白芷自己到處看看。

白芷便去了後院，她去看了自己當年種下的樹。

那時，那樹還只有拇指粗細，現在已經比手腕還要粗了。那時候不足一米高，現在也已經七八米高了。那時，那樹還沒有幾根枝條，葉子也零零星星。現在那樹已經枝繁葉茂了。

種下樹的時候，她想，等樹再長高一點，她的小歌就回來了。

可是，十幾年過去，樹已經長得那麼高大了，她的小歌，不知道過得可好？

白芷望著樹幽幽地發著呆，隨後低低地嘆了一聲。

季光耀不知道何時走到了她的身後，對她說：「這些年，我一直在找小歌！」

他知道這是她的心結。

白芷身體猛地怔了一下。

季光耀又說：「那時候信息不太發達，找起來難度雖然大，但我一直沒有放棄！」

白芷心頭就鈍痛了起來，她也沒有放棄，可是一直沒有找到，就連一丁點消息都不曾有過。大概是老天責怪她當母親當得太失職，所以如此懲罰她。

「也許有一天，小歌會回來！」季光耀說。

「嗯。」白芷應了一聲。她也想要繼續騙騙自己！

「這些年你過得好嗎？」季光耀問。

「我過得很好。」白芷疏離地說。

「當年的事情，對不起！」季光耀道歉。

白芷勉強地牽起唇角：「除了小歌，過去的事情我都不記得了。」

說完，她轉身離開。她不想看到季光耀，看到，就難免想起曾經那些不堪入目的往事。

她在外面奔波尋找小歌，一回到家裡，便看到季光耀與吳馨赤果地抱在一起喘息著、苟且著。那一幕，只怕她一輩子都忘不掉。

季光耀望著白芷的背影，心裡突然有點難過。是否，他從來不曾了解過她？不曾走進她的心裡？

吳馨遠遠地看著季光耀這樣，心情越發鬱悶。

待得白芷走遠，她走了出來，臉色難看，語氣泛酸：「捨不得了？」

季光耀收回視線，看一眼吳馨：「別胡說八道。」

「去把她追回來啊，你們一家團圓啊，反正這麼多年我也是不明不白無名無分地跟著你！」昊馨怨念地說。

「你不要無理取鬧！爸已經默認我們在一起，只是我們這樣的身份，不可能領證結婚。」季光耀強壓住心煩，解釋道。

「是我無理取鬧嗎？季光耀，我請你一定好好記著，當年我肚子里的孩子是怎麼沒有的？這些年，我又是怎麼過來的。」吳馨說完，憤然離開。

季光耀望著吳馨的背影，皺了皺眉。

當年吳馨懷了他的孩子，他們瞞了四個月才告訴老爺子，B超鑒定是男孩，吳馨想要用這個孩子上位，逼老爺子同意他們結婚。

季家沒有男丁，只有雨歌和雨薇兩個女孩，雨歌又失蹤了，就只剩下雨薇。他們想，老爺子當然是希望季家能夠有男丁的，那時候老爺子還曾試著勸說白芷再生一個孩子。

他們一心以為老爺子會妥協，會看在這個孩子的份上同意他們結婚。沒想到老爺子以死相逼，逼著吳馨去流產。

老爺子說，季家絕對不會要這個孽種。這個孩子生下來，叫他如何面對自己年紀輕輕就犧牲的兒子明輝？這個孩子生下來，是叫光耀大伯還是爸爸？孩子生下來，只會讓季家成為全世界的笑柄。弟弟犧牲了，哥哥佔了弟弟的妻子，再生下孩子，這就是一個亂倫的家族，以後叫小薇如何抬起頭來做人？季氏集團又還要不要經營下去？誰還會願意與季氏合作？

最後，吳馨只好拿掉了孩子。

季老做了妥協和讓步，允許吳馨繼續住在季家。因為她始終是小薇的生母。

那時候起，季家就像一潭死水，沒有一絲生氣。老爺子怕小薇學壞，把小薇也帶到身邊去親自教育。

不過吳馨愛女心切，每天都要見自己的女兒。後來老爺子也沒有攔著，那畢竟是她的親生女兒，他又如何忍心讓小薇在失去父親的痛苦上，再限制她見親生母親？

何況，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那些荒唐事，過去了也就過去了。

有傭人來請季光耀過去吃午餐，他收拾了一下情緒，往飯廳走去。

飯廳里，白芷與老爺子已經坐下了，兩個人正在說著話，不知道說了什麼開心的事，兩個人都露出會心的笑容來。

季光耀看著白芷微笑的樣子，竟有些恍神。

吃飯的時候，老爺子給白芷夾菜，白芷給老爺子剝蝦，兩個人就像父女一般，相處得融洽。

吳馨看著覺得十分刺眼，她在季家這麼多年，老爺子從來沒有對她好過，更不要提親自給她夾菜了。她有哪一點不如白芷？

白芷自己丟了女兒，一副天下人都對不起她的樣子。而她，已經默默地把小薇養大成人。不管白芷現在在外面發展得有多好，於季家來說，誰更有功勞，難道大家心裡沒有數？

季光耀看了看白芷，突然想給白芷夾菜，但他忍住了。只是說道：「以後在國內發展了，經常回來看看爸。」

他怕顯得唐突，也怕白芷反感，在後面加了個爸。

吳馨聽著覺得格外刺耳，她放下筷子淡聲說：「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

說完她就離開了。她生活了一輩子的家，怎麼白芷一過來，倒弄得她像是個外人了？

一回到房間，她再也忍不住，伸手便砸了一隻花瓶。

季雨薇過來了，吳馨好像負面的情緒一下子找到了突破口，她生氣道：「你來做什麼？不是心裡只有你白阿姨嗎？」

她刻意把白阿姨幾個字咬得特別重，極盡諷刺的味道。

季雨薇蹙眉，撒嬌：「媽，您生什麼氣呢？白阿姨又不會回來和你搶什麼。」

一語戳中吳馨的心事，吳馨更像個炸彈一樣爆發了：「你知道什麼？這個女人這個時候回來，就是為了報復我。要不然，她在國外發展得好好的，有什麼理由回國來？這麼多年了，她還回來做什麼？她為什麼沒有死在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