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完芳姐以後,裴擎南坐在車子里吸著煙,他往窗外一口一口地吐著煙霧。
他把所有的事情捋一遍:
有人以小寶要挾芳姐,芳姐買了兩隻假的骨灰盒敷衍對方。對方拿到骨灰盒以後,讓那個女人慫恿母親捉姦,拍下母親出入別墅的視頻,之後再拼接一段從行李箱里取出骨灰盒的視頻,栽贓到母親身上。
這樣做的目的?
離間小北與母親之間的關係?促成他們離婚?
如果這個推測成立的話,那麼,之前母親收到那麼多對小北不利的照片,都有可能出自同一個人的手筆。
這樣跳樑小丑一般的行為,當初他壓根就沒有放在眼裡。
是秦盛?
秦盛不是已經與他女朋友在一起了?
何況,他也沒有那樣的財力和腦子。
不是秦盛的話,又是誰?
小北收到的那些與王遠死因有關的簡訊,與盜走骨灰嫁禍母親的,又是不是同一個人?
如果是同一個人,一切就很合理。
先是給小北發簡訊提到王遠的事,試圖讓小北離開婚禮現場,以達到破壞婚禮的目的。
後來破壞不成,便啟動了備用方案盜骨灰。
只是,對方又是怎麼知道王遠死因的?
王遠的死因他這裡都沒有查到,對方能查到?
似乎從他們結婚不久以後,他們的世界里就沒有清靜過,事情一波接一波,幾乎所有的事情都是沖著小北而來。從張舞向小北潑豬血開始,甚至更早。
潑豬血的事情,張舞招供說是一位白小姐讓她做的,他曾懷疑過柏芊兒。
後來查實,柏芊兒從來沒有參與任何對小北不利的事情。一切反而是季雨薇從中作梗。包括上次晚宴上的激情視頻。
前次已經查到那段視頻是季雨薇經手並請人播放的,但這次骨灰盒的事情,季雨薇顯然沒有參與進來。
說明什麼?
說明除了季雨薇以外,還有一雙比季雨薇更長的手,還有一顆比季雨薇更聰明的頭,默默地藏在暗處,如同黑暗中的蟄伏的獸,正伺機而動。
眸色沉了沉,裴擎南將煙蒂摁滅在煙灰缸里。他撥打了何勇的電話,問道:「上次晚宴以後,季雨薇回帝都都見了哪些人?」
何勇詫異:「大哥,這個時候你問這個做什麼?」
「她見了哪些人?」裴擎南問。
何勇答:「見了季老爺子,後來見了帝都較有名氣的書畫鑒定師,還是季老專門託人引見的。還見了柏小姐,他們在一起喝了咖啡,另外見了顧二少。」
「還有么?」裴擎南問。
「沒有了。」何勇答。
裴擎南掛斷電話,想了一下,撥通了季雨薇的電話。
季雨薇驚喜的聲音穿透電話:「擎南哥!」
「上次關於小北的那段視頻,是顧錦辰給你的?」裴擎南問。
他承認,他沒有任何證據,他就是猜測,就是詐。
因為上次的視頻是合成,這次的視頻是拼接。
因為芳姐說見到的那個男人長得很面善,也很年輕帥氣。
因為顧錦辰看小北的眼神與常人不同。
因為顧錦辰莫名把公司搬到了龍洲國際。
因為顧錦辰與小北在超市買菜都能巧遇。
季雨薇那端第一反應是震驚,隨後是支吾結巴:「啊?不,不是的。」
裴擎南眸色沉了沉,又問:「你一開始知道那段視頻是合成的嗎?」
「我不知道。」季雨薇說。
說完又在電話那頭解釋:「擎南哥,你為什麼突然問這個?那件事情,很抱歉,你放心,我以後再也不會了。」
裴擎南再問:「顧錦辰把視頻給你的時候,沒有告訴你視頻是合成的?」
「沒有!」季雨薇說完,意識到哪裡不對,立即說,「那個,擎南哥,視頻不是顧二少給我的。」
問到這裡,基本上已經鎖定目標了。裴擎南迅速掛斷電話,撥打何勇的電話:「立即找到顧二少,找到以後不要打草驚蛇,骨灰盒極有可能在他那裡。」
「是。」何勇那端立即應聲。
掛斷電話以後,裴擎南伸手摁了摁額角。
按理說這麼長時間了,從審訊室出去的那個女人應該有所行動了才是。
正想著,手機便叮咚一聲響。
裴擎南立即點開竊聽器軟體。
裡面便響起一道女聲:「阿盛,我們真的攤上事了,這次算是踢到鋼板了,裴四少獅子大開口,說我損壞了他家裡的東西,讓我賠償一千萬,要不然,要讓我把牢底坐穿。」
隨即一道男聲響起:「他說坐牢就坐牢?讓你去鬧的時候不是就讓你做做樣子給司愛華看,不要真的破壞東西?」
女聲:「我沒有破壞東西,我就是雷聲大雨點小,裝得很生氣的樣子踹門,實際上力道並不大。我沒有損壞任何東西。」
男聲:「那憑什麼要讓你賠一千萬?」
女聲氣憤:「他們當然可以扭曲事實,他們自己把門和床單一類的東西全部毀壞了,栽贓到我的頭上。」
男聲:「他們栽贓你就要認?」
女聲咬牙:「他們人證物證都有,又有權有勢,我這麼細的胳膊還能擰過他的大腿?阿盛,怎麼辦?要不,我們去找找僱主?找他來賠償或者請他與裴四少協商好不好?對了,裴四少還提到骨灰盒,到底是怎麼回事?阿盛,你知道這件事情嗎?」
裴擎南聞聲眸色一沉。所以,他的猜測沒有出現偏差,秦盛的確不是幕後的那隻黑手,他是受雇於人。
男聲又響起:「別提這個事。」
「為什麼?」
「不讓提!」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你別問。」
「我害怕。」
「別擔心,你不會有事的,熬過這兩天就好了,我會一直陪著你。」
「我們就不能找僱主嗎?或者,再從他那邊拿筆錢,我們遠走高飛?」
「這兩天不行,他不讓我們聯絡。」
「……」
裴擎南雙眸危險地半眯。
他們嘴裡的僱主十有八九就是顧錦辰了。
還真是一個小心謹慎又心思玲瓏的男人。
難怪何勇查芳姐以及這個女人的通話記錄什麼也沒有查到,難怪上次何勇查秦盛也查不到他身上。
這一次,他正好可以藉機撕了他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