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日宴會已經結束，裴老爺子換下了一身衣服，他去了書房，伸手敲著自己的肩。

年紀大了，一身的軍功，也是一身的傷病。坐久了不行，站久了也不行，累不得了。

敲門聲響起，他喊了一聲：「進來！」

裴擎南進來，便看到爺爺站在書桌前，桌上的宣紙還沒有鋪開，墨也還沒有磨。

「爺爺要寫字嗎？」裴擎南問。

「嗯。」爺爺應了一聲。

「我幫爺爺磨墨。」裴擎南主動將硯台打開，然後往裡面加了一點水。

「有事吧？」爺爺問。

想到自己是那樣了解孫子的為人處事，不由地又再心酸了起來，那麼了解，最後孫子卻仍然做了一件讓他怎麼都想不明白的事。擎南是那樣熱愛部隊的生活，曾經眸泛異彩地對他說：「爺爺，我一定要超越您！」

那時候，他是多麼欣慰！事實上，擎南也一直沒有讓他失望，他確實在做著超越他的事情，年紀輕輕地就做了大校，比他足足早了三年。

也正是因為太過優秀，擅自離開部隊才會讓他如此痛心。

聽到擎南說道：「爺爺，您讓雨薇去找過小北嗎？」

裴擎南在磨著墨，說得很隨意。

爺爺應聲：「怕你胡來，所以讓雨薇找你或者是你媳婦商量一下公布你們結婚的事情。」

「小北今天救了虎子，在湖邊。」裴擎南轉移話題，不想爺爺多想。

「擎南，裴家一向沒有離婚的先例，你是知道的。既然做了那樣的事，對自己的行為負責，那就要負責到底。你媳婦能夠救虎子，我很欣慰。」爺爺說。

「爺爺，您想寫什麼字？」裴擎南笑著問。

「隨便寫寫，不拘泥，想到什麼寫什麼。」

「爺爺今天的字能送給我嗎？爺爺八十歲壽辰當天寫的字，我想裱起來放在我新房裡。」裴擎南說。

老爺子突然聽得有點心酸，時間過得可真快啊！

一直盼著他們結婚，盼著兒孫滿堂，真的一個個全部都結了婚了，他又莫名心酸起來，年紀大了，一個個都結了婚了，有自己的小家庭了，回來的時候越來越少了……唉，不能再想下去，年紀大了，越來越害怕孤獨！

「爺爺，幫我寫個緣字吧！」裴擎南磨著墨說，「或者寫一個命字！」

老爺子擰了擰眉：「擎南，你變了。」

裴擎南笑了一下：「爺爺，人長大了，都會變的。」

「我八十歲了，仍然是不信命的，你竟然信命。」老爺子說。

裴擎南挑了挑眉：「我命由我不由天！我一直相信自己的命運是自己來主宰的。所謂因果，與前世無關，與命運無關，而是昨天今天與明天的關係。你今天承受的果，是昨天種下的因，今天種下的因，明天將承受果。這才是真正的命運！」

老爺子聞聲，欣慰地點了點頭，將紙展開：「今天寫兩個字！」

老爺子提筆蘸滿墨汁，先寫了一個緣字，再寫了一個命字。

裴擎南將字收起來：「謝謝爺爺！」

「雖然離開了部隊做商人，也不要做讓裴家讓軍人讓自己蒙羞的事情，這是爺爺對你的最後一點要求！」老爺子說。

裴擎南正拿著字準備離開，聞聲，他背部驀地變得僵直。

他應聲：「是，爺爺，我會的。」

「怎麼都想不通你離開部隊的原因，但我想必然是在你的世界里發生了重要的事情，你不肯說，便不說了罷。我今天累了，去歇會兒。」老爺子說著往裡間走去。

裴擎南背部依然僵直，的確是發生了很重要的事情，他深吸一口氣，大步離開爺爺的書房。

……

季雨薇從秦小北的房間里回去以後就有些後悔了，覺得自己實在是太激進了，也是因為擎南哥當著那麼多賓客的面說了辦婚禮的日期，她才會氣得去刺激秦小北，要不然，她不該去的。

黑皮的計劃才剛失敗，這種時候，她是真的應該離秦小北有多遠就多遠的。也不知道秦小北會不會去亂嚼舌根？

正想著，電話響了起來，是一個網路陌生號碼。

黑皮怕被人確認位置，習慣性使用網路電話。

看到虛擬的號碼，季雨薇稍放下心來，就算擎南哥想要調查，也找不到黑皮的。何況，秦小北不過是個賣酒女，擎南哥愛的人又是柏芊兒，不可能對秦小北那麼上心的。

她接起電話。

那端傳來黑皮的聲音：「季小姐，他們四個已經栽了。不過栽了也不要緊，就是被打死，他們嘴裡也吐不出什麼來的，他們根本找不到我。我這邊沒有問題，你那裡可千萬扛住了，要不然，被裴四少詐出來了，那你可就要自食其果了。另外，尾款的事情，季小姐給我結了吧，我最近手頭緊。」

季雨薇聽到錢就不爽了：「計劃都失敗了，你還給我提尾款的事？」

黑皮在電話里邪痞地笑：「喲，季小姐，這可是事先說好了的，要是計劃成功，你再給我三百萬。計劃要是失敗，你再給我一百萬。要言而有信，咱們的合作才能長久啊！季小姐，我們合作了這麼多次，你應該了解我的啊！我這人，為了朋友可以兩肋插刀，為了金錢可以插朋友兩刀……」

「閉嘴！一會兒轉給你。」季雨薇砰一聲掛斷電話。

黑皮這種爛人，真是差勁！

沒想到秦小北那個女人意志力竟然那麼驚人，那麼多下了葯的菜全部吃完了，竟然還能夠撐到裴擎南去救她，真是讓人生氣！

好在黑皮做事謹慎，下面的人什麼也不知道，總算是可以鬆一口氣了。

……

呂品將一張光碟遞給裴擎南：「刻錄好了，我是醫生都看不下去，特么太噁心，你有興趣可以看看。」

裴擎南直接將光碟扔進了一個抽屜里。

呂品調侃：「也不怕什麼時候被你老婆看到，你猜她看到的話會怎麼想你？」

裴擎南眼神似刀子一般削向呂品，呂品挑了挑眉，跑得飛快。

裴擎南再將光碟拿出來，鎖進書房的保險柜里。

鎖好以後，他去小北住的客房，將她抱進卧室：「今天在這裡住一晚，明天我們回去！」

突然覺得還是在別墅里的日子讓人覺得舒服，起碼這個女人不會滿身是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