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振雄拿著東西帶著方蘭依就走了，這一頓早飯也吃得讓人心裡憋得慌，凌震放下碗筷，緩緩地站起來就要走。

他淡淡的看了一眼凌昊天他們，心下長嘆一聲，他看上去很累，沒什麼力氣，整個人一下子衰老了很多，人真的是靠信念支撐的動物。

鄭淑嫻沉默的立在一旁，凌昊天的話對每一個人的衝擊都很大，更何況是鄭淑嫻，她現在想死都心都有了，但她不會死。

她絕不會這麼輕易就放棄，她努力了這麼久，辛苦了這麼久，不能到頭來她還是一無所有。

憑什麼？她不服！

憑什麼鄭淑怡什麼都不做卻什麼都有，她做了一切能做的卻依然是一場空，憑什麼？這到底是憑什麼？

鄭淑怡是這樣，喬思語也是這樣，不費吹灰之力就得到了一切。

「爸……」鄭淑嫻忽然出聲叫住了要走的凌震，這件事還沒完呢？凌昊天要她在外人面前丟盡了人，不能就這樣算了吧。

「回去休息吧。」鄭淑嫻她還沒開口凌震低聲說道，把鄭淑嫻想說的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凌智第跟喬思語坐在一旁，淡淡的看著這一切，作為晚輩，還不到他們能插手的時候，但八卦是女人的天性，尤其是無聊的女人，比如懷孕的喬思語。

喬思語一直很想知道過去到底是怎樣？她需要有人給她一個答案。

「爸，您也是這個意思嗎？」鄭淑嫻豁的站起來，椅子跟地面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凌智第立即用手捂住喬思語的耳朵，喬思語自己也想捂住耳朵，於是她的手就捂在了凌智第的手上。

喬思語怔怔的看向凌智第，他坐在明亮的光里，喬思語有些看不清楚他，只是覺得他周身都好像在發光，他的一切都充滿了吸引力。

聲音過後，喬思語靜靜的拉過他的手擱在唇邊親了親，凌智第順勢抬起另一隻手，揉了揉她的小臉。

「爸！」鄭淑嫻堵住了凌震的去路，尖銳的嗓音打斷了喬思語跟凌智第的小浪漫。

鄭淑嫻從來都是找凌震討公道，凌昊天無論對她做什麼，她都能從凌震那裡討一個說法，凌震對鄭淑嫻還是很疼愛的。

而鄭淑嫻跟凌昊天的婚姻也是凌震一手促成的，這應該是凌震這一生唯一後悔的一件事了。

自從凌昊天娶了鄭淑嫻，他對凌震就只有尊敬再沒親情，到後來連一聲問候都客套的很，從不摻雜一點感情，像是例行公事

喬思語並不覺得凌昊天的冷漠是為了報復誰，他只是失去自己愛的人，那顆心就再也熱乎不起來了。

凌昊天不是沒想過報復，但他想報復的人，想要懲罰的人，只有他自己，自始至終都無關他人。

「好了，別說了，讓爸去休息吧。」凌昊天放下手中的報紙，眉峰緊蹙，似乎有些不耐煩。

「不……」鄭淑嫻凄厲的喊了一聲，不可以，她要一個說法，要一個讓她繼續堅持下去的說法。

鄭淑嫻不是不知道凌昊天不愛她，即使他不愛又怎麼樣，有凌震在，凌昊天也只能選擇跟她在一起，凌震是她最後一個籌碼。

但現在連凌震也要拋棄她了嗎？

「淑嫻，回去休息吧。」凌震又說了一遍，語氣里是深深的無奈，叫人聽著都覺得壓抑的很。

「我不要！」鄭淑嫻怒吼一聲，渾身顫抖了一下，抬起眸子冷冷的盯著凌震，「爸，您也是這樣想的對嗎？你也覺得我只是智第的姨媽，凌昊天的小姨子？」

鄭淑嫻已經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凌震就是再想躲也躲不開了。

「淑嫻。」凌震冷聲呵斥，鄭淑嫻陰冷的笑了一下，後退了幾步，不用凌震回答，她也知道答案了。

她跟凌家的所有關係都是因為鄭淑怡，沒有鄭淑怡，她連凌智第的姨媽，凌昊天的小姨子都不是，那她是什麼？

鄭淑嫻緊抱住腦袋，表情很是痛苦，為什麼？為什麼是這樣？她算計一切，什麼也沒得到。

「淑嫻……」凌昊天幽幽的開口，聲音低沉沙啞，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靜，其實就是漠然，「我們好好談談吧。」

「不……」鄭淑嫻斷然拒絕了凌昊天，她冷冷的看著凌昊天，「談一談？哈哈，還真是稀奇啊，自從鄭淑怡那個賤人死後你就沒睜眼看過我，更別說跟我好好說話，我現在是不是應該謝謝你，是不是應該感激涕零？」

上一代的仇怨，喬思語他們不能也沒辦法去攙和，但是現在走也不是，留下來聽也覺得怪怪的。

凌智第淡定的很，他緊握住喬思語的手，唇角一點一點的勾起來，似笑非笑的看著這一切。

他清楚，或早或晚，凌家總是要鬧一回的，而就是這一回也許就會耗盡他們殘剩無幾的感情。

「凌昊天為什麼？為什麼你對一個死人念念不忘但對我就這麼的狠心，是不是我死了你連眼睛也不眨？」鄭淑嫻情緒已經接近崩潰，她本來就有抑鬱症，最不能被刺激。

「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凌昊天站了起來，淡淡的看著鄭淑嫻，沒有一點的不悅，沒有一點的情緒。

鄭淑嫻沒辦法讓他開心，現在連讓他生氣的能力都沒有了，她對於凌昊天來說就是一個無關緊要的人，但就是這個無關緊要的人卻糾纏了他半輩子，毀了他一輩子。

「你們不是要出去嗎？去吧。」凌昊天經過凌智第他們身邊的時候輕輕說道，「千萬要小心。」

鄭淑嫻立在那一動不動，無論凌昊天怎麼說，她都只是冷笑，一言不發，也不動，行屍走肉，沒了靈魂。

「爸……」喬思語心裡擔心，忍不住叫了凌昊天一聲，凌昊天沖她笑笑，這笑很淺很淡，但沒有一點虛情假意。

「你們等一下。」凌昊天話音未落就把順手把餐廳的門關上了，等到安管家安管家打開門的時候，凌昊天他們已經不在了。

喬思語不知道凌昊天是怎麼說服鄭淑嫻的，但是光是想想，喬思語心裡就很不自在。

「走吧。」凌智第擁過喬思語的肩膀，語氣輕柔的說道，似乎剛剛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他平靜如初。

凌智第心裡肯定也不好受，他是個聰明人，對於鄭淑怡的去世他肯定也猜疑過，甚至他根本就知道答案，但他一直沉默不說，他是怎麼做到的？

他們跟林醫生約好了今天給喬思語做產檢，凌智第也不知道是不是開竅了，最近以來他的表現都很好，簡直可以去評二十四孝老公了，根本就是所有女人夢寐以求的男人。

喬思語越來越有危機感了，肚子里的那位飯量很大，搞的喬思語胖了不少，儘管誰也沒說，但喬思語心裡清楚的很，想到這她不由得把凌智第的手抓緊。

「你不會跑吧？」她睜著大大的眼睛，盯著凌智第一直看，想要找到他一點的不自在或者閃躲，但是都沒有。

「如果你跑的話。」凌智第捏了捏她的臉，心裡是說不出的滿足，這就是他一直以來渴望的情感，那種毫無遮攔，乾乾脆脆的情感，他愛她，是全世界應該知道的事情。

喬思語驀地一笑，他的答案她很滿意，心裡泛起一陣陣漣漪，沖著凌智第點點頭，「走吧。」

不過註定今天他們是去不了了，喬思語話音剛剛落下，就聽到樓上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音，「是爸的書房！」喬思語心下一怔，看了凌智第一眼。

「呆在這裡。」凌智第沉著眼眸冷冷道，喬思語微微一怔，搖搖頭，凌智第把小方叫了過來，「小方你陪著少奶奶。」

小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但早飯時發生的事情她還是知道的，立刻挽住喬思語的胳膊，「是，少爺。」

凌智第快步向著二樓跑去，喬思語看著他的身影從眼前消失，心涼了一片，不行，她不能讓他一個人，喬思語咬了咬唇，快步朝二樓走去。

小方根本攔不住只能跟著喬思語上樓，剛上樓梯就看到凌震也從房間里出來了，他也聽到了動靜，蒼老的臉上現出焦急的神色，誰也來不及多問一句，徑自朝凌昊天的書房走去。

還沒進門喬思語就聞到一股子血腥味，她心下一沉，不顧一切沖了進去。

觸目就看到凌昊天捂著胸口立在那，渾身都是血，還有血從凌昊天捂著的地方滲出來，鄭淑嫻暈倒在地上，手裡握著沾了血的匕首。

「叫醫生。」凌智第試探了一下鄭淑嫻的鼻息，確定她只是暈了過去，才冷冷的吩咐了一句。

「爸，您怎麼了？您沒事吧？」喬思語不敢相信的望著凌昊天，她真希望這一切都是一場夢，「爸爸……」

喬思語那一刻感覺自己都不會呼吸了，渾身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眼睛一直盯著凌昊天，生怕他……

「沒事，放心……」凌昊天一句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已經虛脫了，腳下一軟就要倒下，安管家急忙上前扶住凌昊天，凌震臉色難看，強撐著自己不要倒下去。

在醫生來之前，凌智第試圖給凌昊天止血，但是他用盡辦法，血還是流個不停，凌昊天臉色越來越難看，嘴角卻掛著一抹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