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以後，沁湄再也沒有來過太后這裡。

過年的家宴是那天以後的第一次。

太后很擔心，萬一因為自己的一時糊塗，沁湄跟自己真的生分了，要是真的離心了，該如何是好！

「太后，您別太擔心，沁湄姑娘不會……的」郭公公安慰著太后，但是心裡也沒底。

「哀家這不是擔心嘛！」太后算算時間，沁湄也差不多要來了，豎著耳朵聽著，是不是有人在外通報。

「哎……」太后嘆了口氣：「其實，哀家擔心沁湄，主要是因為天兒！」

「這麼多年，你何曾見過天兒對一個姑娘如此上心？」太后問著郭公公，卻自己接了下去。

「沒有，沁湄是第一個！你說，這是不是小時候的緣分？那時候沁湄還在龍兒肚子里，天兒就說肚子里是妹妹！」想著那時候的陳嘯天的童言無忌，太后笑了起來。

「沁湄這丫頭，哀家打心眼兒里喜歡。」太后摩挲著扶手，「不知道為什麼，這段時間一直有一種『她要離開了』的感覺。」

「你說……她會離開么？」太后望向郭公公。

這個問題，其實郭公公也想過。他沒想出答案，但是太后既然問了，他不得不回答

「娘娘對她那麼好，她怎麼捨得離開呢？」郭公公沒有正面回答太后，繞著彎子說著太后喜歡聽的話。

太后聽了郭公公的話，半天沒有吭聲，只是用手指在扶手上畫著圈圈，屋裡陷入了沉默。

「不……哀家對她不夠好……哀家，沒有信她！」太后搖著頭，看著門外，苦笑著嘆息著，說了一個自己都不肯面對的現實。

郭公公聽到這家，心裡咯噔一聲。還沒等他想明白，又聽見太後繼續道：「以後不知道，至少這次，哀家沒有信她，」

「事涉天兒，對哀家來說，沒有什麼信不信的，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太後繼續說服著郭公公，也說服著自己。

「那……」郭公公語塞。

「那為什麼要補償她那麼多？怎麼說她的傷也是因天兒而起啊，再說……對龍兒，哀家始終是虧欠的。」太后撐著椅子扶手站了起來，郭公公趕緊去扶。

「一個人，說失憶就失憶……哀家……不信！」太后搖著頭，走到窗戶邊，郭公公連忙打開窗戶，讓她向外看去。

去接沁湄的軟轎剛好走進大門。

「算了，天兒高興就好，」

早上十天以前，和陳嘯天達成協議的洛池太子回洛池去了。

作為合作，陳嘯天可以助他登上皇位，而洛池太子需要做的，只是如果有一天，齊國要發兵大明的時候，洛池必須相助，這樣才首尾呼應，打的王景略措手不及。

洛池四皇子？四皇子被留在了齊國。

說是做客也好，遊學也罷，反正就是留下了。

能有人成為兩國的親善大使總是好的。

陳嘯天還在想著，不知道讓人送到洛池四皇子那裡的年禮是不是送到了……洛池太子什麼時候會回到朝中……忽然被人在桌下踢了一腳，才緩過神來。

「啊？」他轉頭看向邊上的太后。

太后正指揮著宮女給沁湄和陳嘯天布菜。

「皇后問你事兒呢！」太后的眼睛沒有離開桌子上的菜。讓御膳房做的都是沁湄和陳嘯天喜歡吃的菜。

自己？兒子喜歡什麼她就喜歡什麼。

其他人？其他人不在太后的考慮範圍以內。

「嗯？」陳嘯天看了皇后一眼，讓她再說一遍。

皇后楞住了，感情自己剛才叨念了半天，沒人聽見？

她看了一圈桌上的人，慕容琳霜的目光在邊上搖籃里，看著阿凱安靜的睡著；沁湄低著頭，和碗里的菜戰鬥；太后忙著讓丫鬟給齊王和沁湄盛湯，心思也沒在她那兒。

「你剛才說什麼？」陳嘯天有點不耐煩的問顧皇后。

吃個飯就好好吃飯。不知道食不言寢不語么？

「哦……陛下，臣妾的意思是……陛下是不是要給阿凱賜名了？」顧皇后慈母般的看了看雖然睡著了，卻在砸吧嘴巴的阿凱。

「賜名？」陳嘯天好像把這事兒都忘記了。

最初知道自己有了兒子的新鮮勁已經過去了。

而自己最近的確是太忙，也沒心思想這事兒。

再加上，他對阿凱的生母不喜，對阿凱生母……懷孕的方式也不喜。有的時候想起這件事情，總覺得阿凱的存在是他的某種恥辱。但……不管怎樣，孩子生出來了，這個兒子也是自己的骨肉，只得嘆著氣的，認了吧。

「母后看呢？」陳嘯天把問題拋給了太后。

「咦？」太后正在指揮郭公公把魚刺都剃了。

「你的兒子，這事兒當然是你來決定了。」太后不管，又把問題扔了回去。

陳嘯天皺著眉頭，伸了伸頭。看了看被皇后擋住了的小搖籃，把目光收回來的時候，忽然發現所有人都看著他。這目光中，有渴望的，有疑惑的，有純屬看戲的……

「咳……」陳嘯天想了想：「這麼小點兒孩子，起什麼名字，也不怕折壽，還是先這麼叫把，到一歲入族譜的時候再起名字吧！」說著，就想把這事兒圓過去。

「是……」顧皇后又心有不甘的看了陳嘯天一眼，哪知道陳嘯天已經低下頭開始吃東西了。她萬分無奈的看了看同樣有些失望的慕容琳霜。

陳嘯天的說法也不是不合規矩，這個年代，小孩子男一養大，要到一歲的時候才能起名字，入族譜。特別是皇家，這樣的規矩就更明顯一些。

之前慕容琳霜提出來要讓陛下給阿凱賜名的時候，顧皇后本來是拒絕的。可是拗不過慕容琳霜的死纏爛打，再加上，自己也想讓陳嘯天重視一下這個孩子，能提醒一下他「喂，你兒子在我手裡，三不五時要來看看啊！」這樣……。

誰知話題被拋出來的時候正主兒完全沒有在意，第二次說的時候正主是聽進去了，可是分分鐘就被駁回了，這頓飯，顧皇后和慕容琳霜吃的，真是不舒服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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