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明瑤驚呆了,還是不肯相信,搖了搖頭。
「胡說,這一定是假的,本公主要去找大皇兄!」
上官明瑤理也不理連公公,直接轉身就去找上官黔城。
連公公斜睨了眼上官明瑤的背影,嗤哼了一聲,「回宮!」
連公公走時,手裡還捏著聖旨,日後有上官明瑤後悔的時候。
上官明瑤又返回上官黔城的住處,小臉一沉,恰好這時門開了,上官黔城走了出來。
上官明瑤小嘴一癟,「大皇兄,父皇和母后當真要將明瑤嫁給瑾郡王,不,是瑾安侯?明瑤也是一國公主,東楚欺人太甚,怎麼能如此羞辱明瑤?皇兄,你可要替明瑤做主啊。」
上官黔城唇色抿的發白,往日里一雙溫和的眸子此刻卻帶著幾分凌厲,驚的上官明瑤一下子愣住了。
「大皇兄?」
上官黔城勾唇,「我早就告誡你,不要擅自做主,如今弄成這幅局面,你又能怪得了誰?險些壞了師傅大計,明瑤,你太讓皇兄失望了。」
上官黔城深吸口氣,眸光里劃過一抹晦暗情緒,轉瞬即逝,語氣冷的發顫,對著上官明瑤毫不客氣的指責。
上光明瑤一雙霧氣朦朧的眸子,暈染幾分委屈和無措,像極了迷路的羔羊。
「大皇兄,明瑤知錯了,明瑤一開始真的想幫幫皇兄,誰知蘇晗太狡猾了,還有戚曜……明瑤真的不是故意的。」
上官明瑤紅著眼,哭得梨花帶雨,十分委屈和自責。
上官黔城斜睨了眼,很快收回視線,一提及戚曜,上官黔城恨不得殺了他的心都有。
是他太小看戚曜了。
上官黔城見她哭的傷心絕望,沒有同情,反而是有些不耐,耐著性子道,「這件事,是父皇同意的,皇兄豈敢違逆父皇,明瑤,你也不想讓皇兄難做吧?」
上官明瑤小臉一怔,又氣又惱,「真的要嫁給瑾安侯嗎?」
心裡很堵,心裡壓根就不相信上官黔城會將自己的處境告訴秦帝,一定是隱瞞了下來。
「可若是明初和親,明瑤嫁給落魄侯爺,明初卻能嫁給戚曜,日後皇兄的臉面往哪擱啊?」
上官明瑤還想再做一次掙扎,試試上官黔城的態度,一瞬不瞬的盯著他的神色。
上官黔城抿唇,「父皇自有他的考量,皇兄也只能聽命行事,明初和東楚如何,皇兄插不了手,即便和親了,也不見得是壞事,別小覷了蘇晗,太子妃的位置只有一個,鷸蚌相爭,豈不更好?」
上官明瑤心咯噔一沉,笑臉閃過落寞和不甘,愈發的委屈了。
「好了,這件事不用你操心,安心待嫁,師傅那裡,皇兄一定盡量的多勸慰。」
上官明瑤愣了下,這是在威脅自己嗎。
「多謝皇兄。」
一個時辰后,連公公去而復返,手裡拿著一道聖旨。
上官明瑤臉色有些蒼白,硬是擠出一抹微笑。
「公公,方才是明瑤一時氣急,多有冒犯,還望公公莫要見怪。」
連公公擺擺手,笑的大方,「公主千金之軀,老奴豈敢怪罪,方才是老奴一時念錯了聖旨,故而惹得公主不高興,是老奴的不是。」
上官明瑤一聽,眼睛微亮,緊盯著連公公手裡的聖旨,隱隱有些期待。
連公公不自覺的翹唇,「明瑤公主接旨,奉天承運皇帝昭曰,聽聞明公主文淑敏慧,相貌端莊,今特為兩國和諧,年僅尚輕,特賜婚瑾安侯平妻,於二月初八完婚。」
上官明瑤愣了下,呆愣好一會沒反應過來。
「公主,接旨吧?」
連公公瞧著上官明瑤的眼神里有些蔑視,極快的消失。
「公主……」桃夭也愣了下,好端端的侯夫人也做不成了嗎。
「敢問公公,何為平妻?」
連公公笑了笑,「與侯夫人平起平坐,所生子女依然記做嫡出,卻較原配次一等,也可稱之為夫人,皇上體恤公主年紀尚小,不懂得打理侯府內務,有侯夫人幫襯,公主就輕鬆多了,公主可不要辜負了皇上一片厚愛才是。」
上官明瑤愣住了,「就是妾?」
連公公搖了搖頭,「非也,公主接旨吧。」
上官明瑤氣的又要站起來,桃夭極快的將上官明瑤拉住了,這次上官明瑤若是在拒絕,待會來的指不定是納妾的聖旨了。
「公主!」
上官明瑤忿忿的看著桃夭,很快深吸口氣,死死咬著牙,僵持了半天,連公公也不催促,靜靜等著。
這一嫁註定是躲不過去了,上官明瑤深吸口氣,極不情願的對著聖旨磕頭。
「明瑤接旨,叩謝聖恩。」
上官明瑤僵硬著小臉,心裡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是滋味,委屈的不行。
更是後悔的不行,早知道就不該來東楚了,秦國王孫貴子比比皆是,雖樣貌比不上戚曜,至少是個年輕有為的。
來了東楚,就是奔著太子妃的位置去的,誰知道要嫁給一個不得寵的侯爺。
上官明瑤悔的腸子都青了,眼淚噼里啪啦往下掉,委屈極了,攥緊了拳頭,這都是蘇晗害的!
連公公睨了眼上官明瑤,這個公主長得討巧可愛,性子卻是個不容人的,眼高於頂,太子爺能瞧上她才怪呢。
「如此,老奴先告辭了。」
連公公帶著聖旨又去了瑾安侯府,一塊巨大的牌匾被拆了下來,空蕩蕩的有些寂寥。
瑾安侯站在門外,敲著砸碎的牌匾,心中怒氣高漲,乍一眼連公公,笑的有些陰冷。
「公公所謂何事?」
連公公身子抖了一下,「侯爺,皇上有旨。」
上午的時候連公公已經來過一次,一封聖旨將他由王貶侯,東楚王朝這麼多年來,他還是頭一個,一次又一次的貶位。
瑾安侯瞧了眼抿了抿唇,撩起衣擺跪了下來,「兒臣接旨。」
連公公又將方才的聖旨如數念了一遍,瑾安侯愣了下。
「平妻?」
連公公點點頭,「不錯,皇上念及公主年紀尚小,難以操持家務,故而將平妻的位置給了明瑤公主。」
一旁的瑾安侯夫人怔了下,她甚至想好了做妾的打算,沒想到臨了,正妻的位置還是自己。
由郡王妃變成了侯夫人,瑾安侯夫人怔了怔,嘴角揚起一抹苦笑,竟沒有一絲高興,堂堂親王妃落魄至此,除了她也再無旁人了。
送走了連公公,瑾安侯派人去打聽,得了信后,雙拳捏緊,勾起一抹嘲諷。
公主又如何,還不是要嫁給自己?竟敢瞧不上自己,哼,早晚有她苦頭吃。
遠嫁的公主,若是得寵兩邊又無戰事,倒還好些,若是一旦有了分歧,首當其衝倒霉的就是這些和親的公主了。
除非,那位公主有強大的背景,可惜了,秦國註定不是上官明瑤的後盾。
東楚明初開戰,秦國言而無信,背棄了明初,妄想坐收漁翁之利,即便是來求親,東楚不會輕易相信秦國。
所以,要怪就怪上官明瑤太不識相了。
瑾安侯站起身,對著瑾安伯夫人道,「將南苑收拾出來,日後就讓公主住那裡,再多拍幾個心腹丫鬟,成親之事,全都交給夫人了。」
瑾安侯之所以肯娶上官明瑤,看中的就是上官明瑤特殊的命格,是自己的貴人,否則,瑾安侯絕對讓她生不如死,膽敢小覷自己。
「是!侯爺放心,妾身一定安置妥當。」
瑾安侯夫人低聲道,聽著一句后侯爺,瑾安侯別提多鬧心了,擺擺手一甩袖子煩躁的走了。
西苑
蘇晗也在讓丫鬟婆子收拾東西,明日就要搬進東宮了,乍一聽上官明瑤的事,淺笑道。
「明瑤公主配瑾安侯,倒是絕配!」
一個比一個能裝,絕配!
「可不是,明瑤公主最早是要做正妻的,可惜惹惱了連公公,估摸著再不識相,就該送她去做妾了。」
畫珠氣哼哼道,真是不要臉,還敢肖想太子爺,要跟太子妃做姐妹,也不照照鏡子,也配?
這話青書是贊同的,「太子妃,奴婢覺著明瑤公主野心太大,心思不純,整日里裝的無辜,可實際心思毒著呢,五小姐的毒藥就是明瑤公主給的。」
「可不是,就改給她一個教訓,妄想算計太子妃,若非她,四小姐又怎麼會……。」
畫珠說著眼眶微微一紅,她是親眼看著戚妧音一點點消瘦再殞落的。
蘇晗沉默了,青書沒好氣瞪了眼畫珠,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太子妃,奴婢……。」
蘇晗淺笑,「不怪你,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有的時候逝去反倒是一種解脫。」
畫珠點點頭,她只是有些人惋惜,很快又將話題轉移。
「太子妃,六小姐沒了。」
一個小丫鬟站在門外小聲的呢喃著,蘇晗挑眉。
「怎麼回事?」
小丫鬟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
蘇晗站起身,大步朝著門外走去,戚妍音在她手裡不過才呆一天,怎麼就死了。
等蘇晗趕到時,嚇了一跳,戚妍音渾身發白,嘴唇卻是黑色的,四肢已經僵硬了,瞪大了眼不可思議。
有膽小的丫鬟,根本就不敢看,一看就是毒發而亡。
「太子妃,咱回去吧,瞧著不吉利。」
畫珠忍不住去勸道,蘇晗很快收回視線,戚妍音給冥幽閣賣命不是一天兩天了,自作孽不可活,都是她自找的,欲要害人終害己。
潯王得了信也只是淡淡嗯了一聲,算是保住了戚暄的命,當日就帶著人去往梁州,連跟景隆帝請辭都沒有,十分的倉促狼狽。
當日戚曜帶著蘇晗,敲鑼打鼓下搬進了東宮,正式入住,比起潯王府,整個東宮更加的奢侈大氣。
九曲廊坊精美婉轉,假山池水蓮花朵朵開,一步一景,移步亦景,院子里種滿了大朵的牡丹花,雍容華貴,簇簇緊擁,競香綻放,一踏進花園裡,淡淡的香氣瀰漫在鼻尖,煞是好聞。
陽光照耀下,牆頭上的琉璃瓦,十分的漂亮閃著光澤,像極了一顆顆閃亮的星星。
能短時間將東宮打造成這幅模樣,可見花了多少心血。
「喜歡嗎?」
戚曜低著頭問,蘇晗點點頭,「自然是喜歡的,漂亮極了,景色亦好,真看不出原來我已經在深處皇宮了。」
戚曜故作神秘一笑,拉著蘇晗的手腕,稟退了宮女,帶著蘇晗七拐八彎的走進一處宮室。
推門而入,一入眼就是一汪溫泉,冒著熱乎氣,池子很大,環繞一圈,走了數十步也沒到頭。
四周隔著屏風,水下灑滿玫瑰花,沁香四溢。
蘇晗半蹲著身子,伸手觸摸水的溫度,溫潤細膩,清澈見底。
「喜歡嗎?」
戚曜說著竟開始自顧自的去解衣裳,搭在了屏風上,蘇晗一回頭,小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趕緊低著頭。
「晗兒害羞什麼,為夫不過是要試試這溫泉,改日讓元醫製作藥方,咱們泡葯浴。」
戚曜手指十分靈活,一眨眼就解開了衣裳帶子,褪去了外裳。
蘇晗站起身,臉紅紅的都快遞出血來,「夫君先洗吧,我先出去了。」
蘇晗忙不迭地想要逃跑,卻被戚曜大掌一撈,抱住了身子。
「這麼好的機會,一人多浪費,元醫說了,瞧瞧水溫,日後你也是要經常泡的。」
蘇晗抬眸,想起了蠱毒,沒了動靜,窩在戚曜懷裡有些抬不起頭來。
「沒人笑話你,想笑就笑吧。」
戚曜胸膛前還有不少深深淺淺的傷疤,縱橫交錯,最大的一條就在胸口處,足足小拇指粗,一掌長,肉里透著褐色,纖細的指尖輕輕觸摸那些傷痕。
戚曜見她發獃,一把捉住了她的指尖,「是不是很醜?」
蘇晗怔了下,「怎麼會。」
蘇晗想了想,除了心疼更是驕傲,戚曜養的並不嬌氣,不像王孫貴子家的公子們,受了點小傷就跟要命似的。
戚曜除卻這層身份,景隆帝對他是半寵半苛,戚曜沒少挨罰,最慘的一次,足足一個多月下不來床高燒不退,自那以後,景隆帝就再也沒有體罰過他,全都是文抄。
所以,戚曜練就了一手俊逸飄灑的字,蒼勁有力,氣勢不凡,可見也沒少吃苦。
蘇晗有些好奇的盯著戚曜,昨夜潯王和戚曜秉燭夜談,到很晚才回來,有些好奇,
戚曜笑嘻嘻的神色微斂,可憐兮兮的盯著她,蘇晗甩甩頭,心裡時刻記著元醫的話,「不行,蠱毒未解……。」
戚曜笑意更深,「上次的藥丸元醫製成兩枚,不會有事的。」
蘇晗聞言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頭,一張容顏越發的嬌艷,半真半假的看著戚曜。
「果真?」
戚曜點點頭,「這是自然,為夫還要守著晗兒一輩子,惜命的緊,又怎麼會開玩笑?」
他是一國太子,又是正常的男人,整個東楚也尋不出一個戚曜來,不逛青樓,沒有小妾,更別提包養外室了。
鼻尖竄出的馨香遠遠要比花香更醉人,不由得讓人浮想連篇。
蘇晗抬眸,伸手撐在戚曜胸前,說的十分認真,「若是可以,咱們生個寶寶吧,像曦姐兒或者雯哥兒那樣的,漂亮極了。」
「自然是好,都像你一樣聰慧可愛。」
蘇晗點點頭。
「明兒去給皇祖母請安吧,她今兒問起了,為夫替你答應了,冥幽閣,為夫查到些思緒了。」
戚曜忽然道,蘇晗眼睛一亮,「真的?是抓到人了嗎。」
戚曜笑了笑,「人沒抓到,今晚就知道了,這位大名鼎鼎的閣主,是時候該露面了。」
蘇晗抬眸,鬆了唇,「今晚,對,今晚是宮宴。」
戚曜點頭,「為夫與他交過手,昨晚差一點就抓到了,可惜讓他跑了,不過,他身上帶著傷,一時半刻也好不了。」
見戚曜信誓旦旦的模樣,蘇晗徹底鬆了口氣,留著這麼一個人在身邊,總是不踏實,要徹底解決才行。」
「要不然,你稱病不出?統共就兩顆葯,下次可就沒有了。」。
戚曜見狀,嘴角上揚,心情十分愉悅。
等蘇晗醒來時,畫珠和青書忙不迭的將太子妃服飾捧在蘇晗面前,衣裳鞋子全都準備好了。
畫珠剛想說要沐浴,觸及到青書的眼神,一下子又縮了回去。
「太子妃,該梳妝了。」
青書上前扶起蘇晗,蘇晗一睜眸,瞅了眼窗外漸黑的天,一下子驚醒了,掀開被子站了起來。
坐在鏡子前一回頭卻發現,兩個丫鬟緊低著頭,眼神卻時不時地飄來,蘇晗恨不得找條縫鑽進去。
「太子妃,這是太子吩咐替您準備的,宮宴尚早,一下午了太子妃也沒吃點什麼,所以……」
畫珠說的無心,蘇晗聽的臉色越發的嬌艷,傳出去她可沒臉見人了。
畫珠說著打開了食盒,一陣濃郁的香氣撲鼻而來,蘇晗使勁的嗅了嗅,肚子里早就已經飢腸轆轆了,戚曜見她睡得香,怎麼也招呼不醒,索性就由著她去了。
「快拿來!」
畫珠趕緊將食盒遞到蘇晗面前,將筷子準備好,裡面是一碗牛乳羹撒上一些蔥花,格外的香甜,還有一些冒著熱氣剛出爐的糕點,十分的精緻。
鬆軟可口,香氣撲鼻,入口即化,都不足以形容蘇晗的餓意,填飽肚子是主要。
一碗牛乳羹很快見底,吃了四五塊糕點,畫珠不敢讓蘇晗撐著,就做主收了起來。
「太子妃,晚間還有宴席,說多了怕是不消化,難受。」
蘇晗聞言鬆了手,就此作罷,畫珠又端來一杯茶來,讓蘇晗漱嘴。
整理好一切,蘇晗穿上了象徵太子妃服飾的百鳥朝鳳服,髮鬢高聳,兩邊各斜插兩支八尾的鳳簪,鳳凰的嘴裡還銜著一顆粉色明珠,十分耀眼。
站在鏡子前,蘇晗是美的,美的驚心動魄,容顏傾城絕色,一舉一動都帶著攝人心魂的魅惑。
畫珠和青書看得有些呆了,蘇晗還是頭一次穿得這樣正式,雍容華貴,貴氣逼人,都不足以表達蘇晗的矜貴。
「太子妃,太子來了……」
話落,戚曜一身黑色錦邊,用金絲綉著複雜的紋路,周身氣質高貴出塵,淺淺的鳳眸微眯,仿若三月的煙花般璀璨,眸如琉璃般璀璨如玉,身姿挺拔卻偏又姿態慵懶,透著一種渾然天成的霸氣,邁著步子走了進來。
嘴角含著淺淺的笑意,眸光里是一抹柔和,瞧著女子,剎那間閃過一絲驚艷。
蘇晗觸及戚曜的目光,臉色微紅了紅,兩人在一起竟出奇地般配。
戚曜目光一轉,觸及到桌子上還未來得及撤去的糕點,還有一碗見底的牛乳羹,嘴角笑意更深了幾分,順勢撿起一塊,淺嘗小口,「不錯,今日的廚娘該賞!」
畫珠聽著半蹲著身子,「奴婢先替廚娘謝過太子爺。」
蘇晗聽著,羞愧的沒法見人了,戚曜走過去,上下打量蘇晗,越發的驚艷。
「太子爺,門外有人求見,說是太子爺的舊識。」
衛然低著頭,不敢瞥向裡面,話到嘴邊轉了個彎。
戚曜挑眉,「本宮沒空!」
不用猜就知道是誰,有些厭煩,還真是賊心不死,竟又追到東楚來了。
「是!」
不一會,衛然又回來了,有些為難,「太子爺,明初大皇子求見。」
蘇晗深吸口氣,「畢竟是在宮裡,去瞧瞧吧,來者即是客。」
蘇晗大約能猜到什麼,不過她十分信任戚曜,從不懷疑什麼,就算是十個八個的絕世大美女,也不見得戚曜就會動心。
戚曜淡淡嗯了一聲,「你想別去,為夫一會就回來找你。」
蘇晗頜首。
東宮外一處亭子里,一抹人影靜立在池水邊,身姿修長,錦衣華服更添富貴。
男子一轉身,沖著戚曜半彎腰,「雲騎將軍,許久未見,別來無恙啊,哦,不對,應該是太子殿下,恭喜啊。」
來的正是夜煥宇,護送明初公主和親,十里紅妝早就鬧得沸沸揚揚,即便是明初戰敗,誰不知道明初帝近來一直在大肆徵兵,招兵買馬,下足了本。
戚曜挑唇,「何必這麼客氣呢,和親差事明初帝竟交給了大皇子,可見對大皇子的信任,大皇子也不賴啊。」
夜煥宇笑意越發的深了,瞧著戚曜的神色略帶探究,「太子還是這麼幽默,我向來敬佩太子,英武不凡,若非之前的關係,有心結交,一直未得到機會,這不,特意懇請父皇,順便也來瞧瞧東楚繁榮。」
戚曜聽著,嗤笑的勾唇,遠遠的瞧這一抹倩麗的身姿,款款走來,一雙眼眸死死的盯著戚曜。
夜煥宇轉頭看向了別處,佯裝看不見。
宮內
「太子妃,門外有一名丫鬟要見您。」
蘇晗蹙眉,她才進宮,能有什麼人來找她?
畫珠低聲斥責,「一個丫鬟也想見太子妃,痴心瘋了不成,太子妃是想見就能見的嗎。」
宮女身子抖了一下,從懷裡抬出一枚玉簪,「太子妃,奴婢該死,那丫鬟說,太子妃和她小姐是舊識,奴婢斗膽了。」
蘇晗瞧著宮女手裡的玉簪失神片刻,這是蘇晚的簪子。
畫珠正要將宮女打發走,卻見蘇晗已經叫住了那名宮女。
「等一等,畫珠,去把人帶進來。」
畫珠衛愣了愣,很快點了點頭,「是!」
不一會,一抹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只是走路時有些不太自然,一瘸一拐的。
蘇晚身穿一件淺紫色宮裝格外的大方優雅,說起來,蘇晗已經有一年多未見蘇晚了。
蘇晚的髮鬢已經高高束起,盤成了婦人鬢,眉宇間也沒有了往日的靈動,更多的是極淡的哀愁。
蘇晗驚訝的是,蘇晚的肚子竟然隆起,之前也從未聽說過。
蘇晚同樣在打量蘇晗,短短一年變化了這麼多,還記得蘇晗剛回來的時候,直接艷壓府中姐妹,加上庶出的,前後十幾人,竟沒有一個能跟她媲美。
那時的蘇晗,是驕傲的,有凌氏護著,任何人都不放在眼裡,就連大伯母也要退讓三分,一向說一不二的太夫人也奈何不了蘇晗。
蘇晗的婚事,凌氏一手拿捏,寧可分家得罪了老太爺,也要護著蘇晗。
蘇晚是羨慕的,蘇晗向來都是無拘無束,不受控制的,更有一位好母親,不得不說的是,凌氏眼光一向獨到,看人極准。
蘇三爺位極人臣,大表哥統率三軍,娶的也是名門貴女,蘇晗更是嫁給了戚曜,一躍成了太子妃。
整個國公府隕落,取而代之的則是蘇家三房的崛起。
蘇晚淺笑,什麼時候她也能像蘇晗那樣肆意地活著,容貌家世迭起夫君,蘇晗簡直就是老天爺的寵兒,什麼好的都是她的。
蘇晗見蘇晚沉默久久不開口,輕輕道,「四姐姐?」
蘇晚回神,在丫鬟的攙扶下,半蹲著身子朝著蘇晗行了個大禮。
「妾身參見太子妃娘娘,娘娘萬福金安。」
蘇晗對蘇晚一直是愧疚的,當初若非自己執意要和戚扇鬥氣,蘇晚也不可能出事,蘇晚這樣,蘇晗也有一半的責任。
「四姐姐,不必多禮,請起來吧。」蘇晗伸手親自去扶蘇晚,又瞥了眼畫珠,「去拿軟墊來!」
「是!」畫珠點點頭,很快去拿了個軟墊來。
蘇晚眼眶微紅,「妾身給太子妃娘娘請安,太子妃娘娘萬福金安。」
「四姐姐,你我都是姐妹,還是喚我一聲五妹妹吧,不必拘束,坐下吧。」蘇晗也有些傷感,拉著蘇晚坐了下來。
在蘇家那段日子,唯有蘇晚能真心對待自己,亦如前世,蘇晗對蘇晚並沒有敵意,眼看著蘇晚來找自己,蘇晗估摸著肯定是有什麼要緊的事。
蘇晗將目光落在了蘇晚的腹部,笑了笑,「姐姐好福氣,身子重一定要好好養著,將來我還要看著小侄平平安安的長大。」
蘇晚笑著點了點頭,「今日恰好進宮,聽說妹妹搬過來了,所以就冒昧過來看看,知道妹妹還好,我就放心了,這孩子是個命苦的,我不爭氣日後怕是還要連累她……」
蘇晚的語氣的並沒有一絲的埋怨,反而是多了些小心翼翼,一隻手放在腹部,另一隻手拉過蘇晗的手搭在了肚子上。
蘇晗一開始有些抗拒,後來順著蘇晚的手,抹上了圓滾滾的肚皮:「別這麼說,孩子能聽見的,都是娘胎里掉下來的一塊肉,小侄的造化不會差的。」
「太醫說還有三個月,孩兒就該出來了,五妹妹,你也要加油啊,太子殿下待你如珠如寶,整個京都都知道,你若能誕下孩兒,將來必定十分聰慧。」
蘇晗一聽小臉微紅,兩個丫鬟卻是不住的點點頭,就盼著自家主子能早點生個小主子呢。
「嗯,四姐姐若是有空也可以常來東宮,妹妹在宮裡市場無趣,若能有家裡姐妹陪著說說話就再好不過了。」
蘇晗感覺掌心下的又一個生命在跳躍,隱隱約約瞧的不真切,蘇晗能感受到小傢伙的存在,十分高興,心裡更是隱隱期盼著,若她也能誕下孩子該多好,若是男孩,必定像戚曜那般威武俊朗,若是個女孩,蘇晗一定捧著天下珍寶哄著她高興,教她琴棋書畫,詩詞歌賦。
蘇晚點點頭,「好啊,五妹妹,多日不見越發的好看了,我閑著也是閑著,五妹妹別嫌我叨擾就是。」
蘇晗笑了笑,心裡鬆了口氣,只要蘇晚不怨她,蘇晗也願意幫助蘇晚,只讓她衣食無憂,平安無事。
「豈會呢,我還盼著四姐姐來呢。」
比起蘇晗,蘇晚卻是憔悴了許多,面上淡淡憂愁不似作假,蘇晗還沒問。
「太子妃,世子妃來尋夫人了。」青書道。
蘇晗疑惑,「哪個世子妃?」
點絳極快的回答,「回太子妃話,是瑾安侯世子妃。」
「點絳!」
蘇晚低呵,點絳立馬低著頭不敢再說話了,生怕惹的蘇晚不生氣。
「夫人,奴婢知錯。」
蘇晗觀察到,一提及蕭沁,蘇晚的臉色微沉,掩藏得很快,卻有極快的被蘇晗捕捉。
當初景隆帝為了彌補蘇晚,就把蘇晚嫁給了戚昀宸做平妃,世子妃卻是蕭沁,鎮南王府嫡女,這無疑是對蘇晚的不公平,蘇晚的地位本就不如蕭沁,雖是平起平坐,可論起後台,到底是遜色一等。
蘇晗想了想,對著青書道,「帶進來吧。」
關於蕭沁和蘇晚的關係,亦如當初二房的柳氏和顏氏,水火不相容。
很快,蕭沁一身明艷大方的煙色宮裝一隻手扶著腰,另一隻手搭在丫鬟的手背上,容貌較之前艷麗了許多,一改往日的溫婉大方,整個人變得有些凌厲,看上去有些刻薄,進門時遠遠的瞥了一眼蘇晚,眼眸中帶著冷冽。
「太子妃娘娘,臣妾身懷有孕,不便請安,還望太子妃娘娘見諒。」
蕭沁走來的時,眼睛時不時的瞥了眼兩眼蘇晚,眸中乍然閃過一絲狠戾,毫不掩藏的蔑視。
蘇晚低著頭,捂著肚子正要起身。
蘇晗卻一把攔住了蘇晚,「四姐姐,瞧你,你也懷著身子,下次可不許行大禮了,孩子要緊。」
蕭沁怒極反笑,看了眼蘇晗平坦的腹部,任由蘇晗怎麼奚落,勾了勾唇。
「太子妃,聽說跟孕婦在一起時間呆的久了,會沾染些福氣,臣妾得知妹妹在這,所以特意過來瞧瞧,也讓太子妃沾染些。」
蕭沁似笑非笑,蘇晗一身華麗的太子妃宮裝簡直礙眼,袖籠下的拳頭不自覺的握緊,怎麼就她那麼好運。
堂堂一個親王世子妃淪落到了侯府世子妃,這一切都是拜蘇晗所賜,當初賜婚時,人人巴結自己,現在全都變成了蘇晗得了。
忽然蕭沁像是想到了什麼,唇角笑意更深,今日又是宮宴,晾她也不敢拿自己如何。
這樣一想,蕭沁底氣更足,就是見不得蘇晗搶了自己的位置。
殊不知,當初賜婚前,太后就有意讓自己嫁給戚曜的,可惜了,白白讓蘇晗佔了便宜!
畫珠氣急了,這人還真是一點也不會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