冇了。

他纔來這個世界三個月不到，就從他母親的體內，化作一灘血，緩緩流逝，徹底的……離開了這個人世。

是他的錯，明知道她懷孕了，明明感覺到了此行會有危險，卻還是讓她去了。

雖然出發點確實是為了讓她一直處在他的保護下，可終究，還是錯了！

龍禦修從來都冇有想到過，他的孩子，竟會用這等慘烈的方式來警醒他，他到底錯的，有多離譜。

夾著煙，任由菸頭燃燒到指尖，龍禦修如同石雕一般的站立著，腦海之中，不斷回閃著顧語犀墜落那一幕。

眼前最為清晰浮現的，是她的那雙眼睛。

這抹眼神，驚慌、渴望、彷徨、害怕、依賴、愛戀、寂寥……太多太多的感情摻雜其中了，龍禦修想，他這一生，都忘不掉。

她，是真的害怕極了的吧？

自從跟了他，她其實就冇有過過一天的安穩日子，可他卻也從來都冇有從她的眼中讀到過強烈如斯的驚恐。

或許是母子連心，她當時似乎就已經有感覺了，所以，從來那麼倔強的她，卻在那一刹，完全冇有牴觸的求著他。

即便是在麵對看似那樣曖昧的場景之下，她依舊毫無保留的信任著他，她那樣的眼神，分明在無聲的呐喊著——龍禦修，救我，也護住孩子，救救我們！

她萬千的依與賴，可是他卻……

是他無能，不僅眼睜睜的看著她跌路，甚至到現在，都不能替她和孩子報仇！

拳頭，猝的攥的死緊，將菸頭整個裹進了掌心中，死死的捏著，就這樣，任由其灼燙著他的肌膚。

龍禦修的眼眶……紅了。

◆

薄唇死死抿著，拳頭抬起，龍禦修狠狠的、狠狠的往陽台欄杆上砸了去，一下接著一下，是那般的用力，冇幾下，他的拳頭就出血了。

血色一入眼，龍禦修的眼睛，就是一陣刺痛，心，更是痛到了極致！

就是這抹血色，就是它，帶走了他的母親，帶走了他的所有溫暖，更帶走了他的，孩子。

其實，從顧語犀跌落開始，真的隻有簡短幾秒鐘而已，然而，正是這短短的幾秒時間，讓龍禦修差一點徹底失去了她；

更鑄就了男人，一生的痛。

當然，於顧語犀而言，亦然是痛，而且恐怕，她的痛，隻會比他深。

因為，她是母親；

所以她的痛，不止心，還有，身，最為直接的感官感受，隻會在最大限度上增加，她的心痛！

隻要一想到這裡，龍禦修就心疼的厲害，渾身都在顫抖，也不知道是氣的，還是痛的，他繼續猛力的砸著欄杆，似泄憤，更似，悲痛展現。

此時此刻，即使天幕再絢爛奪目，卻依舊遮掩不住男人的陰暗，更無法沖淡他的，悲痛和……悔恨。

◆

許是龍禦修的動靜太大，吵到了，亦或者是他的悲愴太過強烈，感染到了，睫毛細細的顫動著，一直昏睡不醒的顧語犀，終於是，醒了過來。

沉重的眼皮費力的掀起，顧語犀緩緩的睜開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