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腹，一點一點的將她面頰擦過，指紋清晰感受著她肌膚的細膩，光滑，還有……冰涼。

雨還在下，雨水從她面頰上點點滑落，讓人分辨不出，到底哪些是雨水，哪些是淚水，龍少卻執拗的在繼續感受。

面色冷峻，沒有絲毫溫度，可顧語犀卻覺得，那指，那指卻像是火炭，擁有著足以將她全部都焚毀的能量，她的臉頰，瞬間……滾滾的燙！

抿了抿嘴，怔愣了許久，突然間，顧語犀的眼角，便有一滴淚珠，悄然滑落。

無聲又無息。

與方才那哇哇哇的嚎啕大哭之聲相比較，她這一刻，才是真正的……哭了。

說不清是為什麼，就覺得委屈。

那滾滾的燙，往她冰冰涼的心底熨燒而去，燙的她的心，都跟著要燒起來了，再也無法故作堅強。

方才所承受的那一系列驚嚇，恐懼，悲傷，絕望，在這一刻，全部得到了……釋放！

龍少頓住一下。

眉，幾不可聞的蹙起……

「哭什麼！」

「我……」

菱唇微微發著顫，顧語犀眼淚繼續無聲無息的流，一顆接連著一顆，紛紛往龍少指間掉去。

竟然是燙的……

龍少修眉蹙的更深了，眼底好似有兩個漩渦，在把正在掉金豆豆的女孩子直往裡面吸，是驚天駭浪的氣勢。

分明駭人，可顧語犀卻不知道是哪根神經不對了，竟然越哭越……凶。

也不發出聲音，就一個勁的掉眼淚，實在哭狠了，就在喉嚨管裡面發出兩聲——「嗚嗚嗚。」

龍少簡直想殺人！

什麼女人這是！

動不動就哭，誰傷著她了？！

「閉嘴！」

厲聲一斥，龍少的聲音非常冷，如團了寒氣的冰塊，一個字一個字的往顧語犀身上砸……

顧語犀猛地打住，把喉嚨管裡面的烏拉烏拉抽泣聲全部強制性壓住，已然做到了安靜，可是眼淚，卻根本不聽使喚，本能的繼續往下掉。

她這樣，可比剛才「哇哇哇」的大聲哭要讓人……心疼的多。

龍少也說不清自己心裡到底什麼滋味，他只知道，這眼淚，叫他不爽極了！

指腹狠狠往她臉上一揉，大力一搓！

他使用暴力把她的眼淚全部團走：「收回去！再掉一滴我挖了你眼睛！」

又是挖了她的眼睛，這樣的恐嚇，顧語犀先前就聽到過一次，可這一次，卻分明讓她的心，都……顫了一顫。

不是害怕，更非驚悸，而是……

貝齒緊緊咬住唇，顧語犀一滴眼淚也不敢再掉了，卻還是沒忍住，發出了一聲哭腔。

「疼……」

她說。

是被他揉疼了，指腹有些粗糲，她細皮嫩肉的，那樣大的力氣，不疼才見鬼了！

抱怨也是應當，只是帶著哭腔的語調，她不自知，其實像……撒嬌。

龍少深眸內寒氣瞬間凝聚，若暴風雨來襲，將顧語犀牢牢鎖住，直看的她把哭腔也嚇了回去。

這一回倒是真知道畏懼他了。

龍少這才算滿意。

鷹聿的男兒面龐沒有任何錶情，收回那能看穿一切的視線，他薄唇微啟，淡淡一句吩咐，躍然而出。

——「走。」

他在對他的手下們說，聽不出絲毫的情緒，卻於無形中，落下了一道壓迫人的印痕。

他的耳朵可真尖吶！

他們都還在巷子裡面遠遠走著，他竟然就已經聽到了，等到他們完全走出來，龍少的身影，已走進了……黑暗之中。

若鬼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