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走廊里,安好放下電話,轉身看向那個女人消失的方向。
「左太太?醫生意已經約好了,正在診室裡面等您了,您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王媽走到安好身邊關切的問。
安好輕輕搖了搖頭,目光在這一層的走廊里環視了一圈后,忽然抬步向著前面的幾個診室走去。
不過到了外傷科的診室外她沒有停留,王媽正要叫住她,卻見安好在前面的另一間診室門外忽然停下了腳步,只是向里看了一眼,便忽然停下,同時站在門外的牆邊,安靜的駐留。
王媽疑惑,不過也看得出來安好的異樣,怕嚇到她,所以沒有喊她,而是安靜的走到她身旁去,眼神關切的輕聲問:「左太太,您沒事吧?」
然而回答她的卻仍然是安好這忽然間詭異的沉默,這時裡面傳出的對話聲吸引了安好全部的主力力。
「醫生,我媽的頭疼是老毛病了,早在幾年前就有醫生說過她是類似於美尼爾綜合症的一種眩暈頭疼的癥狀,只不過沒有那麼嚴重,但是她如果心事太重,凡事想的太多的時候,就容易犯這毛病,又是暈又是吐的看起來很不好……」
那個看起來二十齣頭的女孩兒在那個女人身邊跑前跑后的很是殷切,但是對醫生說話時態度卻又稍有些傲慢,明顯是對這洛杉磯的醫生沒抱太大的希望,只是隨口提了兩句病情。
醫生看了那個年輕女孩兒一眼,再又不動聲色的看向沉默安靜的坐在旁邊的女人:「這是你女兒?」
然而那個女人卻並沒有馬上回答,而是停頓了片刻后對旁邊的女孩兒說:「你先出去,我和醫生聊聊。」
女孩兒本來就因為她剛才的遲疑而疑惑了一下。
平時媽都很痛快的承認自己是她女兒,可今天怎麼看起來竟然有些猶豫似的。
她只當是媽媽這會兒病的太難受了所以不愛多說,疑惑在女孩兒的心裡一閃而逝,她便跟醫生又說:「您就是我媽提的那位在洛杉磯的醫療界很有名的老朋友吧,那拜託您了,平時我媽-的身體很健康,只除了這有時候會失眠會頭疼的毛病之外,她可絕對是個健康的小老太太~」
年紀僅僅也才到五十歲的女人頗有些無奈的看了一眼身旁的女孩兒,哪怕是被調侃著稱呼為小老太太也沒覺得生氣,僅是笑著又看了醫生一眼。
那女孩兒看得出來媽媽和這位醫生的關係不錯,這會兒的態度也就不再像剛才那麼不以為然,又說了兩句話后,發現醫生總是有一種莫測的表情似笑非笑的看著她,看得她一陣尷尬,最終只能乖乖的走出診室。
對上醫生眼中的那種淡淡的笑色,被留在診室里的女人嘆笑著說:「真是抱歉,這孩子平時讓我慣壞了,說話常常沒有分寸。」
醫生淡笑:「看得出來,的確是被你慣的不輕。」
那個女孩兒走出來的時候同時接了個電話,所以沒有注意到媽媽和醫生那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意味深長的話,僅是一邊接著電話一邊走出來,卻忽然看見站在門外的安好和那個看起來像是傭人似的王媽。
女孩兒一手拿著電話,另一手拿著包,眼神不冷不熱的在安好身上掠過,隱約中彷彿感覺她看起來有些眼熟,但卻也僅僅是一瞬間的感覺而己,她的注意力就被電話里的人引去。
「我陪我媽到洛杉磯看病,她說這邊有位精神科的朋友不錯,明明她只是頭疼的毛病,看看腦科不就好了嗎?她卻堅持說要來看看精神科,真是弄不明白她,不過看那個醫生好像真的蠻不錯的,在美國這種地方,哪怕是華裔醫院,竟然還會有人在診室外排隊呢,聽說只有中國那邊的醫院才經常排隊……」
女孩兒邊說邊已經走遠了,沒再把站在診室門前的那兩個人當回事。
那邊女孩兒正在打電話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在說了什麼,安好的注意力很快就從她的身上回到了門裡面,不過裡面交談的聲音不是很大,她聽的不太清楚。
「左太太。」王媽不明白左太太只是背部的皮外傷,卻站在精神科的診室外面等什麼,以為她是看錯了,所以站在她身後小聲的提醒:「外傷科在後面的第二個門,醫生已經在等您了。」
「王媽。」安好轉身回答:「幫我跟外傷科的醫生說聲抱歉,我可能要耽誤一會兒的時間。」
王媽疑惑了一下,但沒有再多問,直接轉身走向外傷科的診室。
安好一個人站在這道門外,雖然聽不見什麼聲音,雖然隔著一道門,可卻彷彿隔了這八年多近九年以來的真相,她緩緩抬起手貼在門邊,看不見裡面的一切,可是剛才兩人對視的那一眼,安好就確定自己並沒有認錯人。
可是,剛才那個女孩兒是她的女兒?
怎麼可能?
如果她真的是自己以為的那個她,那她應該只有一個女兒,那就是自己。何況那個女孩兒看起來和自己差不多大年紀,這一切又怎麼可能?
究竟是認錯了?還是發生了什麼她所不知道的事情?
安好的手在門上緩緩放下,輕輕靠在牆邊,背上微痛的感覺卻提醒著這不是夢。
電梯門這時打開,正在接電話的女孩兒一邊和電話那邊的朋友說說笑笑,嘴裡正說著:「那等我回紐約才能去看啊,我知道今年新出的那幾款夏裝,最近這不是一直陪著我媽呢嗎?根本沒時間去看走秀,你們可要等我……」
話音未落,她便陡然轉眼看向自電梯里走出來的那個格外英俊挺拔的男人,一看見那男人的瞬間,女孩的眼中閃過驚艷,正在說話的聲音也瞬間哽住了,一雙眼睛就這樣盯著那個從電梯里走出來的看起來神情疏淡冷漠的男人。
「我看到一個極品,等下再打給你,先掛了哈……」
女孩迅速掛了電話,轉過身視線跟著那個男人而去,在想著要不要過去搭個訕,結果卻看見那個男人挺拔的身影正走向站在門外的那個女孩兒身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