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是反了,連助理都敢這樣跟他說話。
崔以璨不可思議的看了會兒自己的手機,片刻后,氣憤的砸了出去,砸完之後,又有點後悔了,若是賀蘭傾打電話過來怎麼辦,彎腰去撿,眼角被燈光刺的閃了閃,警惕的回過頭去,幾個狗仔隊收起照片往外沖。
蕭漪跟友人出來時,見他正板著臉訓斥著經理,心情很糟糕的樣子,「出什麼事了嗎」?
「KTV里有狗仔隊,我們事先不是都打了招呼的嗎」,崔以璨幾乎能想象明天的頭條又是他了,而且絕對不是什麼好話,若平時也無所謂,可今日心情不好,實在想找人訓一頓。
經理想抓到救星一樣苦口婆心的解釋:「蕭小姐,我們也已經很儘力了,但是來往的客人多,狗仔隊激靈的很,有時候都扮成客人進來,我們也不好搜身是不是,畢竟我們這裡的保安也不是警察,不過有保安在你們包廂門口,只要你們不出來,裡面的情形還是不會被人發現的」。
「那你的意思是我的錯對不對,我就不應該出來」。
「別為這事爭了,經理,麻煩你下面多留意點,我們這裡面有不少藝人」,蕭漪轉頭看向他燈光下面無表情的臉,「狗仔隊剛拍到你什麼了」。
「你自己明早看報紙就知道了,今天我不呆了,你們自己玩吧」,崔以璨冷哼了聲大步離開了KTV。
「怪不得人家說鴻遠的崔以璨喜怒無常」,友人笑著揶揄,「聽說你的合約快滿了,還打算繼續呆他下面工作嗎」?
「這只是表面上的,其實他人挺熱心、正義的」,蕭漪微微一笑,敢於和天禧作對,也不怕得罪遲振彥,他看起來冷、不近人情,可是那些都是表面上的,但是他自己似乎察覺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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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上午,同他坐保姆車一道去某著名品牌開業的地方時,車內環繞著低氣壓,她心裡怦怦的七上八下,昨夜睡得迷迷糊糊接到他電話過來也就豁出去了,今早醒來想起昨天的事頓時都有種想跳黃河的衝動,原本等待著被他大罵一頓或者直接開除,結果他不但沒罵,還說今天也不回B市了,有什麼活動他都可以接,之後便再沒說過話。
不過小琨並沒有清凈太久,因為記者媒體的電話轟的她應接不暇。
「有狗仔隊拍到說以璨昨晚在KTV接了個電話后砸手機,是不是她和女朋友分手了」。
「她們什麼時候分手的,為什麼會突然分手」?
……。
她捂著話筒一個個簡潔迅速的回答,早上醒來時,看到電腦上鋪天蓋地的「以璨和女朋友分手」的消息,頓時知道他肯定又惹出什麼來了,不過她也是習慣了,這種事隔上四五天就會上演一次,一對好好的娛樂圈夫妻會被說「離婚」,一對剛公布交往的情侶不到一個月就會被「懷孕」,被「結婚」,實在離譜。
崔以璨更是無語的看著手裡的報紙,「以璨感情受挫,疑似與女朋友分手」,大標題下附上一掌他昨晚砸手機的一張照片,在列明分手的種種原因和可能性,有根有據,什麼性格不合啊,他少陪女朋友啊,女友忍無可忍終決定分手,看著看著,有那麼幾分鐘,他自己都有錯覺了,「這些記者不去當作者,想象力這麼豐富,真是埋沒了人才」。
「這種謠言說再多都沒用,只有你帶著賀小姐出來親熱一圈,別人就不會再說什麼了」,小琨提醒的看向他。
聞言,崔以璨嘴角一陣抽搐,把報紙揉成一團扔進垃圾桶里,「我們吵架了,她帶著陽陽不知道跑哪裡去了」。
果然…。
小琨傷腦筋的扶額,每次這兩個人吵架,他就會衝動做出些不可思議的事情出來,這幾日她估計又有得煩了。
在北京呆了三天,這三天對小琨來說感覺崔以璨變成了女人,提前到了更年期,時常無緣無故的對著手機發火,時而臭著臉一聲不吭,誰跟他說幾句話就大發雷霆,時而突然讓她取消所有活動,時而大吃大喝,時而什麼胃口都沒有,她真是做夢的都盼望著賀蘭傾快點回來,可是老天爺好像沒聽見她的祈禱。
到第四天回B市的飛機上,他臉上已經深深的刻上了「閑人勿靠近」五個大字,就算工作人員鼓起勇氣跟他說上一句話,他也不會理會,Ellie膽子稍大點,可要跟他多說一句話,他就會讓她「滾」。
「小琨姐,你一定要想想辦法,我快受不了了」,Ellie回來撅著嘴巴朝她委屈的訴苦。
「咳,我儘力」,小琨拍拍他肩膀,抱著壯士一去不復返的精神朝崔以璨走過去,事實上那天大罵他的事件后,她就很心虛。
「不要跟我說話,我沒心情」,崔以璨斂眼,低冷的開口,英俊的臉垂著,他原本是打算過幾天回去,她八成是回來的
,可這幾天不但沒回去,連兒子的電話都打不通了,他現在終於能夠理解那些日子自己讓陽陽別和賀蘭傾聯繫的感受了,這算不算報應,不夠他的兒子真沒良心,他現在最擔心他們要是不回來怎麼辦。
「我知道你很著急,我們大家都在為你想辦法」,小琨豁出去了,「你可以問問她的朋友,他們總是清楚的,我男朋友要是找不到了,我總是第一個打電話問他的朋友」。
她的朋友…,崔以璨首先想的是尹宇謙、卓雅烈他們,雖然很不想見到他們,不過這個樣子也只能去找他們了。
下了飛機,直接開車去了尹家,到了他們家才知道尹宇謙夫婦沒有在家,一直等到晚上十點多才見他們一家三口回家,尹宇謙背著女兒,牽著女兒的手,笑容滿面。
他看的微生羨慕,要什麼時候他們才會變成這個樣子,只是賀蘭傾一點當賢妻良母的自覺性都沒有,不過他現在也認了,不是賢妻良母就不是吧,反正他就喜歡這樣的,最重要的還是在一起就好。
「咦,你來這裡做什麼」?尹宇謙見到他微微驚訝,語氣偏冷淡。
「我來找賀蘭傾」,崔以璨硬著頭皮,實在有點不好意思,畢竟前幾日卓雅希來自己家吃飯,人家連飯都沒吃完就讓他們走了。
「她又不見了」?尹宇謙愕然,眸中掠過絲絲好笑。
崔以璨皺眉,他不信他們不清楚,「上次在迪拜出了那種事,你告訴我她在哪裡,她一個人帶著孩子在外面也不安全」。
「你拐彎抹角說也沒用,你要不來我都不知道她又離開了B市,反正她就這個樣子,去哪也不會告訴別人行蹤,從小到大我是習慣了」,尹宇謙擺擺手,牽著愛妻的手往屋裡走,「你回去吧,別打攪我們休息了」。
「尹宇謙…」,他著急的上前抓住他胳膊,「告訴我」。
「我就算知道也懶得告訴你,上次我老婆去你們家,你是做了什麼,雖說沒結婚,可好歹也是半個親戚對不對」,尹宇謙冷哼的抽回胳膊。
「我是不歡迎童顏他們,是你老婆要跟他們走的」。
「童顏和卓雅烈可是她的弟弟、弟妹,你趕他們不就是不歡迎她,這層親戚關係你是不是沒搞懂」,尹宇謙走了幾步又回頭道:「你要真想跟小傾在一塊,這些都是需要你去接受面對的,哪怕你再不願意,我們三家自上代起就是好朋友,情同兄妹,你不可能不跟我們來往,你自己可能覺得無所謂,可是逢年過節的時候,別人就會說你不懂禮貌了,還有別又守在我家樓下,沒用的」。
崔以璨沉默的看著他們一家三口進了屋,裡面溫暖暈黃的燈光從窗口照出來,將他身影拉的很長很長,他真的很羨慕很羨慕,可是如果要有個這樣的家,就是要原諒仇人、放下仇恨嗎,他能放得下嗎,如果為了她…。
他轉身茫然無措的上了車,去了墓地,崔宇梗和伍瀝影的墓地挨在一塊,周圍的櫻花樹已經竄至了三四米高,原來他看到這些櫻花樹想全砍掉的,他討厭童顏留下的東西在這裡,可是那年春天櫻花開的很茂盛,粉色的櫻花飄滿了這間墓地,突然覺得也許躺在墓地里的人看到這樣的情形也是開心的。
他平時一個月就會來這裡一次,可現在已經好幾個月沒來了,看到崔宇梗會覺得不好意思,會愧疚,他曾經那麼的愛賀蘭傾,結果反倒被自己給搶了,如果他還在世的話估計會跟自己斷絕兄弟關係。
他坐在兩間墓地中間,這兩個人在世時恨透了彼此,可死了卻反倒成了鄰居。
他們去世的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這輩子永遠也得不到解脫和快樂,每天都會被噩夢揪醒,畫面里都是崔宇梗死去的模樣,如果死的是他就好了。
翌日清晨,一輛林肯停在路邊上,童顏緩步走上來,只看到一個黑色人影坐在階梯上,臉枕在膝蓋上,她愕了愕,悄悄把菊花放在他後面的墓碑前。
身後細小的動靜,讓崔以璨驚醒的睜開眼睛,回眸看著身邊的女人,素凈美麗的一張小臉,身穿Gucci米色連衣裙,腳上一雙白色高跟涼鞋,氣質清雅動人,他忍不住譏諷一笑,「過得是越來越好了」。
童顏臉色只僵了下,便淡然道:「因為我現在過的很滿足」。
「你當然過得滿足,因為你現在的一切是他們用命換來的」,崔以璨站起來冷笑。
「你不也是嗎」,童顏一句話讓他臉色變白。
「確實,如果當日不是伍瀝影把車子開進池子里,我們都因為那場爆炸死了,我沒有日日活在痛苦中,而是跟我丈夫幸福生活,生兒育女,但是難道你不是嗎,你還不是一樣的在追求自己的幸福,在為得到你所愛的而努力」,童顏繼續道:「想要過好生活是每個活著的人的本能,如果你希望自己受到懲罰,那就別跟小傾在一塊,別要你的孩子,這樣你就能日日活在生不如死的痛苦中」。
「童顏——」,他齜牙裂目的瞪著她,眼神恨不能撕碎她,她竟會說出這些話。
「難道不是嗎,不要一面活在內疚和痛苦中一面又享受著愛情的甜蜜滋潤,倒不如放開乾乾脆脆的過自己的幸福日子,就算要下地獄也是死去的事情,只要現在過得開心就好」,童顏悵然一笑,「其實我開始也和你一樣,但是我清楚我最想要的是什麼,我心裡再苦也不能讓自己的苦去影響我身邊的人」。
崔以璨怔然。
「我相信你的兩個哥哥在另一個世界一定是過得開心的,你不是沒有看到,每年的櫻花都是開的很燦爛的」,童顏撫摸著旁邊的櫻花樹,這都是她當年親手栽上去的,「也許你很討厭我,但似乎…我們之間總是很有緣分的,這麼多年,都還是常常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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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還有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