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以璨含恨怒視著他。
「我知道以前對你做的事,你恨我、討厭我是應該的」,卓雅烈和緩的說道:「愛情這條道路上想要走下去,為彼此付出是理所應當的,以前的我總認為只要我自己想要的,沒有什麼是得不到的,哪怕是愛情,連我跟童顏在一起,我想的都是如果得不到大不了就毀了,我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後悔,直到你兩個哥哥死的那一天,我才知道自己錯了,我們甚至差一點離婚,為什麼從前我會那樣想,真正愛一個人不就是要看著她幸福嗎,如果我們總計較著誰愛誰多,勢必不會走到一起的…」。
「我不明白你想說什麼,也不想懂」,崔以璨冷聲截斷他,「我有自己的方式,如果我學別人,那她就算愛的也不是我」。
就像關梓誠說的、申彬話里的意思,他都明白,但他不想為了愛情而改變自己。
卓雅烈一怔,眸中掠過淡淡的欣賞味道,「那你好自為之,哦,對了,她已經上樓了,我勸你回家吧」。
崔以璨不理他,一雙眸猶自望著深黑的夜中,像在深思什麼。
卓雅烈無可奈何的搖搖頭,插著褲袋回家去了。
-----------------
房中,賀蘭傾洗完澡卻沒心情睡覺,準備著是不是該上網打打遊戲時,外面突然響起敲門聲。
「進來」。
「我想起你以前睡覺時都有敷面膜的習慣」,卓雅希拿著一塊蠶絲面膜擱在門口的柜子上,要離去時,頓了頓道:「對了,崔以璨還在樓下,你要不要去勸勸他,宇謙去勸他都沒用,他好像沒有離開的打算」。
「等久了的,我不理他,他自然會走的」,賀蘭傾打開電腦簡潔的說。
「你對這種事歷來都是挺有經驗的,反正你十多歲的時候就有男生在你宿舍樓下等上一整夜」。
「如果想挽留的話,只要在樓下等上一整晚那就能重新在一起,這世上也沒有那麼多悲歡離合的男女了」,賀蘭傾似有若無的嘲弄彎了彎唇,「你跟宇謙也不至於經歷那麼多事情才走到一塊」。
卓雅希怔然過後笑了笑,「我不得不說,你真的是太冷靜了,不過人啊,活在這世上就該衝動幾回,如果我們不去等,不去執著,也許那一絲機會都沒有了,我以前總聽你說你要找一個愛你勝過愛一切的男人,但是如果不去付出又怎麼找得到呢,你總在要求著別人,卻忽略了別人也需要你的付出,如果沒有要求那就不是愛你的」。
「愛情的定義真的太廣了」,賀蘭傾哂笑道。
「如果你真的不在意,又何必總逼著他做出個選擇呢」,卓雅希笑笑,帶上了門。
屋內恢復寂靜,賀蘭傾失神的看著開啟的電腦屏幕,發了會兒呆,起身打開陽台,聽到動靜,崔以璨有預感的抬起頭來,與她撞個正著,一雙深邃的眼,比夜空還要濃,似要把她吞噬進去。
夜晚的風拂過,院子里,高大的梧怕說對多了,又會以為在給他機會,索性沉默了下去。
崔以璨也沒說話,只是慢慢低下了頭,重新陷入了自己的情緒中。
賀蘭傾反倒驚訝了,若是換成以前任何一個男生,早就大喊大叫了,她皺了皺眉,沉寂道:「以璨,你不要以為在這等上一整夜我就會心軟」。
「我什麼時候說我要在這裡等一整夜了」,崔以璨抬頭問。
賀蘭傾喉嚨一卡,怎麼有種此地無銀三百兩的感覺,冷下臉,轉過身進屋,鎖了陽台的門。
這小子,到現在還嘴硬,沒救了。
她也想不清楚,到底需要他如何回應她,若是大嚷大叫用苦肉計的求她再給次機會,她又會反感,覺得這男人沒出息,但像他剛才一樣又覺得有氣。
她第一次覺得自己這麼矛盾。
也許像卓雅希說的,她是在意的,否則她幹嘛因為一個香嬸斤斤計較,人家還是個傭人。
仔細想來想去,覺得自己還挺不堪的,竟然跟個傭人計較,跟個美女或者換成蕭漪都還好點,真失敗。
也沒心情玩電腦,熄了燈,碾轉反側了半個多小時,放在床頭柜上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她不想起身,但一直「嗡嗡」的震個不停,只好摸黑爬起來一看,「關梓誠」三個大字在上面跳躍。
這麼晚打過來做什麼,她嘀咕的接過。
「睡了嗎」?
「如果睡了,那就是鬼在接你電話嗎」。
關梓誠低低的笑了,那醇厚的笑聲溫暖安靜,好像就在耳邊笑似的。
賀蘭傾安靜的聽著,夜深人靜中,他的笑聲就像廣播里悅耳的歌曲,她其實挺喜歡男人笑的,崔以璨笑的也挺好看的,就是不愛
笑。
「今天謝謝你把我送來了醫院」。
「我還怕你怪我把你姨叫過來」。
「其實這樣也挺好的,以前住院都是我一個人,不過我姨學校醫院兩頭跑,挺累的」。
「……」,賀蘭傾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畢竟她今天沒有去醫院看他。
「我聽說你在找人幫我安排移植心臟的手術」?關梓誠又問道。
「現在科學很發達,會有機會的」,賀蘭傾側頭窗外的月亮,旁邊還有幾顆星星,她不會讓他變成那幾顆星星的,「如果治不好就送你去國外救治…」。
「謝謝,不過也許我會有報應…」。
「什麼」?
「沒什麼,就是想你這麼心地善良的女人希望將來能遇到一個真正值得你去愛的人,最好是快快樂樂的過一輩子」。
「關梓誠,你怎麼啦」?賀蘭傾不是很想聽下去,他那樣的口氣讓她不安。
「沒事,你今晚是不是失眠了」?關梓誠突然道。
「你怎麼知道」,賀蘭傾驚訝。
「猜的,總覺得你會失眠,我唱幾首歌讓你睡覺吧,其實我唱歌還可以,你把手機放在枕頭邊」。
「好」,賀蘭傾本想打開擴音,可是覺得擴音音質不好,乾脆起身找了藍牙耳機,帶在耳邊上。
「如果傷感比快樂更深,但願我一樣伴你行
當抬頭迎面總有密雲,只要認得你再沒有遺憾
如果苦笑比眼淚更真,但願笑聲像一滴滴吻
如明日好景忽遠忽近,願抱著這份情沒疑問
任面前時代再低氣溫,多麼的慶幸,長夜無需一個人
任未來存在哪個可能,和你亦是,最後那對變更
唯願在剩餘光線面前,留下兩眼為見你一面
……」。
她閉著眼聽著,只覺他音唱的雖然不是特別高,但是聲音好聽,像小時候聽到的搖籃曲,聽著聽著慢慢的睡入了夢鄉。
病房裡,望著漆黑的四周,關梓誠努力的把最後一句唱完:「留住這世上最暖一面茫茫人海取暖渡過最冷一天…」。
電話那頭,已然歸於寂靜。
「蘭蘭,你睡了嗎」?他輕聲問道,回答他的是淺淺的呼吸聲。
他兀自笑了笑,一抹光線泯滅在眼角盡頭,唇齒微微啟動:「賀蘭傾,我愛你…,也許你永遠都聽不進了,這樣也好…不過你有沒有一點點愛過我呢,哪怕一點點…」。
第二天,賀蘭傾醒來,耳朵上帶著的耳機提醒她昨晚的事,回想起昨晚聽著關梓誠唱歌就睡著了,後來也不知怎麼樣了,她拿起手機,上面顯示通話結束,七個小時零四分鐘。
看到外面的陽台,又想起崔以璨,連忙走到外面,樓下沒他的身影,她鬆了口氣,又有股隱隱的失望,轉身想回房,餘角突然看到前面的梧桐樹下石凳上睡著一個人。
見鬼。
她罵了句,急急忙忙換了衣服往園子里跑,看著他縮著身子抱緊自己躺在不過一米來長的石凳上,深秋的霜打在他睫毛上,一串串的晶瑩霧氣和水珠。
一陣晨風拂過來,他又翻了個身,抱緊自己繼續睡著。
======================
晚上繼續。。。。祝大家端午節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