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這些請願群眾的身邊，居然也自發地出現了一些真正的熱心群眾，與大夥站在一起，議論著助陣。

萬宏達沒有辦法，只能派出來數十名特警，在市局的門外負責保衛工作，以免群眾過激之下，做出衝擊市局的行動。

不多時，外面的請願群眾之中，就拉起了橫幅，內容多為『陸軍無罪，必須釋放』或者『陸軍是正當防衛，是為民除害，應該算立功受獎』。

包括余春妮在內的媒體人，都將這個場面借著路燈的光線，拍攝了下來。

網路上的輿情，在進一步發展，有許多熱血沸騰的網友，甚至在留言上直接說，要親自趕往臨海，為他們心目中的英雄陸軍助陣，向警方請願，一定要釋放陸軍。

市局的會議室里，萬宏達黑著臉，一言不發。

方廣元正在跟各位副局長、刑警隊長等談他的意見：「就目前掌握的證據來看，我作為一名老政法，覺得陸軍的行為，應該定性為防衛過當，畢竟，對方一死四傷，而陸軍毫髮無傷，這說明他本身是個很厲害的高手，而他採取的反擊手段，超過了他能掌握的限度，才致人死傷。大家怎麼看？」

那位刑警隊的王副隊長，忽然站了起來：「大家都知道，關於這件案子，網路上已經傳得沸沸揚揚，而且網民的輿論，幾乎是一邊倒地認為，陸軍的行為，屬於正當防衛。雖然，在我們的司法實踐中，能夠認定為正當防衛的案例，少之又少，這是因為，我們之前的案例，極少會有視頻錄像，在各說各的理的過程中，案件的真相就很難捕捉。」

說到這裡，他環視一圈，目光定在萬宏達身上：「第一，武器是陸軍奪過來的。第二，陸軍面對著的，是五名持刀歹徒在行兇！第三，歹徒雖然受傷，但他們咎有自取，陸軍純屬自衛。第四，陸軍在歹徒失去反抗能力之後，並沒有進一步惡意追殺，根本沒超過必要的限度。綜上，我認為，陸軍採取的行動，是非常節制的，應該定性為正當防衛。」

緊接著，刑警隊的其他人，也紛紛發言，都是支持陸軍應該定性為正當防衛。

方廣元有些忍不住了：「笑話！殺死了人，你們直接定性為正當防衛，這讓死者的亡靈何安？一旦真的定性為正當防衛，案例所起的引領作用，必會使普通公民膽子迅速膨脹，也會有更多的人效仿！以後這種當街殺人的案件，會逐漸增多！還有，上級領導的意思，也沒有要定性為正當防衛的指示。」

叩叩！萬宏達的手指，敲著桌子，以提醒大家注意。

然後他放下茶杯，鏗鏘有力地說：「根據現場監控視頻、圍觀群眾錄下的視頻以及審訊的口供、目擊者和當事者的證言來看，我同意刑警隊的推斷，陸軍在遭受窮凶極惡的歹徒暴力侵害的時候，表現英勇，敢於勇敢地跟犯罪分子作鬥爭，雖然造成了對方一死四傷的後果，但陸軍所有的行為，都是有理有節的，符合正當防衛所有的構成要件，也符合正當防衛的法律精神，所以，我傾向於陸軍屬於正當防衛，這簡直毫無疑問。」

他踱著步子，來到了窗邊，忽然將窗帘拉開，看向外面：「同志們，從這裡可以看到，外面自發地前來為陸軍請願的群眾，組成的人海！法律不外乎人情，我們面對滔滔民意，可以無視嗎？」

方廣元說：「可是，民意這樣裹挾司法，這是另一種形式的暴力抗法！我們不能因此就必須迎合民意！」

「迎合民意？」萬宏達搖搖頭，「雖然有時候民意不一定是完全正確的。但這次，案件發生的視頻，傳播到了網上，每個普通公民，都可以通過網路，看到現場案件是如何發生的。如果本案不能定性為正當防衛，那麼，我們的司法造成的最直接的結果，就是在鼓勵社會上象山哥這樣的歹徒繼續胡作非為！同時，也是對普通民眾抗擊犯罪的最大的打擊！這難道是你方政委願意看到的嗎？」

方廣元說：「萬局，你這樣說就過分了！我是擔心，我們會引導普通民眾過於暴力。」

萬宏達說：「我們的法律，就是要保護人民群眾的生命財產安全！當人民群眾受到惡意侵害的時候，不暴力能行嗎？如果不能及時反擊，甚至不敢正確反擊，就會讓犯罪分子得逞，就會受害！」

說到這裡，他看向刑警隊的幹警們：「我覺得，你們應該把案件相關的所有的資料，全部整理好，然後由我和方政委，彙報給省廳，具體如何定性，我們可以把我們內部的爭論寫在材料上，然後等候上級的指示。」

方廣元舉起右手：「好，我同意萬局的做法。」

大家紛紛舉手同意，於是，關於陸軍一案的材料，迅速上報給了省廳。

省廳當然也是連夜組成了專案組，對臨海市局的材料進行嚴密審核，但這需要時間。

市委的陳東明書記，聽說了市公安局遭受群眾圍堵的時候，也睡不著覺了，給萬宏達打過來電話：「萬局長，無論如何，你要想辦法把那些請願的群眾勸離，這樣鬧下去，就算形不成惡性事件，影響也非常地不好！」

萬宏達說：「是！陳書記放心，我馬上就出去跟群眾們談談。」

陳東明說：「注意安全。」

萬宏達說：「謝謝領導關心！我會的！」

萬宏達掛斷電話之後，便跟方廣元商量如何出去安撫請願群眾。

很快，兩人身穿警服，從市局的電動大門走了出來，萬宏達這位特種軍人出身的幹部，當然不害怕群眾。

他健步走近人群，毫無畏懼在提高了聲音說道：「大家好！我是市局的局長萬宏達！請你們過來幾個代表，跟我談！」

人群中有人說：「你們這是要抓我們的代表啊！」

萬宏達說：「我保證不抓代表！你們放心好啦！我萬宏達說話算數！」

余春妮想要闖過來的時候，余青嵐一把拽住了她，示意她退後，然後余青嵐挺身而出，走向萬宏達。

潘虹姐弟兩個，互望一眼，也跟隨在了余青嵐身後。

此時喬永剛、梁曉曉也帶人過來了，梁曉曉也跟隨在了余青嵐身邊，喬永剛則是負責在外圍約束一下手下兄弟，以免真的出現傷人毀物的惡性事件，到時候就完全亂了。

就在電動大門前，萬宏達看了看余青嵐等人，點點頭：「嗯！你們幾個做代表？說吧，你們的意思是什麼？」

潘虹說：「萬局長，我們都看過網上的視頻，我們雖然不是執法者，也不如你們更懂法律，但是，我們就用我們的認識和看法，看完了視頻之後，第一感覺就是，如果這樣的案件還不屬於正當防衛，那咱們國家還會有正當防衛的案件嗎？！你們拘捕陸軍，是違反民意的！是違法的！」

【作者題外話】：第三章更新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