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科長提高了聲音說：「你們要是再阻撓我們執法，會被依法刑事拘留！還有，你們要是敢襲警，哼！我們所有的執法人員，都帶著執法記錄儀哪！你們的一舉一動，都是你們每個人的罪證！」

他這麼一說，有許多村民，開始退縮。

鄉政府的官員們，雖然來到這裡，本意是在萬書記的帶領下，阻止執法隊拆除養殖場的。

可是，一聽到自己有可能違法，大夥可都是卑微的小職員哪！好不容易能擠進公務員隊伍，誰能因為古樹屯的養殖場放棄自己的大好前途啊！

因此，鄉政府的幹部們，也紛紛退縮，沒人敢再往前拱了。

萬寶路其實心裡也在打鼓：「呃，焦科長，不管怎麼說，我作為清河鄉的一把手，我還是請求你，不要急於拆除，你看看，群眾的情緒很不穩定，你要是真的強行拆除的話，恐怕會激起民變，到時候也不好收場。」

焦科長說：「什麼民變？萬書記，你別拿這個壓我們！我們是正當執法，無論遇到什麼困難，肯定也是要繼續執行黨和國家的土地政策！這事絕對不會含糊。」

黃科長也站在了焦科長身邊，大聲說：「對！我們環保局，執行的是黨和國家的環保政策，是符合上級精神的，你們再要是阻撓執法，會被繩之以法！」

萬寶路說：「無論你們怎麼說，你們至少還是在李書記的領導之下吧？所以啊，這事還是讓我請示一下李書記，你們覺得怎麼樣？」

黃科長和焦科長互望一眼，點頭說道：「我們這個聯合執法隊，是由縣環保局、土管局、公安局的精幹人員組成的，就算是李書記，也要在法律的範圍內活動！我們是法治國家，不再是領導人一句話就能改變一切的時代了。」

黃科長還是沉吟了一下：「你要請示李書記，也沒有關係，我們可以坐等你請示的結果。」

黃科長話音還沒落，他的手機就響了起來，他掏出來一看：「縣委辦公室的電話？」

他疑惑地看了看，還是決定接聽：「喂？您好，我是黃書郎。」

電話里的聲音，沉穩中帶著些焦急：「你好，環保局的黃科長是吧？我是李文革。」

黃科長的聲音，立刻變得恭敬趕來：「啊，李書記，您好您好，您有什麼指示？」

李文革說：「我剛才聽人說，你們環保局和土管局的聯合執法隊，去拆除古樹屯的養殖場了？你現在還在古樹屯嗎？」

黃科長說：「李書記，您消息真靈通，是這樣的，古樹屯這邊，涉及非法佔地的，有養殖場、果汁廠和醫院，涉及環評不合格的，就是他們的養殖場，這個按照上級文件精神，是必須拆除的。而且，這三個違建，在國家土管局的衛星雲圖上，都能看得特別清楚，這也不是我們能夠做主的事。」

李文革說：「黃科長，我跟你們環保局長交流過了，我覺得，養殖場和果汁廠以及古樹屯的醫院，可是古樹屯發展中的最重要的三個項目，也是縣委縣政府大力支持的項目，你們就這樣拆除，有違常理啊！所以，拆除工作，還是暫停吧。」

黃書郎說：「李書記，您是不知道啊！限期拆除，這是省環保局和省土管局發給我們的文件，我們早已經向古樹屯這邊下達了幾次限期拆除的通知書了，可是，那個接受通知書的余青嵐，壓根就沒當回事！我們頂不住省環保局和省土管局的壓力，只能聯合公安部門，強制拆除，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總結道：「李書記，按說呢，您的指示，我們當然要聽從，可是，省廳那邊，我們就沒法交代呀！拆除工作是不是暫停，我確實做不了主。」

李文革說：「那有沒有辦法，讓古樹屯的養殖場、果汁廠和醫院，全部都合法化？」

黃書郎苦笑道：「李書記，本身就是違建，就是污染企業，能有什麼辦法合法？不可能啊。您應該知道，現在全國上下，都在抓環保，都在清理非法佔用土地，我們這個聯合執法隊，也是經過縣委縣政府的批准才建立的呀！我們局長說了，古樹屯的養殖場不拆除，根本無法向省委、省廳交代。」

李文革說：「我不管你們有沒有辦法交代，總之，古樹屯的養殖場、果汁廠和醫院，是絕對不能拆除的。」

黃書郎苦笑：「李書記，您這麼做，就是讓我為難了。我只是一個具體的執法者，如果您想要保住古樹屯養殖場，就只能跟省委或者省廳直接對話，只要省委和省廳那邊不是堅決拆除，我們就能聽您的。」

李文革說：「好！黃科長，那先這樣，拆除工作還是要暫停，等我跟省委和省廳那邊通個氣，有了結果再說，怎麼樣？」

李文革其實心裡也清楚，他這個小小的縣委書記，恐怕連省委的門都進不去！

中間還隔著市委市政府這一級哪！李文革頓時撓頭不已。

黃科長說：「李書記，這事……您還是讓我們局長給我直接下達指令吧，要不然，今天必須拆除古樹屯的養殖場。」

李文革咬牙說道：「好！我馬上讓你們局長給你下命令！我警告你，千萬別冒然行事，萬一激起民憤，也是大事件！」

黃科長說：「李書記，現在是中午十一點，如果下午五點之前，您不無法搞定省委和省廳的話，我們的拆除工作，就會立即開始。您也應該理解我們一下，省廳那邊下了死命令，限我們明天中午之前，必須上報拆除古樹屯所有違建的材料，現在已經是最後期限了。」

李文革稍一沉吟，便果斷地說：「那好，五點之前，你等我的消息！」

掛斷了電話的黃科長，跟焦科長商量了一下，挖掘機就後退了幾十米，停在了路邊。

群眾的情緒，終於穩定了下來。

但余鐵生等人，可不敢隨便離開養殖場了！萬一真要是被拆除了，再說什麼就晚了！

他們還是謹慎地安排村民們，要象保護家園一樣，保護養殖場，堅決不允許任何人搞破壞！

麥圈急切地湊到余青嵐身邊：「余廠長，陸軍支書怎麼還沒來呀？他不在，大傢伙心裡沒有主心骨啊。」

余青嵐說：「我已經把這裡的情況跟他說過了，估計他也快到了。」

余鐵生黑著臉：「李書記爭取到了幾個小時，到下午五點。希望陸軍能有解決的辦法吧。」

喬松雪苦笑搖頭：「如果縣委的李書記都沒有辦法，除非陸軍是神仙，要不然……唉。」

余鐵生氣沖沖地說：「省廳怎麼能搞一刀切呢？什麼環保？我們古樹屯人不在乎！沒有調查研究就沒有發言權，他們省廳憑什麼能瞎指揮？」

焦科長冷冷地說：「老同志，省廳的領導，黨性原則都不比你差！你作為黨員，可不能亂說話。」

余鐵生說：「這是關係古樹屯鄉親的民生問題！別拿黨員來壓我！能保住養殖場，我余鐵生豁出命都行！」

【作者題外話】：第三章更新送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