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繡民國
白雲靈沿着走廊緩慢而行,她袖底被露華浸透,深秋的夜,寒侵錦裳。走了幾步,她又駐足而立,斜對面的雨花石小徑被客廳裏燈光照得明亮,反映着斑斕的虹。
碧落湛藍,繁星滿穹,一彎新月懸掛碧樹梢頭,似襯在墨色絲絨盒裏的一塊透明白玉。
她心頭微亂,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剛剛的舞會,她看見了慕容花影靠近大哥,然後跟大哥說了什
大哥轉身,跟她跳了一支舞。
白雲靈不知大哥到底什麼意思。
她結婚了,張君陽也是生理成熟的男人,她懂得男人的渴望。大嫂懷孕這十個月,大哥從未在外沾花惹草,如今有個和大嫂容貌如此相似的女子,大哥心裏是怎麼想的?
是慕容花影自己擅自做主去了花廳,還是大哥示意的?
她不禁駐足,茫然望着遠方,大哥突然去花廳做什麼?
白雲靈煩躁起來,袖底的寒意更重了。
有雙手溫暖寬大,從背後輕輕捂住她的眼睛,那指尖有熟悉的觸感和菸草清香,她脣角微翹。
耳邊就有那人壓低了聲音,曖昧道:“在想誰?這樣寒的天,一個人站在這裏愣神……”
白雲靈一瞬間又被剛剛的猜疑佈滿心頭。男人,真叫人捉摸不透。大哥算得上她見過的最有自制力的男人,倘若大哥也······她感覺身子微僵,這個此刻如此纏綿情深的男子,將來會如何?
她若是三五年無子,他會如何待她?
她若是終身不孕,他又會如何待她?
張君陽扳過她的身子,兩人站在走廊的乳白色落地大柱後,柱子和黑幕擋住了他們。
張君陽太熟悉白雲靈。雖然看不清她的表情,可從她的氣息和動作裏·妻子情緒低落,他很清楚。
是因爲孩子?
他們結婚快大半年了,盧薇兒報喜的時候,白雲靈有些失落·哄哄她,她就開懷了,還能淡然處之;等到白瞿氏報喜,她情緒好幾天才轉過來;張璐成親後,半個月前也報喜,有了身孕。
白雲靈如坐鍼氈,好幾次夜裏張君陽被身邊翻來覆去的響動弄醒·才知道她急得夜不能寐。
今天是孩子的滿月禮,她是不是又想起了自己的失落?
現在,這件事都快成了她的心病。
張君陽明着暗着不知道開導她多少回,她當時強露歡笑,事後又開始悶悶不樂。
總是空洞的安慰,已於事無補,有些事到了應該面對的時候。
張君陽眼眸浮動着幾縷淡然心疼,在她耳邊低語:“靈兒···…”
一語未落·倏然聽到花廳有砰的一聲清脆響動,依稀是碎瓷聲。
白雲靈不顧張君陽,斂衽讓花廳奔去。
張君陽疾步走上。
寬大的落地窗·站在窗前可以看清寬闊花廳裏景色精緻淡雅,有架用塑料製成的葡萄架繁茂蔥鬱,栩栩如生。有風從檐下吹進,將茜色蕾絲窗簾撩撥凌亂搖曳,那紫色飽滿的葡萄泛出瑩潤的光澤。
偌大魚缸,魚兒原本安靜,被這聲巨響驚動,慌亂游來游去,缸底雨花石映照出彩色的虹,水波漣漪在燈下異常譎豔。
窗戶開着·寒風徐徐送入花廳。
魚缸不遠處,一襲墨綠色旗袍女子狼狽跌坐在地,而黑色禮服的男子斜倚着鏤空椅背,後背曲線優雅又結實有力。
白雲靈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看到跌坐在地的慕容花影一臉錯愕與難皿置信,緩慢又變成了驚慌。
她正欲進去·手臂被人拽住,張君陽衝她使眼色。
白雲靈停住腳步。
沉悶窒息在花廳內外徜徉,白雲靈感激胸口有抹氣,一直堵在那裏,上不得,下不得!
白雲歸對面的牆壁角落,一條魚兒垂死掙扎。
剛剛放在桌上的小型魚缸,被他舉手砸在牆上,玻璃片迸了滿地,那隻珍貴的五彩燕魚在碎片水漬裏翻滾,艱難求生。
望着那魚兒,白雲靈彷彿覺得,那是跌坐在地的慕容花影。
她一次又一次,千方百計想着進大哥的官邸。
“將軍,將軍!”白雲靈聽到慕容花影的悽婉哭聲,她回神望過去,只見那酷似大嫂容貌的女子,正欲爬向大哥的腳邊。
“我……我什麼都不求,只求能守在您身邊,跟三姑姑一樣。”那女子淚如雨下,姿容柔媚似帶雨梨花,令人心生憐惜。
“我什麼都不要!”她欲起身,將嬌豔紅脣湊向斜倚椅背默默不語的男子,臉頰嬌羞若三月桃蕊初綻。
白雲靈那口氣,緩緩下沉,越發堵得厲害,她的手不禁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緊緊攥住,眼眸有了些痛色。
男人把持不住是可恨的,這等不要臉投懷送抱的,更加可恨。
一聲呼痛,只見慕容花影又被推到在地,她難以置信望着那人,輕緩搖頭。須臾,她淚如滾珠,“將軍,我已經低入塵埃,您何苦羞辱我?”
撇過臉去,長袖掩面痛哭。
“羞辱你?”背對着的白雲歸聲音裏透.不加掩飾的譏諷,“既然你自取其辱,我又何必吝嗇羞辱的手段?”
柔婉悽媚的哭聲戛然而止。
白雲靈見白雲歸起身,緩慢蹲在慕容花影面前,而慕容花影面露錯愕,又噙了半縷欣喜,怔怔望着他。
她纖柔下頜被他擒在手裏,緩慢摩挲着。
肌膚的顫慄令人**頓生,慕容花影的呼吸急促起來。夜風繾綣中,花廳裏滿是曖昧。
張君陽見情況不對,要拉白雲靈走。
這女子面容有七分像白夫人,雖然神態迥異,可白將軍今晚喝醉了酒。男人醉酒的時候,神經麻木,理智和自制力亦麻木,接下來發生什麼,都不是他們做妹妹和妹夫能看的。
白雲靈卻回眸冷漠看着他。
這眼神在花廳裏透出的水晶吊燈中,如此豔,卻世故冰涼,張君陽微震。他從未見過白雲靈有這種眼神他愣住。
花廳裏傳來男子低沉的聲音:“你想做我的女人?”
這聲音裏,有笑意,好似是欣喜的笑,又好似嘲諷的笑,張君陽回神間,有些拿捏不準。
慕容花影身子微顫,激動起來緊緊摟住了白雲歸的脖子,臉上浮動着得償所願的欣喜若狂:“我願意,我願意!”
柔婉的嗓音發顫,似她弱柳迎風的身子。
“可是,我不喜歡犯賤的女人!”白雲歸聲音平靜,他半蹲着,被那個女人撞入懷裏,已經一動不動“更加不喜淫|蕩的女人。”
好惡毒的詞!
張君陽和白雲靈都微愣。
慕容花影身子僵住,表情一落千丈,臉上好似開了顏料鋪。
她緩慢放開他的脖子。
白雲歸起身開始解禮服的扣子。
白雲靈剛剛落下的心,猛地一提,呼吸堵得越發厲害,她透不過氣來。
黑色禮服下面,是同色羊絨馬甲,雪色襯衫。
慕容花影更加不解,她比門外的兩個人還要疑惑。這男人一會兒說他看不上她,一會兒又在她面前寬衣。
卻見白雲歸脫下外套,丟在慕容花影面前,鬢絲有些亂聲音卻清冽:“這衣裳沾了噁心的體溫!”
噁心,他說慕容花影的體溫噁心!
白雲靈好似離水的魚兒,終於遇到了水,她堵在心口的氣緩慢而悠長透出來。不知爲何,眼睛溼潤了。
“你若是有一分腦子,你應該明白你不是個千嬌百媚的女人,在我面前搔首弄姿,滑稽又可笑!”白雲歸的聲音沉穩有力,透出威嚴,“我的妻子,她聰明又自知。喜歡那個人,纔會覺得她的容貌若天仙。而你,不過是贗品,做工拙劣的贗品。”
“憑這個就想爬上我的牀?”白雲歸笑,“可笑的人!”
他轉身,眼眸清澈,已無醉態。
闊步出來,看到走廊上站立的兩個人,他沒有驚訝,神態自若衝他們頷首。他早就發現了這兩人在這裏。
屋子裏哭聲不再刻意的柔媚,而是淒厲慘絕。
“扶了她,交給慕容大太太。告訴她,好好過日子,官邸這邊就不用來了,省出來的功夫,把自己的女兒教教好。別的往後放放,先學學什麼是人倫,什麼是禮義廉恥!”白雲歸對白雲靈和張君陽道。
張君陽頷首,他明白白雲血的意思。
白雲靈和張君陽扶着渾身癱軟的慕容花影,找到了慕容陳氏。原本一臉勢在必得的陳氏見女兒這模樣,大驚失色。
張君陽把白雲歸的話,一字不漏學給慕容陳氏聽。
慕容婷婷站在一旁,一瞬間脣色蒼白,她羞愧得無地自容;而慕容陳氏,面若死灰,半晌不知道扶慕容花影。
白雲歸着實醉的厲害。
回房的時候,就抱着畫樓鬧騰,在她耳邊不停低語:“一樣米養百樣人,慕容家怎麼把你教的這樣聰明?”
畫樓不解,卻見他着實是半昏半醒,無奈笑了笑。
第二天,管家說龍先生代替李六少,給少爺小姐送滿月禮。
龍先生……
畫樓微訝。
白雲歸下樓見了他,然後女傭上樓,對畫樓道:“夫人,將軍問您身子可好,能否下去一趟,來了位您的故友。”
故友?龍?
難道是曾經的慕容畫樓的故友?她不記得自己有姓龍的熟人。
一邊想着,畫樓梳了頭,換了衣裳下樓。糹。歡迎您來起點(屮danwa)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T包子者,人人慾得之,張君陽和白雲靈也不例外,求到5童鞋那裏。5童鞋最近的粉紅票被老白煮了,正是憤懣失落之際,懶懶說精力不夠,要照顧畫樓的倆包子,還是白雲展、盧薇兒,顧不上張家的。b張君陽明白畫樓的意思,一邊往外走,一邊腹誹着,5你個只知道賣萌偷懶的死女人,等哥哥我賣身賺粉紅票,砸在你面前,看你還說不說精力不夠。回去就把白雲靈個的壓住,滿室春光旖旎。(所有的小劇場都是由草原蒲公英●編寫,5童鞋修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