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對她來說稀鬆平常，如家常便飯的時刻準備著這個覺悟。

本來阿良，是要把她的『屍體』運到哪裡去的呢？

她的目光掃了眼軍醫的腕錶，虛弱道，「12小時定時……已經過了四個小時。」

「12小時后死亡？」季斯宸瞪大一雙眼眸，想艹天，陸墨沉壓根不知道蘭宗林用了這一招吧！

軍醫分析，「12小時的設定最符合身體機能，那應該就是12小時時限。」

季斯宸有些焦頭爛額，這等於，這個籌碼沒用了啊！

蘭宗林如果早就決定讓白素然死，那不是等於他們搶走了一具屍體而已？

他沉喘呼吸，不知道老二現在怎麼樣，8小時內能不能追上蘭宗林？

他轉身出去想試著聯絡老二，白素然重重地咳嗽一聲，「你是季雲庭的兒子嗎？」

季斯宸一頓，轉過身，眼神冰冷。

「對不起。」這三個字，白素然是替蘭宗林這次把季斯宸牽扯進來，而說的。

季斯宸沒說話。

白素然冷靜苦笑，自說自話，「他不給自己回頭路，而我控制不了局面，雖然刀劍血影這些年，我卻不習慣大肆傷亡，他對我的安排如此，我也接受，手上沾了太多血遲早要還去這條命……只是，雲卿……你認識她嗎？」

季斯宸寒眸一眯。

「她，是我的女兒。」白素然怔怔冷冷，輕聲道。

可能常年不笑，便很難擠出一絲像樣的笑容，雖然『女兒』這個字眼陌生中又帶著令人嚮往的溫柔。

季斯宸還沒說話時，白素然銳利地看著他，「她也是季雲庭的孩子，所以我想，你認識她的，對嗎？」

季斯宸緊蹙濃眉，「要說什麼直白點。」

「我想臨死前，見她一面，唯一的一個遺憾，我還沒有見到她，這個遺憾我不能帶入黃泉。」

「她在國內。」

「8個小時，可以麻煩你弄個飛機送我一程嗎？」

季斯宸煩躁地撓頭髮，此時不宜行動，目標太大，他非常清楚。

「算我拜託你。」白素然冷冽地看著他，目光沖紅。

但是軍醫看了她的心電圖，沖季斯宸搖搖頭，「她坐不了四個多小時的飛機，顛簸會加速藥力發作，死在途中無疑，這點我確保。」

季斯宸冷聲回頭，「你聽到了？」

白素然的瞳孔半晌沒動，最後眼角有滴淚無聲掉了下來，情緒激動，她的嘴角又溢出血。

軍醫趕緊把她弄躺下，一查，血凝素迅速降低。

「軍長，照這個樣子，可能不到8小時她就死了，這人是好是壞？感覺她特別悲傷的樣子。」

季斯宸咬緊腮幫，腦海里一頓亂麻！

白素然，他討厭這個女人，但是這一趟的目的之一，是救雲卿的媽，連親媽的第一面和最後一面都看不到，確實慘，季斯宸想起當年母親死時，他從軍校回來，就晚了三分鐘，成為終生的遺憾！

雲卿……可惜大著肚子。

這種生死攸關的大事，他無權替別人做決定，真的沒見到，雲卿以後會不會怨他？

媽地。

季斯宸想來想去，還是決定告訴雲卿，也還有一個辦法，見上這最後一面。

不過首先，他得打電話給陸墨沉，徵求同意。

……

往北的緬甸邊境，中途一處隱蔽旅館內，屬下阿宋把衛星電話給蘭宗林，惶恐道，「阿良打來，sir，萬不幸消息，夫人被地方在環形樓劫持走了，對方不曉得什麼厲害身手，人鬼不知的，阿良當時猝不及防，在起飛時被全軍覆沒。」

蘭宗林片刻的身軀沒有動，感覺不到他的氣息，等他轉過身來，阿宋被踢向了牆壁，骨頭碎裂。

誰都沒有說話，看sir的臉色，就知道他已經慌了，無處發火。

蘭宗林的面孔全變，「這時候才來告訴我，阿良？」

「sir！對不起！有辱使命！本來這會兒應該在回義大利的航線上，我萬死難辭其咎！」

「夫人被虜去了哪裡？跟蹤啊！」

蘭宗林的聲音，是帶著顫音的，誰能讓他這樣？也只有一個白素然，心臟都快要跳碎，他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裡，直到阿良告訴他，疏忽了一個叫做陸墨沉的人，原以為所有季斯宸的人馬都在門口血戰，卻根本沒想到，早就有一個人從樓頂潛入，伺機而動。

然然……

蘭宗林的瞳孔皸裂了般，青筋暴起泄露了他的著急，「一定一定要在8小時之內奪回她！否則阿良，你自殺抵罪。」

掛了電話，他的臉色鐵青沉水，一貫的沉然都不見了。

阿宋有些不懂，明明已經給夫人注射了死亡藥劑，定時就發作吧？難道不是將夫人的屍體運回義大利安葬的嗎？

蘭宗林卻只是伸進口袋裡，死死的握住了什麼。

「繼續北上。」

阿宋望著他孤注一擲的眼睛，有些默然，「sir，北部是我們總據點，但真的要犧牲所有人殺一個季雲庭嗎？還是您像瞞著夫人那樣瞞著我們，這次不單是復仇，美國那邊逼得您沒有退路，不解決國內季陸兩家，這些年調換的情報會把整個雇傭兵組織網路牽扯出來，季斯宸好像知道了國內組織里我們的內鬼是誰了，上次釋放千夜就有點露餡，不殺他們，遲早我們會被他查出送往國際法庭，全部覆滅，您一倒，夫人會被萬千追殺生吞活剮，所以您先把她安息……這條路太難，您想保住義大利的新核心。」

「聖經上也說，萬物平衡，索取了，遲早要還。」蘭宗林閉著眼睛，阿宋說得有一點不對，關於然然，他仍舊有他的一份私心。

他讓她在這裡『死亡』，置之死地而能後生。

……

季斯宸一直聯繫不到陸墨沉，可是現在爭分奪秒！

國內，秦律打來電話，說飆車正在路上，季斯宸讓他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

豫園的半夜三點半，秦律突然緊急敲門。

雲卿什麼都不知道，被寶媽叫醒的，還躺在床上，就看見師兄提著個大藥箱衝進來，什麼也沒說，掀開她的被子就給她量血壓，測心跳，胎心，做一系列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