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關半夜接到老闆的電話，才知道老闆徹夜未眠。

把吩咐準備的東西都準備好，阿關找到老闆的車，停泊在月夜下面，周圍安靜。

透過車窗，看到老闆在裡面抽煙，深沉的眼眸，他看著豫園別墅，不知在想什麼。

那樣認真思索的模樣，阿關很少見到。

豫園別墅裡面，雲小姐在裡頭歇著么？

「東西都拿來了？」陸墨沉掐滅煙頭。

阿關把東西遞過去，但是疑惑，「陸總，您要這東西幹什麼？」

「幾點了？」

「凌晨五點。」

陸墨沉下車來，從前座坐到後座，讓阿關去駕駛座開車。

他靠著椅背，深眸睿湛，報了地址，「去北仁醫院瑞豐小區。」

「啊？」阿關握著方向盤的手一愣，「那是……雲小姐的父親住的地方啊，陸總，您怎麼去那裡？」

陸墨沉閉上眼。

……

車半小時就開到了。

六點的清晨，已經透出光亮，老式小區有了生活的氣息。

陸墨沉下車，爾雅卓絕的男人在小區樓洞前站著，吸引晨練的大叔大媽的目光。

他雙手插袋，吩咐阿關，「上去看看，起來了再敲門。」

阿關點頭，奔上四樓，仔細聽屋裡有動靜了，抬手敲門。

開門的是個婦女。

「你好？」眉姨很是疑惑，沒見過，有點防備，「小夥子找誰呀？」

阿關笑笑，很禮貌，但是沒說話就下樓了。

眉姨莫名其妙，扭頭喊了聲在陽台看書的雲承書，「雲先生，剛才有個小夥子，好生奇怪哩，敲了門什麼也不說就下去了。」

「嗯？」雲承書正看書濃，起先沒在意哼了一聲，等到眉娟的聲音又響起，他才合上手中翻舊的書，摘下眼鏡插到胸前的口袋裡，往屋子裡走。

卻見門口已經站了人。

年輕的男人，非常高大，站在那裡獨樹一幟，面相生的極好。

氣場攝魄，彷彿周圍都自動安靜了一瞬。

雲承書愣了愣，走到門前擋住眉姨，看這年輕人眉宇間潛藏戾氣，他淡淡道，「你找誰？」

「我找您。」陸墨沉開門見山，和煦有禮，高挺的身軀微微一鞠躬。

阿關在身後，把兩袋禮盒拿了進來，「老先生，這是我家先生初次見面的一點心意。」

眉姨眼眶跳起，「雲先生？」

禮品該不該收？這小夥子氣場太強，不是一般人。

雲承書搖頭，目帶審視，抬頭看這個人，非常高，氣勢渾然一身，「不好意思，我不認得你。」

「自然。」陸墨沉淡淡揚唇，接過阿關手裡的東西，自己拿了進來，放在鞋櫃旁邊，他站得筆直，眼眸微斂道，「我姓陸，雲老。」

雲承書微微一怔，臉色便倏爾轉變，伸手指他。

陸墨沉點頭，「您女兒有關係的那個男人，我叫陸墨沉。」

「就是你？！」雲承書語氣凝重，緊皺起眉頭。

阿關見氛圍有些劍弩拔張，這是陸總初次見有可能是准岳丈的人，咳咳。

該怎麼拿捏？

雲承書心裡几上幾下，一是這個男人身份不一般，他知道是Ｓ市軍門陸家，二是這人氣場著實不一般。

比他想象中，似乎要好，也要高深莫測許多。

看面相難看出好壞。

但這皮相，雲承書有幾分懂女兒『墜入情網』的原因了。

「請問你來寒舍幹什麼？」雲承書的語氣，生氣表露兩分，疏離八分。

陸墨沉走進來，三室兩廳的屋子空間寬敞，但因為他站在那裡，空間還是憋仄了幾分。

他雙手插袋，人家沒請入座，他就不坐，笑意淡淡，眼神卻睿深，「我知道突然拜訪您，不是一個合適的時機，也顯得很突兀。但是來也就是一件事，和您商量。」

雲承書便猜測來者不善，「眉娟，給客人倒茶。」

眉姨剛想去房間里給雲卿打個電話，沒來得及，只好去泡茶。

雲承書坐在單人沙發上，看向對面沉穩入座的男人，微微冷哼，「不知道陸公子忽然找來，是要找我老頭商量什麼？」

「雲老如此，我就直言不諱了。希望雲老不要再給你女兒安排相親，她有對象，是我。」說到最後兩個字，陸墨沉抬眸直視。

雲承書握緊茶壺，臉色冷下來。

「她孝心不能違背您，夾在中間不開心，便由我出面，和您相商。」

「陸公子還真客氣。」雲承書不無譴責，「你這是商量的所謂態度？！」

爭鋒相對，陸墨沉始終抿著禮貌的笑，眼鋒淡淡，「抱歉，後生出言不遜的地方您海涵，我也沒跟人客氣說過幾回話，意思是那個意思。」

「放肆。」雲承書抬手拍桌，盯著陸墨沉，直接說了，「陸家的名號我知道，人人忌憚，但我老頭並不怕！我也沒有別的話，自己的女兒自己疼，小卿她不適合周旋在貴公子之間供人玩弄，何況你還是雲霜的前夫。這話有些重，你也別介意，高不可攀，門不當戶不對，我們就不攀陸公子這尊大樹了，也望你知悉，我女兒的下半生，只求安穩淡然！」

一席話下來，氣氛陷入僵硬。

阿關咬咬牙。

看向老闆。

大老闆倒是不動深邃，也並不動氣，眼眸半斂下深沉的看不見什麼。

徐徐，他一笑。

雲承書緊繃著臉，呼吸急促。

眉姨從廚房端了茶過來，見氣氛這樣，很擔心雲承書的身體，「這位小陸先生，雲先生的身體不好，他愛女兒沒有錯，請你理解，不要叨擾他老人家。」

陸墨沉點頭，「抱歉。」

轉頭又瞥了眼阿關。

阿關領命，點頭出門，不一會兒就帶進來一個白大褂。

陸墨沉介紹道，「這是我的家庭醫生，雲老不會有事。」

「你小子你……」雲承書簡直有被氣到。

但看陸墨沉那臉龐沉著，絲毫沒有桀驁，雲承書心裡道這是個狠小子。

陸墨沉帶醫生來是有原因的，絕不想惹怒老人家讓雲卿炸毛，但又有必須要說的事。

他起身，眼神攝魄又謙遜認真，「雲老，您女兒，我要她就會對她負責任，沒有玩弄，因此向您攤牌，您不用給她塞各種對象，她嘗到了好的自然也看不上。」

「你倒是對自己充滿自信！」雲承書氣結，「可我看不上你這性格！你的家庭背景也太複雜，人品之類我也不想研究了，總之我不會讓女兒跟了你，商人重利，狠心，世家公子更是紈絝。」

陸墨沉字字句句都受著，伸手，阿關把東西遞過來，手有些猶豫。

陸墨沉抿直薄唇，緩緩打開那張紙，把紙塞到雲承書手裡，語氣很低沉，「雲老看不上我也罷，有些事不可逆轉，我想是時候告知您，讓您有個心理準備。」

「什麼？」雲承書低頭，恍惚中戴穩了眼鏡，看到紙面上的幾個大字，瞬時間臉色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