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傳來男人一貫低沉的嗓音,些許溫和:「發了條簡訊就不理人了。在哪裡?」
就因為那一絲的溫和,雲卿眼角的淚一顆一顆狠狠砸了下來,她抿緊嘴,心跳得又沉又快,彷彿剛才那股彷徨與悲楚,突然找到了突破口,因為聽到這個男人的聲音?
她弄不清楚心裡這股奇怪的情緒,只是憋著眼淚。
可越憋,聽到他沉穩的呼吸,便越不可控,她抬起頭,冰雨迎面潑下。
「雲卿?」他那邊很安靜,應該是在車裡,有徐徐翻閱文件的聲音,許是聽不到回答,他似皺眉,喊了她的名字。
雲卿握緊手機,想說話,問他有什麼事,可一出聲音呼吸就不穩。
靜靜地……
文件豁然合上的聲音。
男人冷感沉冽的聲線伴隨疑問,「你在哭?」
瓢潑大雨,可他的嗓音清晰無比鑽入耳膜,雲卿彷彿被蟄了下神經,回過神,馬上抽氣,「沒有。」
「我……我沒哭。」
「陸先生沒什麼事的話,我要打車,我先掛了,再見。」
篤篤篤——
利落的掛斷聲傳來,男人將手機從耳邊挪到眼底,修長手指轉了一下,隔了片刻,沉聲問,「和孩子分開后,雲卿去了哪裡?」
助理阿關低頭髮了條簡訊,幾秒得到回復,回答後座閉目養神的男人,「陸總,我的屬下說雲小姐走了學院路,去了一家比較僻靜的咖啡館,但是見了誰不知道……她去的包廂是死角,沒有視線可以看到。」
陸墨沉擰眉,冷目深幽,除了顧湛宇,還有誰能讓她這樣?
……
六點五十,門鈴響起。
雲卿在浴室里,響了一會兒沒人去開,她匆匆穿上衣服,拿了條毛巾包住滴水的發尖,快步走到門邊,凝身往貓眼裡看了下。
貓眼被一道白色的襯衫胸部擋住。
她微微一凝,忽而心頭一動,便知道是誰似的,探手打開了門。
男人高大頎長的身軀走近一步,明暗在他深邃的臉廓上投下暗影,襯得那下顎行雲流水般,既成熟,又冷削。
他一手叉著緊窄的腰,另一隻大手劃開她小手握著的門,就走了進來。
「……」
雲卿吞了吞嗓子,低眸溫聲問道,「你怎麼來了?」
陸墨沉沒說話,抿著薄唇,修長手指捏住她的下巴抬起,沉眸細看了會兒,她洗過了澡,渾身都是柔香,臉上肌膚蒸氳得瓷白薄弱,眼下部位泛著通紅,連同眼眶裡的一樣,那兩顆烏沉的葡萄像被洗乾淨,澄澈輕晃,有點像小鹿伶伶的眼。
此刻的她,透出一股細緻而柔弱的特殊氣質,讓人想擁入懷中。
陸墨沉蹙著眉,大手攬住她的肩,把她往身前一按。
「陸先生……」雲卿微愣。
而他下一個動作,只是扯過了她小手裡的毛巾往她頭上擦,堅硬胸膛乾淨的白襯衫,一下一下摩蹭過著她的粉唇。
雲卿被堵在他的懷裡,有點莫名,「陸先生,你幹嘛?」
男人拎著那塊毛巾,大概本來是想給她擦頭髮,可是從來沒給女人擦過頭髮,試了幾下扯得她疼,最後乾脆扔在她頭上,粗魯的包了一圈,最後才低眸問她,「因為什麼事而哭?」
雲卿靜了靜,眼神閃躲,可又劃過怔忪,然後抬頭問他,「你是因為我哭,所以過來一趟?」
男人一臉鄙視,「難道你覺得我來看風景的?」
「……」
倒也是。
雲卿輕輕攥著衣服,很意外的說不出。
和他通電話后,她在馬路上漫無目的的晃蕩到天黑,直到察覺呼吸不對勁,怕要感冒,才回了家。
他怎麼知道她回家了?
並且,他居然專程來一趟。
這是在……擔心她嗎?
她抬起濕漉漉的眸,一時不知怎麼的,竟不敢看他的眼了,手扶著頭上的毛巾,匆匆挪開步,「你進來……」
「家裡有點亂,我都沒收拾。」
陸墨沉單手插袋地注視著她忙亂的小神情,有些好笑,他又不是來做客的,這會兒倒客氣了?
他發現這女人有點意思,對她凶,她咬你。
對她好點,她赧然,羞答答的亂了陣腳。
繞開長腿要跨過她時,眸色低斂間便看到了她扣錯扣子的上衣,扣錯的地方會鼓出來,她稍微側身,便能看見那底下柔動的風景,水紅的居家服,屋子裡開了空調很薄,貼著那弧度,仔細看也能看出清晰的輪廓。
陸墨沉咽了下喉結,深眸覷她,情不自禁地逗弄,「難道是故意扣錯迎接我?」
「什麼?」雲卿都懵。
他那隻漂亮的手暗暗地指了一下。
雲卿低頭,發現后,小臉驀地緋紅。
他薄唇輕動,「要不要我幫忙扣過來?」
「……」雲卿猛地輕轉身子,轉而又想把他趕出去了,瞧見他臉上沒什麼邪氣,她才低聲說,「請隨便入座,我去泡茶。」
「不喝。」陸墨沉在沙發上坐了不到兩秒,就站起身,因為襯衫的前襟剛才全被她頭髮打濕了。
雲卿也看到了,屋子裡雖然暖和,不過濕了那麼大片也很冷的,她撓撓青絲,「要不你去衛生間換一下,我這有我弟弟的衣服,我的洗衣機帶烘乾,一會兒就幹了。」
陸墨沉點頭,碩長的腿便邁進了衛生間。
雲卿等廚房裡的水燒開,還是給他沏了一杯綠茶,然後到客廳挨邊的行李箱里找出上回給雲逸買的襯衫。
想讓雲逸應聘穿的,估計會不會有點小?
她琢磨著,拎著衣服走到衛生間外面,敲了敲門。
陸墨沉脫下襯衫后,發現裡面的修身背心也濕了,剛把背心脫下,發現一隻柔白細嫩的手,把一件白襯衫偷偷放在門裡邊的椅子上。
男人深眸一斂,上前便捉住那隻小手。
雲卿在外面被驀地一扯,男性粗糲的掌心擒住她的小手。
她一驚,手指往回縮,他的聲音不疾不徐地從裡面傳來,「還要一件貼身背心。」
雲卿感覺心跳有點快,愣著聲音細細地和他說,「我弟弟沒有穿背心的習慣,你將就一下,頂多二十分鐘你的衣服就幹了。」
那門從裡面忽然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