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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桓容 - 87.第八十七章字體大小: A+
     

    桓溫大軍撤離枋頭,沿途放出百餘騎斥候,不分晝夜進行打探,嚴防追兵襲至。經過兩日的巡邏,斥候沒有發現鮮卑追兵,卻帶回慕容垂令人在水源下-毒的消息。

    如慕容垂所料,桓溫心下生疑,不敢讓士兵飲用當地井水,而是派出三支隊伍,沿途鑿井取水,供應大軍水源。

    因為不是專業人士,過程中難免做無用功。基本是開鑿十口水井,僅兩三口能夠出水。

    工作效率不高,自然會拖慢大軍的行速。

    原本每日可行五十至六十里,如今走上整整一天,也只能走出三、四十里。加上物資多被焚燒,士卒僅以事先備好的蒸餅充饑,甚至蒸餅的數量都十分有限,又累又餓之下,軍隊很快出現減員。

    首先是重傷兵,隨後是輕傷兵,到行軍第四日,體弱的士卒開始扛不住,在行進中一頭栽倒,再沒有轉醒。

    大軍休息時,隨軍醫者稟報桓大司馬,如不能補充軍糧,幾萬大軍恐將持續減員,到時,不用鮮卑騎兵追來,大軍就會自內部崩潰。

    「軍糧!」

    桓溫握緊拳頭,用力捶在腿上。

    帳中諸人寂靜無聲,即便是郗愔,也無意在此刻找桓溫的麻煩。

    「大司馬,為今之計,只能是儘速趕往譙郡。」一名將官道,「鮮卑賊寇扼住石門,譙郡、梁國仍在袁使君手中。該處存有部分軍糧,應可支應大軍數日。」

    「善!」

    桓溫當即點頭,命大軍立刻拔營,日夜兼程趕往譙郡。

    依郗超的推算,士卒攜帶的軍糧僅能再維持六七日。如果不能及時得到補充,恐怕多數人真會餓暈在路上。

    已經是十一月,北地天寒,根本沒有稻麥能夠搶割。得不到儲備的軍糧,唯一的辦法就是縱兵劫掠。如此一來,遭殃的仍會是漢家百姓。

    軍令下達,大軍迅速啟程。

    剛休息不到半個時辰就要繼續趕路,士兵無不怨聲載道,唯有隊伍最後的前鋒右軍沉默不言。

    劉牢之點出兩名幢主和數名隊主什長,命其輪換帶人照顧傷員,務求不落下一人。

    「看樣子,軍中存糧的確不多了。」

    劉牢之躍身上馬,吩咐一側肩膀尚不能動的樊幢主:「派人看好軍糧,這是咱們活命的本錢。」

    「諾!」

    不是劉牢之自私,不肯向同袍伸出援手,而是面對生死,總會有個親疏遠近。

    比起府軍和諸州刺使帶來的州兵,前鋒右軍活似后-娘-養的。

    打仗衝鋒在前,撤退墊背在後。

    桓大司馬下令焚-燒戰船物資,向士兵分發蒸餅,劉牢之麾下得到的份額最少。不和別人比,單和前鋒左軍對照,人員數量差不多,領到的蒸餅足足少了一半。

    這樣的做法,如何不讓眾人心寒。

    「虧得有桓校尉出計。」

    臨近撤退時,桓容命人日夜不熄火,將宰殺的牛羊肉全部做熟,製成肉乾,又趁飛蝗過境,用軍帳製成大網,狠狠撈了一把。

    得到的「糧食」,桓容僅留下少部分,多數都給劉牢之帶上。

    劉牢之想要推辭,桓容早將鹹肉和飛蝗裝好,交給未受傷的士卒背負。

    「將軍,不是容誇口,容在一日,殿後的兩千士卒絕不會缺糧。將軍所帶均為傷員,急需這些口糧,還請將軍莫要推辭。」

    桓容言辭懇切,殿後的將士均無異議。

    相反,桓容能為傷兵考量,更讓他們堅信,跟著桓校尉絕對沒錯!

    劉牢之推辭不得,只能帶著感激上路。這些臨時湊起來的口糧彌足珍貴,實打實的救了前鋒右軍上下。

    多數隊伍開始減員時,前鋒右軍奇迹似的未少一人。哪怕是受傷最重的幾個,也掙扎著吃飯飲水,求生意志之高,連醫者都驚嘆不已。

    「將軍和桓校尉恩重如山,如我等再不爭氣,豈能對得起這份愛護之心!」

    撤退途中,郗愔派人給劉牢之送來幾袋蒸餅。

    劉牢之沒有推辭,但沒有讓來人空手離開,而是裝滿兩袋鹹肉,半袋飛蝗。

    掂了掂袋子重量,來人看向劉牢之,滿面驚訝。

    沒想到,真沒想到!

    以為前鋒右軍將要斷糧,使君才派他送來蒸餅,沒料到情況剛好相反,這廝手下不只有糧,而且還吃得相當不錯。

    換做平時,幾塊鹹肉壓根不算什麼。現如今,這可是救命的東西。蒸餅只能飽腹,鹹肉可是有鹽!熬煮成肉湯,每人喝上一小口就頂上半天。

    當日,大軍短暫休息時,北府軍上下喝到久違的肉湯。

    郗刺史不顧他人異議,直接將前鋒右軍調入麾下。見到躺在擔架上的重傷兵,同樣是驚色難掩。詳細問過劉牢之,不由得感嘆出聲。

    「此子不凡,桓元子舍玉拾土,他日定將後悔!」

    劉牢之帶隊歸入北府軍,想要趁機「換糧」的人不得不偃旗息鼓。

    大軍繼續前行,入譙郡之後,遭遇到鮮卑騎兵的埋伏。一場血戰,殺退李邦派遣的私兵,奪取一批軍糧,軍心稍微振作。

    然而,桓大司馬獨坐帳中,眉心深鎖,沒有半分輕鬆。

    李邦的伏兵給他提了醒,慕容垂深諳兵法,乃是善兵之人,絕不會輕易放歸幾萬大軍。

    這次能夠取勝,仗的是人數優勢。如果遇上慕容德率領的一萬五千大軍,恐不會那麼容易。

    越想越是不安,桓大司馬不敢在譙郡久留,收回軍糧之後,下令大軍當日出發,無論如何,儘速離開北地才能安全。

    與此同時,桓容率領的車隊仍在緩慢前行。

    沿途遇上胡人部落,桓容皆擺出「友好」的態度,命懂得胡語的秦氏部曲上前「交流」,用車載的武器和鐵鍋換取部落中的牛羊。

    今歲大旱,莊稼絕收,胡人同樣損失不小。

    牛羊成批的餓死渴死,進-入冬日,畜群餓得皮包骨,難言是否能撐到開春。

    桓容等人雖是晉兵,卻是公平買賣,沒有搶奪之意,拿出的還是皮甲刀槍等稀罕物,如何不讓這些部落動心。

    「真換給我們?五隻壯羊換一把刀?」

    一名年過四旬,壯碩如同小山,髮型十分有特點的胡人大膽上前,見到秦雷拿出的鮮卑彎刀,禁不住雙眼發亮。

    秦雷將他的話轉述給桓容,後者笑著點頭,並道:「告訴他,凡是車上的東西都可以交換。」

    為增強說服力,桓容令役夫拉開大車上的擋板。

    整車的皮甲、彎刀、長矛呈現在眼前,胡人咽了口口水,雙目放光,眼中儘是貪婪。

    「換!」

    留下十頭羊,三頭牛,胡人換走兩把彎刀和一隻長矛的矛頭。

    目送他騎馬離開,秦雷開口道:「府君,此人恐會引來賊寇。」

    「無礙。」桓容嫌車廂里悶,乾脆坐到車轅上,右肩靠著車欄,支起一條腿,手中的馬鞭輕輕一甩,引來駿馬一聲響鼻。

    「郎君。」阿黍捧上一碗茶湯,桓容咧咧嘴角,放下馬鞭,將茶湯遞給秦雷。

    「茶不多了,大家湊合一下。」

    「謝郎君!」

    桓大司馬沿途鑿井,既造福了北方百姓,也幫桓容省去尋找水源的麻煩。

    沿途之上,桓容從沒遇上缺水的難題,倒是整日吃肉過於油膩,隨車的茶葉大批量減少,如今只剩小半袋,不得不省著點。

    秦雷飲過一口茶湯,將杯盞遞給秦儉。

    巴掌大的漆碗,在五六人手中轉個來回,仍剩下淺淺一個碗底。

    阿黍又取出一隻漆碗,倒出小半碗,桓容幾口飲盡,舔了舔嘴唇。

    對整天吃肉的人來說,茶葉實在太重要了。難怪明初對草原實行貿易禁運,按照當時的情況,茶葉價值之高,比戰略物資不差多少。

    「如果他能引來賊寇,倒也不算壞事。」喝完茶湯,桓容放下漆碗,道,「省得一個個去找,浪費時間。」

    荀宥和鍾琳坐在另一輛車上,此刻正點起小火爐,優哉游哉的烤著肉乾。

    見胡人來了又走,桓容下令車隊紮營,宰殺牛羊,埋鍋造飯,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放下肉乾,等著稍後喝湯。

    「孔玙,不若猜一猜,胡寇何時將來。」

    鍾琳展開修長的手指,在爐邊舒展關節,笑著緩緩搖頭,並不出言,明擺著不上當。

    「胡人何時來,你我等著便是。」

    大車被圍到一起,廚夫開始忙碌,待水燒滾,大塊的羊肉投入鍋內,很快燉煮出香味。

    荀宥頗感無趣。

    「孔玙越來越似半百老人。」

    鍾琳仍是笑。

    「與其猜測胡人何時到,不妨猜一猜,人來之後,明公是殺是放。」

    「哦?」荀宥眸光微亮,細思鍾琳的話,不禁也笑了起來。

    車旁的士卒轉過頭,兩眼蚊香圈,當真是有聽沒有懂。

    難怪大家都不樂意護衛這兩位,聽他們說話真不是一般二般的累。

    傍晚時分,肉湯的香味在營地飄散。

    十頭羊,三頭牛,一頭沒留,全部進了眾人的肚子。

    正如桓容所言,只要他在,絕不會讓士卒餓肚子。非但頓頓吃飽,而且能吃得相當不錯。

    吃飽喝足,士卒分作五班,輪換警戒巡視,防備隨時可能出現的賊寇。

    天色漸暗,一陣朔風自北吹來,卷著星星粒粒的雪子,落在火堆周圍,很快融化一片。

    嗷嗚——

    遠處傳來陣陣狼嚎,士卒們早已經聽習慣,連眉毛都不抬一下。

    秦雷放下水囊,不顧被雪子浸濕變得泥濘的土層,單耳貼地,在心中默數。

    大概十息后,秦雷站起身,大步走到武車前,道:「府君,來了!」

    桓容拉開車窗,道:「確定?」

    「距此不到三里,人數不少,均為騎兵。」

    「會不會是鮮卑兵?」

    秦雷頓了一下,這個有難度。

    他能聽出來人的數量,但是在辨別不出「品種」。

    「無妨,兵來將擋水來土掩。總是要對上,早來晚來都是一個樣。」

    桓容推開車門,召來幾名隊主,召回巡邏士卒,沿大車設好防衛。

    隊伍中僅有五十名役夫,皆出身鹽瀆。因熟悉大車構造,干起活來分外乾脆利落。不到片刻的時間,大車四周就圍起一圈木板,上層塗著桐油,可比士兵列陣時的藤甲。

    大車后,竹槍兵嚴陣以待,其後則為弓箭手。

    刀盾手護在武車周圍,盯著出現在遠處的火光,半點不感到恐懼,反而舔著刀口,滿臉都是興奮。被火光一照,頓顯猙獰無比。

    若是膽小的人看見,估計能嚇出個好歹。

    桓容不小心看到一眼,禁不住一陣錯愕。

    這還是印象中的晉兵嗎?

    是不是有哪裡不對?

    可惜,沒有太多的時間容他細想。

    地平線上,火光排成長龍,伴著狼嚎聲沖向車隊。

    隨距離拉近,桓容終於看清,來人不是鮮卑騎兵,而是一支由各部落組成的雜牌軍。

    「果真是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桓容低喃一聲,第一波箭雨已然飛出。

    因是警告目的,弓兵控弦精準,箭矢多落在衝鋒的馬前,並未給來敵造成太大傷害。

    來者不聽警告,第二波箭雨轉瞬即至,衝鋒在最前的駿馬發出嘶鳴,瞬間有五六人落馬。

    弓箭手排成三列,分批進行射-擊。

    每次飛出的箭矢不多,但是連綿不斷,給進攻者造成極大的壓力。

    他們是來佔便宜,不是來送死的。

    見識到這支晉兵不好惹,不少胡人心生退意。

    想走?

    桓容看得真切,向秦雷示意。後者點頭,弓箭手再不留餘地,箭雨找准落點,將隊伍最後的幾人射下馬。

    胡人這才發現,這伙漢人豈止是不好惹,分明是很不好惹!

    「列陣!」

    大車向前推動,竹槍和木槍從車后探出。

    胡人轉身想跑,卻被弓箭阻住退路。趁他們慌亂的時機,十餘騎繞到背後,憑著十餘把長刀,竟生生攔住白余騎兵。

    不只桓容,動手的晉兵都感到不可思議。

    這些真是胡人?

    殺人不眨眼的賊寇?

    見大勢已去,自己被團團包圍,馬上的胡人相當光棍,扯開嗓子就喊:「不要放箭,我願順服!」

    聽到喊聲,桓容立即舉起右臂,秦雷打出呼哨,晉兵攻勢一止。胡人當即翻身下馬,雙頭抱頭,動作乾脆利落,可見業務之熟練。

    很快,五百多胡人全部下馬抱頭,活似一群圓滾滾的西瓜。

    桓容看得十分無語。

    他開始懷疑,依靠這些「西瓜」,真能給慕容垂添堵?

    確定胡人不是耍詐,桓容驅車上前,居高臨下俯視眾人,發現其中果然有之前見過的壯漢,不禁勾唇冷笑。

    壯漢縮了縮脖子,顯然不想讓桓容看到他。

    「清點一下,看看都是哪些部落。」

    「諾!」

    秦氏部曲領命,並不將人綁起來,而是徑直穿行在幾百人中間,不到兩刻種就將信息統計完畢。

    「回府君,他們是巴氐和羯人,還有少部分羌人。」

    「有姓氏嗎?」

    「只有巴氐句姓,其他沒有姓氏。」

    桓容點點頭,讓秦雷找出領頭的幾人,一起帶到車前問話。

    期間,士卒收繳眾人的武器,發現少有鐵器,多數人用的還是骨箭。桓容心中有底,看向幾人,目光微閃。

    「我知爾等生計不易,然搶劫終非正途。」

    這句話出口,幾人都是一愣。

    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我想殺你們,甚至滅掉你們的部落,實在是易如反掌。」桓容收起笑容,加重語氣,道,「然而,我觀爾等實在可憐,早無生路卻被蒙在鼓裡,實在不忍心下手。」

    「郎君何意?」一名懂漢話的羌人道。

    「你們不知道?」桓容詫異道。

    幾人面面相覷,懷疑漢人狡詐,是要引他們上鉤,但又架不住好奇心,疑問憋在心裡著實是難受。

    「當真不知道?」

    「請郎君明言。」

    「日前枋頭之戰,爾等想必聽聞?」

    幾人點頭。

    慕容垂號稱不敗,卻被晉軍打了個落花流水,連中山王都被生擒,消息早已經傳遍北地。

    「那你們可知,慕容垂戰敗后,對不肯出兵的州郡和部落懷恨在心,命人暗中損壞水源,斷絕河道,並在水井中下-毒?」

    「什麼?!」

    「這不可能!」

    「有何不可能?」桓容靠向車欄,雙臂攏在身前,道,「如果你們不信,大可以派人往鄴城,不,用不著去鄴城,只要在中州附近問一問,就知我所言不假。」

    「不是我挑唆諸位,」桓容繼續道,「慕容垂敗於我軍,你們沒有相助可是事實。路上為何有如此多新開鑿的水井?蓋因我軍早知水源被毀,井水有-毒,才會鑿水為飲。」

    「我部附近的水源卻是無毒,你要如何解釋?」

    桓容搖了搖頭,似為對方的智商感到惋惜。

    「下-毒-總需要時日。一旦諸位趕著牛羊離開,給他人下手的機會,身後的水源就未必安全。」

    桓容表情肅然,話說得半真半假。

    幾個胡人臉色數變,不想相信,可證據擺在眼前,又不得不相信。讓牲畜試試水源是否有毒?真-毒-死了怎麼辦?

    「你將這些告訴我們,無非是想讓我們背叛鮮卑,做你們漢人手裡的刀槍!」

    桓容笑了,並沒有否認。

    「此言不假。但和鮮卑人不同,我做事講究的你情我願,利益交換。」

    想要達成目的,越直接越好。

    太多的彎彎繞實無必要。

    「今歲年景不好,尋不到過冬的草場,牛羊恐怕熬不到來年,諸位的損失定然不小。」

    胡人沉默了。

    「我的車上有大量武器,還有帳篷鐵器。趕來牛羊,我都可以換給你們。」桓容話鋒一轉,道,「有了武器,還愁沒有吃穿,沒有金銀?」

    「你不怕我們去搶漢人?」

    桓容笑著搖頭。

    「諸位是想做一鎚子買賣,還是想長久的做下去?」

    「你還會運來類似貨物?」

    「當然。」桓容看向說話的羌人,「端看諸位是否有誠心。」

    換言之,想要繼續從他手裡購買武器,該去搶誰,最好仔細掂量一下。

    掃過幾個胡人,將視線定在一名輪廓深刻的巴氐人身上,桓容一字一句道:「若是我沒記錯,在慕容鮮卑之前,巴氐句姓曾於此地建國?」

    此人顯然能聽懂漢話,猛地抬起頭,雙目灼灼看向桓容。

    桓容微揚起下巴,眼中笑意更深。

    多虧秦璟的書信,他才能掌握這些胡人間的糾葛。

    實事求是的講,巴氐人是被匈奴所滅。但是,他們曾佔據的土地,如今均在慕容鮮卑手裡。

    看著昔日不起眼的部落身居高位,本該屬於自己的榮華富貴全成泡影,桓容不相信,這些巴氐人不會有「再奮鬥一回」的念頭。

    果然,巴氐人心動了。

    羌人和羯人也心動了。

    雙方一拍即合,生意自然是相當好做。

    桓容帶來的武器皮甲不剩一件,全部換成牛羊和皮毛,連掉底的鐵鍋都被換走,半點鐵渣都沒留下。

    胡人換得武器,見識過桓容的慷慨和守信,爭相請他到部落中做客。

    桓容連忙婉拒。

    開玩笑,去了能不能回來暫且不論,傳到渣爹耳朵里,通-敵的罪名扣下來,又是一場不小的麻煩。

    買賣做成,桓容沒有久留,迅速啟程追趕大部隊。

    有了這些牛羊和皮毛,不愁渣爹不出血。

    渣爹不要?

    沒關係,各州刺使都能走動一下。優惠價,過了這村沒這店,打個五折照樣有賺頭。

    桓容離開后,幾部首領湊到一處,商議桓容透出的消息。

    「慕容垂真會令人下-毒?」

    「即便是下-毒,針對的也是漢人!漢人狡猾,他們的話不能全信。」

    「有理。」

    「不管是真是假,正好做咱們手裡的把柄。」

    巴氐首領掃視眾人,握緊新得的彎刀,硬聲道;「今年年景不好,鮮卑人的稅卻更重。能頂住慕容垂不出人,鄴城的徵稅官下來,可沒法輕易送走。」

    「往年,咱們沒辦法,不得不忍氣吞聲。現如今,慕容垂敗了,慕容評比不上慕容恪半分,鄴城早晚得亂,正好是咱們的機會!」

    「你是說?」一名羌人首領控制不住激動,滿臉通紅。

    「匈奴劉氏也好,慕容鮮卑也罷,在他們眼裡,咱們都是雜胡!和漢人一樣是牛羊,是奴隸!」

    巴氐首領握緊拳頭,用力砸在地上。

    「想當年,咱們的祖先能反了劉曜,只差一步就能成功。如今的鮮卑可比不上當年的匈奴!」

    「這麼樣,干不幹?」

    眾人呼吸-粗-重,臉膛赤紅。

    想起事成后的好處,一時間熱血上頭。

    「幹了!」

    桓容的本意是挑撥這些胡人,給慕容垂添添堵,幫助大軍順利撤退。萬萬沒有想到,胡人的野心超出預料,一子落下,攪亂的竟是整個棋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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