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初歡怎麼也沒想到一個女子,會狠到這種地步,四個月的禁足沒讓她悔過自新,反而變本加厲地加害自己和孩子。
還選在了這麼一個她臨盆的日子裡,難道她就不怕她所做的一切罪孽,這一切都報應在她剛剛出世的孩子身上嗎?
那個陰狠毒辣的女人,蘇初歡此刻恨不得殺了她,可是最終被殺的註定是她。
是她對凌妃的孩子留有一絲善念,最終害了自己的孩子。
蘇初歡呼吸漸漸沉重難受,為什麼都在逼她,容檀的絕情逼她放棄了他們之間的感情,容戰的死逼她無法原諒容檀,容邪的死逼她無法輕易捨棄他救回來的命,凌妃三番四次的加害逼得她的人性一點點被泯滅,取而代之的是冷冰冰的恨意。
這時,突然此刻一刀砍在了床榻之上!
蘇初歡震了震,回過神,然後聽到了刺客的刺耳戲謔的嘲諷。
「原來是像老鼠一樣躲在床底下了,怪不得怎麼也找不到,想不到威風凜凜的蘇貴妃竟然落得如此狼狽的地步!」
「好歹也是皇帝的女人,竟然這麼貪生怕死?識相的出來,別逼我們將你砍得四分五裂,或許我們會留你一個全屍!」
話音剛落,蘇初歡眼睜睜看著那刺客走過來——
見她不肯乖乖出來,刺客便沒有耐心地猛然走過來,趴下看了一眼,兩人對視的那瞬間她的心跌落谷底,只剩絕望和等死。
刺客嗤笑道,「果然躲在床底下,既然不想出來就成全她。」
刺客面面相覷使了眼色,下一刻,蘇初歡只看到銀光一閃,刺客的刀就這麼直接刺入了床底下。
她下意識護住了自己的腹部,手臂上猛然被砍出了一道血痕,她倒抽了口氣,驚慌地摸著肚子,疼痛讓她神經麻痹,不能感覺到有沒有傷到肚子。
不過摸到肚子上沒有傷口,蘇初歡才鬆了口氣。
可是她還未緩過神來的時候,腿上一陣刺痛,又一刀就這麼硬生生劃到她的腿上!
蘇初歡下意識蜷縮起身子,想減少被砍傷,可是隆起的肚子根本無法讓她縮起身子。
緊接著一刀接著一刀,要麼砍在蘇初歡的手臂,身上,又或者腿上,唯獨腹部被她牢牢護著,沒有傷到分毫!
她痛苦地承受這一刀又一刀,淚眼模糊地強撐著,腦子裡只有一個念頭,孩子最重要,她再撐一會兒,說不定就可以救下這個孩子了。
再堅持一會兒就好……
「沒動靜了,是不是死了?」
「把她弄出來,以防萬一,要是沒死再補一刀,沒死成到頭來受罰的可是我們。」
刺客相互看了一眼后,準備將這床劈開,將那女人拖出來看看死了沒,剛剛雖然砍了那麼多刀,但他們不確定是不是致命傷。
蘇初歡聽著床榻一下一下震耳欲聾的聲響,彷彿要塌下來,她的意識似乎漸漸遠去……
她保不住這個孩子了,不要怪她,不要再來向她索命了,她真的……已經儘力了。
直到床忽然塌下來,轟然一響,木塊砸在了她的身上,一陣痛覺彷彿拉回了她的神智。
可是蘇初歡抬眸看到的卻是這樣殘忍的一幕,她已經無處可躲,一群手持刀劍的刺客滿身是血地朝著她走過來。
帶著殺意的揮起了銀光的刀劍,朝著她猛然刺下來——
鮮血噴涌而出,漸染了她的眸,不知道是自己的還是別人的,血淚模糊之中,疼痛麻痹了她所有的感覺。
一道道黑影緩緩,一個接著一個在她眼前倒下,或許是她出現了幻覺,那道明黃刺眼的龍袍走了過來,居高臨下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彷彿她便是他腳下的螻蟻一般,那麼高不可攀。
蘇初歡心底刺痛得流下了眼淚,下一刻,她便被從地上抱起,顫抖著身子,張了張乾涸的唇瓣,「救……救……孩子……」
那步伐似乎一頓,緊接著男人沉聲道,「沒有朕的允許,閻王也不能帶走你和你腹中的孩子!」
蘇初歡聽到了他清清楚楚傳來的聲音,確定了是他真的來救她和孩子,雖然不知道他明明應該在鳳鸞宮和凌妃過一家三口的天倫之樂,不應該出現在這裡……
不管如何,這一刻她是感謝他的出現。
她用自己的一切來保護這個孩子,千萬不能有事,這是她失去意識前最後一刻所想的。
……
養心殿。
容檀陰晴不定地站在寢宮裡,看著太醫給蘇初歡診治,看著她渾身是血,滿身是刀傷,看上去奄奄一息的樣子,不止這個孩子,連她都不知道能不能活著。
他的眼神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那麼幽深。
這時,太醫顧不得男女忌諱,給她一一處理身上大大小小數處刀傷,她本身身體羸弱,再加上失血過多,能不能活著還是個問題。
直到半夜,太醫滿頭大汗地起身,「皇上,貴妃娘娘用身體保護了腹中龍嗣,孩子沒事,不過娘娘卻失血過多,能不能挺過來也不一定,若是到時候娘娘挺不過這一關,為了孩子便得直接剝腹將孩子取出,皇上……意下如何?」
「剝腹取子她將會如何?」容檀森冷地一字一句。
「臣是說娘娘若挺不過這一關,剖腹不剖腹都是一個死……」太醫戰戰兢兢地稟告,不是沒有看到皇上的怒意。
不知道過了多久,容檀盯著呼吸薄弱的女人,最終聽到自己嘶啞的聲音冷靜道,「全力救她,不必管腹中孩子。」
「皇上,這……」太醫欲言又止,那可是尊貴的龍嗣,哪有不保龍嗣反倒要保妃嬪的。
「朕的話聽不懂,還是想給貴妃陪葬?」容檀輕飄飄的一句話,便讓太醫閉上了嘴。
下一刻,太醫掂量著自己的命,不敢多言地竭盡全力救蘇初歡。
看著太醫繼續守在床榻前救治,容檀轉身走出了寢宮,寒風颯颯,讓他的神智稍微清醒了一些。
他剛剛到底說了什麼,竟然說不要自己的子嗣去救那個女人,皇嗣何等珍貴,而女人後宮多得是,他是……瘋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