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霍芬海姆訓練基地。

球員們如往常一般正在進行著日常訓練，忽然就見到蘭尼克怒氣沖沖的出現在了場邊。

不少人的眼中都露出了驚疑的神情，對於自家主教練，球員們都已經很了解了，這位德國學院派的名帥，從來都是以儒雅的翩翩風度示於人前，這樣毫不掩飾的失態情緒，還真是不多見。

「這是怎麼了？發生了什麼嗎？」

球員們心中都有著濃濃的疑惑。

「看什麼看？別東張西望，托比亞斯，如果你不想參加今天的訓練，那麼你現在就可以回家了。還有你，路易斯，我可以讓你去場邊看個夠！……不想增加訓練量的話，就給我打起精神來，專註一點！」

赫爾曼沖著分神的球員們怒聲大吼，只是他也很疑惑的頻頻向場邊張望，八卦是人類的本性嘛，他也很是狐疑，究竟是什麼事兒，竟然讓一向沉著儒雅的拉爾夫教練，忽然變得如此怒氣沖沖。

「怎麼了，拉爾夫先生？」

蘭尼克一屁股坐在場外的凳子上，嘴裡呼著氣，一副余怒未消的樣子。馬里奇見狀大為好奇，走了過去，低聲詢問。

「過分！真是太過分了！」

「她以為她是誰？她又以為她的球員是誰？是羅納爾多還是羅納爾迪尼奧？該死的，竟然提出這麼多的要求，她就不覺得過分嗎？」

「所謂的經紀人，就是一群吸血鬼！不，比吸血鬼還要可惡！」

蘭尼克自顧自的低聲咒罵了兩句。

昨天內部挖掘了一名很有潛力的前鋒，雖然與他此前的預測有些不符，但總歸是一件好事，至少可以解眼前無鋒可用的燃眉之急，結果，剛剛在會議室發生的事情，瞬間就讓他的好心情消失無蹤。

那個年輕的過分的漂亮女孩，雖然面孔很天使，但她所提出的要求，簡直就是……比魔鬼還要可惡！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的球員是誰？一個試訓的小菜鳥罷了，連正式的職業球員都算不上，竟然還有這麼多的要求，還要這麼高的薪酬？吸血鬼都沒你這麼貪婪！真是……混蛋啊！

馬里奇愣了一下，蘭尼克雖然沒有直言解答他的疑惑，但就這幾句發泄式的怒吼，他幾乎就可以推算出發生什麼事了，再聯想到昨天的賽后發生的事情，很顯然，頂頭上司的怒氣，肯定和曾恪，或者說，是和曾恪今天要正式簽約的事情有關。

「他們的要求很高？很過分？」

馬里奇頓了一下，見蘭尼克的怒氣似乎平復了一些，這才出聲詢問。

「對於大球會來說，不算高，但對於我們來說，就很過分了。雖然我們不差錢，但你應該清楚，馬里奇，每支球隊都有自己的體系和規矩，薪資結構是不能被輕易打破的。」

馬里奇瞪大了眼睛：「打破薪資結構？不會吧？一來就想索要這麼高的薪酬？」

「這倒是沒有。」蘭尼克苦笑著說道，「不得不說，那個叫做珍妮弗的漂亮女孩是一個很難纏的角色，她很專業，對我們也很了解，她提出的要求在球隊的薪資結構的合理範圍之內，但是……她要求的是隊內最好的待遇，幾乎是和塞亞德這樣的核心球員同等的待遇了。你知道的，這樣的要求，我不可能答應。」

馬里奇點點頭，這倒是沒錯，薩利霍維奇是球隊的隊長，也是跟隨球隊一路征戰的老臣子了，功勞和苦勞自不必多說，這麼多年下來，才有了隊內定薪的待遇，如果一個剛加盟球隊的新人菜鳥，就能拿到這樣一份豐厚的合同，那別的球員會怎麼想，心裡不滿是肯定的，說不定還會引起球隊內部的混亂。

如果曾恪是一名久負盛名的球星，薪酬待遇高一點也沒關係，球員們也都能理解，球星就該有球星的待遇。但問題是，曾恪不是啊，他只是一個職業聯賽經驗為零的小菜鳥啊！

哪怕再有潛力，哪怕再被人看好，為了他而無視球隊內部的穩定團結，這肯定是不值當的。

但另外一方面，霍芬海姆現在陷入了無鋒可用的窘境，在這個節骨眼上，曾恪的經紀人提出了這樣的要求，只能說，蘭尼克口中的那個漂亮女經紀人，還真的是……很會抓時機啊！

「你答應她了？」

馬里奇清楚球隊目前的困境，蘭尼克自然也清楚，他懷疑蘭尼克會妥協。

「怎麼可能？這種無理的要求，我怎麼會應承下來！」蘭尼克嗤笑著回答。

「那你拒絕她了？」

「沒有。」

「……」

馬里奇無言，就聽蘭尼克解釋道：「這就是我說那個女經紀人很難纏的原因。我們互不相讓，最後她提出了一個建議，暫時先不簽訂職業合同，視曾恪的表現再進行後面的談判。她對曾的信心很充足嘛！」

「這也是個辦法，如果曾的表現足夠好，用事實證明他能夠給予球隊極大的幫助，那麼給一份豐厚的合同也不為過。」馬里奇點點頭，隨即又道，「你覺得曾能拿到這樣的合同嗎？」

原本還在嘲笑珍妮弗那無腦的自信，但聽到馬里奇的問話，靜下心來想一想，他又不那麼確定了。

「或許能，或許不能吧。」蘭尼克猶疑著說道，隨即又是搖頭又是點頭，「算了，先看看再說吧。不管怎麼說，如果曾真的拿出了足夠信服力的表現，那麼球隊肯定不會吃虧！」

聞言，馬里奇也是點頭，緊接著他又如同呢喃般的輕聲自語：「我倒是覺得，拋開其它因素不談，花費任何代價留下曾，都是好的。反正，我覺得這個小傢伙很有趣。」

可惜的是，蘭尼克並沒有聽到馬里奇的喃喃自語，估計就算聽見了，也只是會覺得不可思議，否則，一向成熟穩重的馬里奇怎麼會對一個來到球隊不到一周的小傢伙這樣看好？要說不是被灌了迷魂湯，蘭尼克都不信！

……

雖然和珍妮弗的談判令人很不爽，但蘭尼克並沒有因此而做出一些故意給曾恪穿小鞋的「報復」舉動來，不過在訓練中對曾恪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的挑刺幾句，倒成了今天訓練中的一道「獨特」風景。

球員們不知道曾恪是怎麼得罪了球隊Boss，看著曾恪不斷的被訓斥，不斷的被糾錯，甚至後來更是被加重了訓練量，大傢伙都去休息了，他還在場上吭哧吭哧的瘋跑，心裡都是同情的為他默哀了幾句。

曾恪也是滿心的狐疑，不知道蘭尼克是抽了哪門子的瘋，今兒個似乎就跟自己杠上了。但對方是主教練，是他的頂頭上司，他能怎麼辦，只好鬱悶的按著對方的要求，默默的接受了「虐待」。

照蘭尼克今兒個特意針對曾哥的做派來看，估計曾恪想要進入下輪聯賽十八人大名單的願望是要落空了。

只是，有時候，驚喜往往就是不經意間來臨的。

曾恪長吁短嘆，覺著這一次自己是鐵定不能完成任務了的時候，卻沒想到，在下午的訓練結束前，赫爾曼公布了下一輪聯賽的十八人大名單，而曾恪的名字則是最後一個被念出。

別說曾恪有些發愣，就連一眾隊友都有些覺得不可思議。一個剛剛加進球隊的新人菜鳥，一個今兒個還被主教練不斷挑刺找茬的傢伙，竟……竟然，這就「上位」了？

不過想想球隊現在無鋒可用的現狀，雖然伊比舍維奇已經適時回歸，正在健身房進行著恢復性訓練，但保不齊出什麼意外，有個備用的前鋒也是好的嘛！

所以，身為前鋒的曾恪，入選似乎也不是那麼難以被人接受。

「曾！曾！！」

「你還愣著幹嘛？赫爾曼教練叫你的名字呢！」

「這傢伙，估計是被天大的驚喜給砸得暈乎乎了吧？這傻獃獃的樣子，還真是丟人啊！」

「……哈，托比亞斯，你還有臉嘲笑別人？你忘記自己第一次進入比賽名單的時候，那模樣……嘖嘖，比曾還要傻不拉幾呢！」

隊友們的笑鬧聲驚醒了發愣的曾恪，他連忙點點頭，對著拿著比賽名單的赫爾曼回應：「是的，先生，我準備好了！」

赫爾曼笑著搖搖頭，說道：「別跟我保證，可不是我將你列入名單的。要想感謝，去找拉爾夫先生吧。」

「謝謝拉爾……唔，拉爾夫先生呢？」

曾恪聞言就想感謝蘭尼克，張目四下看了看，卻沒有發現主教練的身影。

「拉爾夫先生先走了。別想太多，曾，好好表現吧，別讓拉爾夫先生和霍普先生失望。」

「哦。」

曾恪點點頭，隊友們已經再度圍了上來。

「曾，恭喜你啊！」

「進入十八人大名單了，說不定就有機會出場了！哈，你得請客！」

「沒錯，請客請客！走走走，咱們出去搓一頓，曾請客啊！」

……

曾恪回到家中的時候，發現珍妮弗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啃著蘋果。

曾恪就奇了怪了，家裡的蘋果很多麼？怎麼一直吃不完的樣子？就珍妮弗這種隨時抱著一個蘋果啃的模樣，就算把超市的蘋果都給搬回來，也不夠她吃的吧？

「你吃了沒？我給你做！今天球隊有活動，這不，我被他們拉著訓練結束後去外面晃蕩了一圈。嘿，還想我請客，我可是身無分文，最後還是托比亞斯付的帳……嘿嘿……」

曾恪也知道自己回來晚了，有些心虛的擼起袖子，準備討好一下對方，卻見珍妮弗犯了個白眼，「等你回家再給我做飯，估計我早餓死了。算了，我吃了十七個蘋果，也差不多飽了。」

曾恪一臉駭然……十……十七個蘋果……卧槽，你是蘋果樹嗎？吃這麼多，不怕撐死？

就聽珍妮弗繼續道：「對了，今天我去了霍芬海姆，和他們談了談，合約暫時不用簽了，有些條款沒有談定，等你拿出好的表現來，我再和他們談談。嘿，霍芬海姆的背後可是大富豪迪特馬爾，這麼一點兒薪酬，就想把我們打發了？做夢吧！」

珍妮弗洋洋自得了一番，隨即又看向了曾恪，道，「放心吧，這種事情，我是專業的！」

曾恪點點頭，也沒有多想，珍妮弗說的對，她才是專業的，自己也就不用太操心了，既然交給她，那就相信她咯。

「對了，你們怎麼談的啊！？」

曾恪一邊上樓，一邊隨口問了一句。

「也沒什麼，獅子大開口唄，談判嘛，漫天要價，落地還錢。我可是下了功夫做了功課的，了解霍芬海姆的薪資結構，咱也不多要，先來個隊內頂薪合同就行了……」

「這也對……等等，你說什麼？隊內頂薪？」

曾恪嚇了一大跳，卧槽，你不是開玩笑吧？我一個新兵蛋子，一來就想要頂薪，筆尖薩利霍維奇、登巴巴等隊內核心成員？你確定不是在坑我？別人會怎麼看我？

想到白天主教練對自己的態度，曾恪瞬間有了明悟，不用問，自己是真的被這個專業人才給坑了。

看著曾恪一臉瞠目結舌的模樣，珍妮弗一口將剩餘的蘋果咬掉，將蘋果核扔進了垃圾箱。

「別擔心，相信我，我是專業的……」

曾恪內心崩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