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吃好吃！」

「這個糖醋排骨，始終都是媽媽你做的味道最好！」

「我再吃一碗飯！」

一頓午飯，簡單而溫馨。

曾恪自顧自的狼吞虎咽，不時的稱讚母親手藝幾句，李淑雲則是笑意盈盈的看著兒子賣乖，臉上始終帶著寵溺的神情。

雖然很小就失去了父親，但曾家家風甚嚴的傳統卻是一直延續了下來，秉承的「食不言寢不語」，所以李淑雲在整個午飯過程都沒有說一句話，曾恪雖然一個勁的賣巧弄乖，但也只是自個兒嘖嘖稱嘆，倒是沒有去找母親閑聊。

「媽，我吃完了。」

曾恪放下了碗筷，看見母親也已經用餐完畢，站起身，端起碗筷：「我去收拾收拾。」

「你這孩子……放下吧，等會兒我去洗碗。趕驢，先坐著，陪媽說說話。」

李淑雲叫住了曾恪，端坐在桌前，淡笑看著自己的兒子，招招手，示意曾恪坐下來。

在用飯的時候是不能交談的，如果有什麼話要說，那麼就只有等飯後。不過一般情況下，母親是很少特意叫住自己的，所以曾恪愣了一下，隨即點點頭，也好，他正有事情要告訴母親呢。

「那咱們娘倆就說說話。」曾恪重新坐回了凳子上，笑道，「正巧我也有一個好消息要告訴您呢。」

「好消息？」

李淑雲微微錯愕，隨即仿若想到了什麼一般，再度笑道，「看來我的趕驢是想清楚了。是要去德國的事情吧？」

曾恪瞪大了眼睛，失聲道：「媽，您怎麼知道？」

「你張叔之前就給我打了電話，說了這件事。我覺得挺好的，好男兒志在四方，有好的機會去搏一個前程，是好事。你知道的，媽媽這一輩子什麼都不求，只希望看到你有出息，能夠出人頭地，這樣就算以後我去下面見了你的爸爸，我也算是有個交代了。」

「你張叔告訴我，說你不願意去，讓我勸勸你……別人不清楚你的性子，我還不知道嗎？你這個搗蛋鬼，有時候就是固執得緊，跟你父親一個樣……媽也不知道怎樣勸你，媽只是想告訴你，媽還沒老到不能走的地步，媽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清楚……相比於留在媽的身邊，媽更想你能夠去外面的世界闖闖，闖不出名堂也不要緊，多見見世面也是好的……」

以往母親的叮囑和絮叨，曾恪都會從心底感覺到溫暖，但此刻，卻是沒來由的一陣煩躁。他倒是沒想到，張大牛這傢伙還真是挺能的，說不通自己，竟然還找上了他的母親，玩曲線救國這一套是吧，這套路玩得也是沒誰了！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曾恪低聲的不滿抱怨。

「趕驢，不準這樣說你張叔，他把你當做自己的兒子一般，這些年來，你張叔他不求回報的幫助咱們娘倆，你要記住這份恩情……他也是為你好……」

「好個……」

話音未落，曾恪卻是突然愣住了。

腦海里，系統的提示音突然響起。

「支線任務觸發：李淑雲的心愿！」

「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作為一名母親，李淑雲將所有的愛都傾注到宿主身上，這份母愛是深沉且偉大的，李淑雲最大的心愿，是希望看到他的兒子出人頭地！相較於陪伴，李淑雲更期待的是宿主去見識外面的世界，去開始屬於自己的人生！」

「任務簡介：完成李淑雲的心愿，闖蕩出屬於自己的前程！這是對母親最好的回報！」

「任務獎勵，三百聲望點！」

提示音在腦中不斷的響起，曾恪卻是有些傻眼了。

這特么也能觸發任務？

你開玩笑的吧？

我就是回家吃個飯，陪母親說說話，然後什麼也沒做，你就給我發布一個支線任務？還美名其曰完成母親的心愿，你當我傻么，你說我就信……

曾恪突然覺得這系統還真是一點兒下限都沒有了，為了讓自己去完成之前的主線任務，竟然將自己的母親也給拖了進來。

完成母親的心愿？嘿，這還不是拐著彎兒的讓自己去德國？

MMP，你是系統你了不起，你想怎麼玩兒都可以！你的節操呢？你的底線呢？真是有夠操蛋的，要不是曾哥不夠狠，說不得就要敲開自己的腦瓜子，把你拖出來吊起來抽上三天三夜！

「趕驢……趕驢……」

曾恪正滿心吐槽的時候，李淑雲的喊聲又回蕩在了耳邊，見到兒子抬眼望了過來，李淑雲笑了笑，接著說道，「媽也就是給你提個建議而已，我知道你是個很有主意的人，怎麼做，還是得你自己決定……對了，趕驢，剛才你說要告訴媽一個好消息。是什麼好消息？」

母親的臉上似乎永遠洋溢著溫和的笑容，曾恪再次看過去，卻是心虛複雜。

系統雖然很不靠譜，也似乎沒什麼底線，但畢竟是一段沒有思維能力的程序，它說的話，和發布的任務，自然不會有假，這也就是說，自己其實從一開始，就想岔了。

一直以來，曾恪都覺得，自己要快快長大，然後賺夠錢，給母親優渥的生活，陪在母親的身邊。

只是……陪伴，真的是最好的孝順方式嗎？

或許是吧。

但李淑雲真的很看重自己的陪伴嗎？兒子陪在身邊，真的是她想要的么？

曾恪忽然之間不確定了，尤其是在系統頒布這個任務之後，他甚至隱隱覺得，母親說的是真的，相較於兒子的陪伴，她更希望兒子能夠在外面的世界有一番作為。

但是……自己是真的無法將母親獨自一人拋在家中啊！

曾恪搖搖頭，將腦子裡紛雜的思緒放在一邊，臉上重新帶著笑，獻寶似的點頭說道：「媽，確實是有一個天大的好消息，是這樣的，前幾天學校組織了一場對抗賽，有職業隊的教練來觀戰，他看上了我，他說我很優秀呢，願意給我提供一份職業隊的合同。雖然只是暫時進入預備隊，但也是有薪水的，而且，距離加入一線隊和成為職業球員，也更近了一步呢！您說，這是不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你張叔倒是沒和我提過這一茬。」

李淑雲低聲的自語了一句，隨即笑著摸摸曾恪的腦袋，「當然是好消息，這樣一來，畢業之後的工作問題就不用發愁了。呵呵，我的趕驢自然是全天下最好的孩子，如此優秀，只要努力，就肯定會有出息的。」

「恩。」

見到母親高興，曾恪自然更加高興，連連點頭。

「不過啊，趕驢，對於足球方面的事情，媽也不懂，媽就是想問問你，在國內踢球和國外踢球，到底哪一個更好？」

曾恪淚流滿面：「……」

曾恪都忍不住在心裡為母親的「演技」點一個贊，這還叫不懂？您老這明知故問的話語，豈不是分明是在說，足球這個行當，還是國外更有前途。

看著母親笑眯眯的模樣，曾恪有生以來第一次覺得，母親也挺奸詐的。他眼珠子轉了轉，臉不紅氣不喘的信口開河：「反正我是覺得呆在國內踢球更好。反正都是踢球，在哪兒踢不是踢，國內踢球也很賺錢的。而且，去了國外不一定能夠留下來，能不能有發展還得兩說呢，而現在呢，只要簽了合同，我就是大力隊的正式一員，有薪水可拿，至少也有了保障。」

李淑雲只是看著他笑，也不說話。

曾恪被看得不好意思，乾笑著摸著自己的腦袋，又補充了一句：「反正我是覺著留在國內好。」

李淑雲心裡微微的嘆了口氣，兒子想什麼，她如何能不知道。如果是在以前，兒子還未畢業，就有職業球隊看上他，願意給他一份正式合同，李淑雲一定很開心。但凡事都有對比，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現在一個出國的機會就在眼前，李淑雲自然是更想兒子去國外的。她雖然是個婦道人家，但也清楚誰好誰壞，留在國內渾渾噩噩的廝混，能和去國外更大的舞台相提並論么？

但是……看著雖然對自己順從，但性子執拗的兒子，李淑雲微微的搖頭。

「你的人生，你自己做主。你馬上就快滿十八歲了，是成年人，媽尊重你的選擇。不過媽還是要告訴你，有些事情，有些選擇，要慎重。媽希望看到一個勇敢堅定的趕驢。」

「我知道的，媽，我會想清楚的。」

曾恪點頭回應。

母子之間的這一次談話算是結束了，李淑雲站起身來，伸手開始收拾桌上的碗筷，然後向著廚房走去。

整個過程不發一言，但就如母親了解自己一般，自己也很了解母親，雖然沒有說什麼，但自己的選擇還是讓母親微微有些失望的。

「媽……」

看著母親在廚房裡忙碌的背影，曾恪張了張嘴，想要說點什麼，卻似乎又不知道該說點什麼好。

「怎麼了，趕驢？」

母親的聲音從廚房裡傳來。

曾恪撓撓頭，嘴皮子動了好幾下，最後還是想不出說辭，只好隨便糊弄著說道：「對了，牛叔最近經常給你打電話嗎？或者他經常來咱們家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