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的雕花鐵柵門立在眼前。

宮小白下車便顧著整理身上的裙子，白色的裙子容易蹭臟，她得好好檢查一番，不能出現失禮的地方。

「怎麼辦，我有點緊張。」她扭頭看向宮邪，委屈兮兮地說，「聽說姥姥以前是教師對吧，會不會很嚴厲。」

她扯了下裙子，「早知道我就穿保守一點了。」

潔白的裙子襯得皮膚賽雪，魚尾樣式的裙擺極好的勾勒出凹凸有致的身材，頭髮挽了個蓬鬆的髻。

宮邪耐著性子聽她嘮叨了一路，下了車還不消停。

「別擔心。」他攬住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她裸露在外的肩頭，觸感滑膩，「就算她老人家對你進行說教，我一定會擋在你面前。」

「別嚇我！還有說教？」宮小白陡然一個激靈，渾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你沒有在逗我嗎？」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嘴裡的話變得不太靠譜了，總喜歡說各種話逗她，看她緊張跳腳、惱羞成怒的樣子，他就站在一邊笑。

宮邪輕咳一聲，「你覺得，我像是在逗你嗎？」頓了頓，「想想你高中時的歷史老師，姥姥是教歷史的。」

她高一的歷史老師……

上課永遠板著一張臉，一個不開心就引經據典，對你進行深刻的思想教育，死板得像一個年代久遠的古董花瓶，敲一敲，能發出沉悶的響聲。

宮小白頓時想起了歷史課被支配的恐懼，整個人都不好了。

「姥姥會考我歷史知識嗎？」她緊張地握住他的手，「可是我只會高一的歷史知識，我高二學理科了。」

宮邪揚了揚眉，「可能吧，其實我好幾年沒見她了。以前每一次過來，姥姥看書的時候會問我一些知識。」

「你都能回答上來嗎？」

「我嗎？」宮邪笑，「當然能。」

宮小白的心噔地一下，沉入了谷底，「完了完了完了，你怎麼不早告訴我！就算為了討她老人家歡心，我也要連夜惡補一點歷史知識啊！」

——

進入莊園，傭人直接領著他們繞開宴會廳，從另一側樓梯上二樓。

四周站了許多宮小白不認識的人，女孩子居多，她們端著甜點到庭院里閑逛，全然不顧穿著清涼的裙子站在寒風中會有多冷。

唐老夫人喜愛栽花，大冬天花棚里的花仍然開得繁盛，一簇簇嬌艷的顏色在萬物凋零的季節非常顯眼，引得女孩子們前去觀賞。

宮小白好奇地看向她們，她們也好奇地看向她。

其中有一個女孩吃了口甜點，下巴微抬，指著宮小白說，「那個女孩子我認識，那次封家新千金的歡迎宴會上她就跟在宮爺身邊，還有前天晚上盛世集團的拍賣會她也跟著宮爺去了。我沒去參加拍賣會不清楚，聽人說宮爺和她舉止親密。當時有個女人不識趣地湊上去，結果被羞辱的很慘。」

後面一句話直接讓眾位有心思的女孩變了臉色，頓時什麼心思都不敢有了。

今晚來參加宴會的除了宮家、唐家的親戚，大多數都是唐老夫人的學生。老夫人德高望重，她的不少得意學生都是大人物。

如果惹出什麼笑話，那就真是丟臉丟到各個圈子了。

正在賞花的千金小姐們聽到了，八卦兮兮地湊了過來。

「她是宮爺的女朋友嗎？長得很漂亮啊，剛才遠遠瞥了一眼，身材不錯。怎麼以前沒見過，哪家的千金？」

「這就不清楚了。反正圈子裡有傳言，宮邪走到哪兒都帶著她，喜愛得不得了。」

「我家才通網嗎？我都沒聽說過宮爺有女朋友的事。」

「這不怪你，宮爺他本來就低調，極少出現在公開的場合，你想知道八卦也要人家肯製造八卦！」

「就剛剛，你們看見沒，好帥啊，個子好高，那女生站在他旁邊小鳥依人的樣子，羨慕死了。」

「Alice，別羨慕了，你一米七九的個子，站在一般男人旁邊都不會有小鳥依人的感覺。」

Alice是模特，比這裡所有女孩子都高，好姐妹打趣她，她也沒生氣，無奈地聳了聳肩，露出俏皮的笑。

——

傭人領著兩人站在二樓一間房門外，「老夫人就在裡面。」

房間里傳來歡聲笑語，有唐雅竹，還有其他幾位夫人。唐雅竹和丈夫要幫忙準備晚宴，提前一天就到了這裡。

大冷天宮小白手心緊張出了汗。

宮邪瞥了眼緊張得小嘴兒緊抿的宮小白，突然不想逗她了，摸了摸她的耳垂，「姥姥很好相處，不用緊張。」

抬手敲了敲門。

「進。」

宮邪推門進去，宮小白像小鵪鶉一樣躲在他身後亦步亦趨。

「你們終於來了！」唐雅竹笑容滿面地起身。

房間里幾位夫人對宮邪都不陌生，倒是對他身後的小姑娘非常好奇。奈何被他高大的身軀擋著，她們只能看到小半張臉。

坐在最前面的老太太端莊儒雅，頭髮花白，臉上的皺紋像枯老的樹木一般，那雙眼睛卻清明有神，精神頭好得絕不像一個九十歲的老人。

她穿著絳紅色的旗袍，肩上搭著厚厚的同色披肩，優雅地端坐著。

看到宮邪時她的眼睛亮了一下，「小宮啊，快，快到跟前來，姥姥都好久沒看見你了。」

宮邪把身後的小鵪鶉拉出來，呈現在眾人的視線里。

宮小白前一刻還有點緊張，看著眼前幾位漂亮高貴的夫人以及慈眉善目的老夫人，登時彎彎眼睛，笑著打招呼，「姥姥好，我是宮小白。這是送您的生日禮物，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小丫頭的聲音清脆悅耳，在暖氣融融的房間里彷彿一股清泉。

幾位夫人都面帶微笑，看著這個明顯比宮邪小太多的女孩。

老夫人愣了一下，看向她，炯炯有神的眼睛上下打量，轉而偏頭去看唐雅竹，聲音帶著詢問，「這是？」

唐雅竹笑說，「媽，您不是一直念叨著想見外孫媳婦兒嗎？」她朝宮小白說，「小白，這幾位是你舅媽。」

宮小白點點頭，乖巧喚，「舅媽好。」

「哎！」

幾位夫人同時應聲，聽起來竟有點搞笑。

老夫人再次看向宮小白，眼神瞬間不一樣了。

她在唐雅竹那裡打聽過宮邪的女朋友，唐雅竹總說女孩模樣漂亮，孝順體貼，性格也好，家裡那位挑剔的宮老爺子都讚不絕口。

她一直以為是個跟宮邪年齡相仿的姑娘，誰知……

老夫人手搭在紅木椅的扶手上，想要站起來，唐雅竹見狀伸手扶她，另一邊的一位夫人笑眯眯地站起來，一邊看著宮小白一邊扶著老夫人。

兩人一左一右扶著老夫人，老夫人卻不領情，揮揮兩人的手，「我還沒到腿腳不靈便的時候呢，自己能走。」

兩人對視一笑，緩緩鬆開了手。老夫人果然步履穩健，沒有普通老人的蹣跚之態。

宮小白不等老夫人走到跟前，主動走了過去，「姥姥。」

老夫人拉著她的手，接過禮物，笑著說，「再叫一聲。」

宮小白抿抿唇，有點無所適從地看向身邊的男人，後者面無表情，好像沒看見她投過來的眼神。

她揚起唇角甜甜地喚，「姥姥。」

「哎！」

「媽，不看看你外孫媳婦兒送你的禮物嗎？」有位夫人開口提醒。

唐老夫人有點激動，手顫抖著打開了檀木盒子，一塊白玉鎮紙躺在絲絨布上，上面的鳳凰紋精緻漂亮，是難得的東西。

宮邪適時開口，「姥姥，這是小白幫您挑選的。」

「好啊，我今晚就把原先那塊扔垃圾桶里！換上這個！」

這算很喜歡這份禮物了。宮小白鬆了一口氣，老夫人說，「你們出去轉轉，都堵在這裡吵得我頭疼。」頓了頓，「小宮也出去，我跟小白聊聊。」

剛松下一口氣瞬間提了上來，宮小白求救般看向宮邪。

宮邪說，「姥姥，我過一會兒再來找她。」

唐老夫人板著臉，「怎麼，擔心我欺負她？」

其餘幾位夫人詫異地看向宮邪，他剛剛的話，細細聽很耐人尋味啊，要不是老夫人提醒，她們都沒聽出來。

宮邪面上劃過一絲尷尬，「沒有，我是擔心這丫頭出來迷路找不到人。」

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