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鳳鳴與黑梟閑聊了幾句，炭盆里的火又實在烤得暖。

他便自取了一隻軟枕和一塊雪白長毛獸皮做的毯墊，靠在黑梟身邊睡了。

凌渡和趙觀潮闖進來的時候，黑梟正自顧端著一杯靈茶，斜靠在茶案上看書。而他身側的地上，姬鳳鳴睡得四仰八叉，手裡甚至還揪著黑梟的一角淺青色衣袍。

趙觀潮：「……」

凌渡：「……！」

外間的風傳始終是傳聞，哪怕當年凌卿為雲霄舍殼托生，那也沒有隻言片字的佐證。

可今日這情形……屬實是……憾人心神，眼睛都要被閃瞎了好么！

趙觀潮和凌渡兩人杵在門口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須臾間，趙觀潮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錯了，他不該急吼吼地跑來向宗主投誠的。

他應該再仔細觀察、小心求證幾日，再決定站哪邊。

現在……唉！！！

須臾間，凌渡卻是瞬間得意了：

不管這個姓姬的是不是雲霄轉世，他凌卿有這麼個污點在，他便不配再坐宗主之位！

自幼在黑暗和權謀中長大的黑梟雖然沒有正眼去看趙觀潮和凌渡，但二人臉上那昭然若揭的神色卻半點都沒逃過他的眼睛，論年紀，這二人或許要遠勝於他。

但底心機城俯和手段，這兩個人在他黑梟面前只能算路人甲，完全不用斗的那種。

抬手往姬鳳鳴身上罩了個簡易的隔音結界。

黑梟緩緩放下手裡的書，左手悠然地把玩著玉色茶杯，音色清冷道：「二位長老不必如此驚訝，此種情形以後在我這沁雪園中，將是常態。

大長老也不必急著去向老祖們告狀，或疾言厲色地斥責。

我凌卿錯過一次的事，絕不會再錯第二次。

至於這宗主之位，它既是我父親交到我手中的，我一日不退，它便斷不會旁落他人。

老祖們也不會讓它旁落他人。

至於為什麼，等我哪日飛升了，大長老熬到了老祖的位置，你自會知曉。」

「你……你這是什麼意思」凌渡駭然。

他從未想過，從前溫潤的凌卿，現在行事說話竟會變得如他的劍芒一般鋒利。

「大長老難道不是不滿掌宗之權即將被奪，欲派周師弟下山去告訴君家本宗回來了，甚至是去向世人宣揚雲霄正在我們寒御宗，像千年前一樣，將我連同寒御宗一起攪混攪亂，無暇顧及宗務，甚至是再度離開寒御宗，你好重掌掌宗大權」黑梟眸光淡淡而筆直地投向凌渡。

沒有半點情緒的目光，不帶半絲威脅的意味，卻讓凌渡覺得那是兩潭他無法跨越的深淵！

凌卿離開的這些年究竟經歷了什麼？

竟讓從前那個簡單幹凈的他，變得如此黑暗和可怕！

「且不提昔日功過，老夫這千年來治理寒御宗，雖不完美，但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凌渡以激怒掩飾自己的驚慌，咆哮道：「宗主此番無妄之言，與殺人誅心何異。宗主若信不過老夫，老夫這便御下長老之職，自此只做個隱世，便一心修行去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