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3章663.艱難抉擇
她沒有看夜溟，嘴角卻帶著一絲調皮的笑。
夜溟的視線，卻一直停在她的側臉上，看著她笑起來，他也跟著揚起嘴角，原本鋪滿臉上的寒霜，正在一點一點地融化下來。
「你瞧瞧現在這些年輕人，多疼老婆，就是曬個太陽都抱著下來，再看看你，讓你扶我一會兒都抱怨。」
對面的老太太湊到老頭耳邊，用自以為低的聲音開口。
因為上了年紀，兩人都只能對著對方大聲說話，讓夜溟二人聽得清清楚楚。
「你這老太婆，太不講道理了，我年輕的時候，不是抱著你四處走嗎，現在老了，抱不動了，我抱著你從樓上滾下來還差不多。」
「呸！呸！呸！烏鴉嘴。」
「……」
看著老兩口拌嘴的樣子，雖然在抱怨，可臉上卻滿滿的幸福。
少年夫妻老來伴，是伴，也是拌。
要是老了身邊沒有一個拌嘴的人，日子過得得多辛苦，多孤獨。
宋安寧的心裡，有些彷徨，有些疼。
她總覺得，自己跟夜溟之間，不會有未來。
老婆……
這一輩子，怕是不能讓他這樣叫自己了。
宋安寧原本帶笑的臉上，漸漸染上了幾分令人心疼的悲傷。
夜溟的視線就沒在她的臉上移開過，看著她此時難過到彷彿跌進深淵的樣子，他的心臟里，也堵得發悶。
是不是她也覺得，他們之間，是看不到未來的？
一想到這個，夜溟的心口堵得慌，甚至，有些說不出話來。
就這樣陪在她身邊坐著，一言不發，好像就希望這樣，牽著彼此的手，一路走到白髮蒼蒼，一路走到生命的盡頭。
兩人一言不發地在長椅上坐了很久，緊握的雙手，不曾分開過。
或許，在他們心裡都清楚，也許，這樣雙手相握的日子，已經不會太久了。
兩人不知道坐了多久，直到那名專門負責宋安寧的護士朝他們走了過來。
「夜先生，宋小姐需要做一下全面檢查，做完檢查之後，今天就可以出院了。」
護士說話的時候，目光卻是對著夜溟的，彷彿夜溟才是今天需要檢查的主角一般。
「好。」
夜溟點點頭，轉身準備將宋安寧抱起，卻被她快一步給拒絕了，「讓我走走吧，就當是運動。」
雖然在醫院裡住了半個多月了，可宋安寧的臉色還不是太好。
孩子早產，她又大出血，幾乎是從鬼門關拉回來的。
夜溟看著她，想要否決她的要求，可看到她眼中的請求，還是點頭應了下來。
宋安寧跟著護士往醫院大樓走去，夜溟走到她身後，看著她的身子，比從前更瘦了許多，剛才抱她出來的時候，全是骨頭，硌得他的心裡都悶悶的。
這半個月來，每一次他都是趁著她睡覺的時候過來的。
她的臉上，滿滿的憔悴和疲憊，還有掩飾不住的憂傷。
讓她在他跟國家之間做選擇，真是為難她了。
夜溟澀然一笑，或許，放手才是對她最好的選擇。
一想到真的要跟她分開，夜溟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都在疼，全部擠在了一塊。
宋安寧做完檢查回到病房裡，整個病房，還像往常一樣，空蕩蕩的，除了她自己，並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夜溟沒有跟她去做檢查，也沒有在病房裡，想必是又走了吧。
畢竟，這半個月以來，他都不曾過來過。
宋安寧的眼眸，垂了下來，因為她過問他跟蘇權他們之間的事，所以，他對她一直是心存芥蒂的。
宋安寧心裡很明白，卻還是有些沒辦法接受。
但是，有些事，終究還是做個了結的。
這樣慢慢斷了也好，既然做不到再像七年前那樣傷害他，又做不到無視自己國家的利益，跟夜溟分開才是對她最好的結果。
只要她沒機會接近夜溟，也就沒機會再去傷害他一次了。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心頭那失落和難過的情緒給收了回去。
轉身走進病房，剛準備關門，門，卻被人給推住了。
宋安寧愣了一下，下一秒，快速回過頭去，見夜溟就站在門口，目光深深地望著她，平靜的眼底，卻沒有半點波瀾。
「夜溟……」
她低聲喚了一聲，盡量不讓夜溟看到自己的眼底因為看到他時，流露出來的欣喜。
「出院手續已經辦好了，我送你回去。」
夜溟的語氣就如同她的眼神一樣，波瀾不起。
宋安寧搖了搖頭，「不用了，我已經打電話叫我爸的司機過來了。」
她拒絕了夜溟的好意，現在，對她來說，跟夜溟多呆一秒，也就多舍不下。
她的心裡，難過地彷彿要溢出血來，雙唇有些發顫，「夜溟……」
她又喚了一聲，硬生生地將眼底的淚水給逼退了回去，「陪我去看看孩子，好嗎？」
這或許是他們最後一次一起去看孩子了。
夜溟的身子，僵了一下，心頭一顫，卻並沒有說話，兩人之間的氣氛，卻顯得沉重又壓抑。
「嗯。」
半晌，夜溟點點頭，側過頭去，將自己臉上的悲傷，隱沒在外面透進來的光影之中。
宋安寧深吸了一口氣，給了夜溟一個笑容，隨後，兩人並肩從病房裡出來，彼此間都沒再說一句話。
夜溟本來就是一個冷酷的人，此時，他的心情很差，以至於他周身散發出來的寒氣也格外的明顯。
兩人站在保溫室外，看著放在保溫箱里那個小傢伙，到現在還沒睜開眼睛，小小的一團，小小的臉蛋，皺皺的，像是在訴說著自己的苦難和委屈。
雖然過去半個多月了，孩子的體溫一直沒有穩定下來，醫生雖然不敢把話說得太悲觀，但是，宋安寧自己心裡也有些數。
原本就心情差到了極點，此時看著那個可憐的小傢伙，宋安寧再也沒法控制住自己，從默默流淚到輕聲發出一絲抽噎聲。
夜溟站在她身旁，由始至終都一言不發，只是默默地伸出長臂，將宋安寧攬過去，將她的臉，緊緊扣在自己的懷裡。
「哭吧，別忍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