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6章你出生的時候，就該掐死你
「文儒文儒~老公……」活潑的嗓音突然響起，「老公~離我一下啦~！」
「幹什麼？」說話的人明顯憋著氣。
「你看這是什麼？」
「這是什麼？」徐文儒長舒一口氣，他還生著氣呢，卻還是忍不住抬起頭，「存錢罐？你還是小孩子嗎？」
「什麼呀！這是我好不容易想到的……」那個熟悉又陌生的聲音像是在他耳邊，又像是在他腦海里，「以後咱們倆吵架了鬧矛盾了，就往裡面塞錢，有多生氣就塞多少，哈哈，你脾氣這麼壞，一定很快就能存滿，存滿了，我們就去吃好吃的！」
「我脾氣壞？！」
「好啦好啦，我老公脾氣最好了，都是我欺負你~，」看不到女人的臉，但她的聲音都帶著笑，幾乎能描繪出那張絕美的臉上，明媚幸福的笑，「吶，好老公，咱們不要生氣了~！我害怕，寶寶也會害怕，好不好？」
「哼，你……你這隻饞貓！」徐文儒無奈地一把將女人扯進懷裡，雙手捧著她的臉，親了一下，「看在寶寶的份上，原諒你了。」
「啊~？只為了寶寶啊？」女人在他懷裡動了動，突然笑著說，「我這就是古時候地母憑子貴！對不對呀，皇帝陛下？」
溫柔的燈光下，徐文儒恍恍惚惚，彷彿眨眼之間回到了二十多年前……
在那個小小的兩居室，那是他和那個絕美的女人，一點一滴親手布置出的愛巢……
以及午夜夢回，縈繞在他耳邊幾十年不曾消失的……她如同一隻不知疲倦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嬉笑聲。
突然，巨大的碎裂聲響起——
那隻傻獃獃的存錢罐摔了個粉碎。
徐文儒渾身一震，突然回過神來，似乎剛剛從夢中醒來，雙眼微眯躲避刺眼的燈光。
這裡……
很像，很像那個小屋。
親手布置的家，漂亮的女人，一個男人……連說話的方式，都是驚人的相似。
不愧是那個女人的女兒……
「爸爸……」
徐子蕎驚愕地望著眼前這個男人，雙鬢斑白，他們靠得如此近，面孔清晰得讓她幾乎懷疑這是不是他的父親……她不是徐子嬌，她記憶中根本沒有與父親這麼靠近的時刻。
剛鑽進腦海里的畫面和聲音，真實得徐子蕎這個旁觀者，都能感受到他們的幸福。
徐文儒遲疑地轉過頭，眼前的這張臉，真的太熟悉了，眉眼之間，全是那個女人的影子。
「嗯。」
或許是回憶太美好，讓他分不清虛幻和現實，徐文儒鬼使神差地應了一聲，不知道是在回答眼前的徐子蕎，還是回答記憶里，那個還乖乖呆在她媽媽肚子里的寶寶。
徐文儒罕見的溫柔讓徐子蕎鼻樑一酸，緊緊握住徐文儒的手，用力到手掌微微顫抖。
「爸爸……」徐子蕎感覺喉嚨發緊，「你……和媽媽，既然那麼相愛，為什麼你要……」
徐子蕎沒能說下去……為什麼你要出軌？出軌的對象，還是媽媽的妹妹，那樣諷刺！
「相愛？」徐文儒迷離的目光逐漸清明。
眼中的柔和一掃而光，徐文儒嗤笑一聲，「和誰？你媽？」
「對，你和媽媽的家……你明明是喜歡的。」
她看到了！他記憶里的那個地方，比現在的徐家別墅小了何止一星半點，可是那種幸福，甚至連窺探了別人記憶的她，都能聞到香甜的味道。
徐文儒不明白為什麼在自己面前一向獨立強勢的女兒會反常地說這些，一把推開她，走到電視機面前，伸手輕撫那隻蠢得可愛的小豬存錢罐，「我不知道你從哪裡聽來的過去……」
她所謂的「家」，她應該沒有記憶才對。
「我知道那是真的，你不用否認！」徐子蕎連忙說。
徐文儒撫摸存錢罐的動作有一瞬間的凝滯，隨即笑道，「的確，房子很小，比這裡大不了多少。」
「那你……」
「那時候公司遇上了嚴重的問題，公司一直跟的一個國際品牌代理被實力強大的對手看上了，對方身後的人是政界的人，」徐文儒單手拿起小豬存錢罐，有點沉，看樣子裡面應該已經存下了不少錢，「你母親有人脈，但是她不願意去求那些人。」
徐子蕎的母親原本是大家族的千金小姐，家主的掌上明珠，長得美，性格好，學識淵博，還有一個前途無量的未婚夫。
但她卻和偶然相識的徐文儒相愛，悔婚，下嫁……一系列事情鬧得很大，大到備受寵愛的她最後被趕出家族……從此，和娘家斷了聯繫。
但是公司的那次危機，讓徐家父子束手無策，唯一的辦法，就是讓徐子蕎的母親出面，去求那些看著她長大的叔伯。
為了讓她點頭，徐家父子演了一場戲……因為公司的危機得不到化解，徐老爺子大怒之下，把徐文儒掃地出門，這才有了夫妻倆住進小公寓的經歷。
離開徐家之後，徐子蕎的母親變賣了自己所有的資產，給了徐文儒創業資金，成立了「紅楓貿易」，並且開始輾轉於各個關係網……
徐文儒有經商之才，徐子蕎的母親有不輸丈夫的智謀和手腕，加之龐大的關係網，「紅楓貿易」很快以黑馬之態出現在業界。
雙喜臨門的是，「紅楓貿易」步上正軌之時，徐子蕎的母親，懷孕了。
「她是個厲害的人，子嬌媽在這方面，及不上她千分之一二。」徐文儒感嘆。
「可厲害有什麼用？即使她及不上媽媽千分之一二，你卻還是為了她拋棄了我媽媽。」徐子蕎胸口憋悶，「爸，你對媽媽有過真心嗎？」
這個問題，本來不該她這個做女兒的來問，但她真的想替記憶里那個望著空無一人的家，麻木流淚的女人問清楚，「你真的愛過她嗎？」
徐文儒勾了勾唇角，沒有回答，只是托著存錢罐的手，驟然一覆……
「砰」！
隨著碎裂之聲響起，破碎的瓷片，各種面額的錢幣，四散在地板上。
徐子蕎瞪大雙眼，難以置信地往前走了一步，又硬生生聽了下來……這個聲音，她在徐文儒的過去里，聽到過一次。
「啪」，厚厚一疊照片被徐文儒扔到徐子蕎腳下。
四散的照片，有她被困在阿斯蒙蒂斯那個妓女村的，也有她進入娛樂圈后被迫跟人聚餐喝酒的……
「你果然是她的女兒，」徐文儒嘲諷地說，「二十多年前，我也是這樣，把他跟別的男人上床的照片，扔到她面前……徐子蕎，在你出生的時候，我就該掐死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