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病床上的人低頭沉默，顧秋行扯了扯嘴角，「當然，大蕎不會那麼無情地不再管你，你畢竟還是救過她。」

顧秋行知道，自己的這種行為，是乘人之危。

但是他不後悔！

因為不管容寂是用什麼方式，結果只有一個——容寂這種無賴的手段，真的得到了徐子蕎的全部包容！

「但希望你不要再做出逾越的行為，她對你，只是對一個救命恩人的歉疚，對一個孩子的憐憫！她只是同情你，與愛情無關！」

安靜的病房裡，只有窗外高大的銀杏樹投射在病房牆上的樹影，在流轉。

「說夠了嗎？」

顫抖驟然停止，病床上粗重的喘息漸漸被被平緩的呼吸聲取代，緊閉的雙眼緩緩張開，深邃的目光鋒利如同出鞘的戰刀。

肅殺之意。

「是誰，允許你用這種態度跟我說話？」

紙張翻動的沙沙聲在醫院家屬休息室安靜的一角，顯得格外清晰。

岑橙來之前對唐澤這個空降同事的所有不滿，已經隨著手中厚厚一沓資料，變成複雜難言的滋味，充斥在胸口。

「這些……」

「不是全部，不過其他的，情況也差不多。」比起岑橙的反應，唐澤依然掛著一副溫雅的笑。

他拿給岑橙的東西，是上一個季度里，徐子蕎的藝人綜合影響指數，評價標準包括曝光度，網路提及度，作品影響度，除了跟顧秋行有關的飄紅之外，其他方面一片慘淡。

「這跟我拿到的數據不一樣。」岑橙指著非常不理想的數據圖，皺眉道。

身為經紀人，她自然也能拿到這種數據報告，雖然綜合指數也並不理想，但並沒有這麼慘不忍睹。

「哦，」唐澤拉長語調，伸手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我剛好和發布榜單的《星途》雜誌主編認識，所以在公布出去的數據上，做了點手腳。」

岑橙噎了一下，手指微微用力，「《星途》是老牌雜誌，這個榜單，公信力很高，你說改就能改？」

既然有這種人脈和手段，為什麼她以前沒有在經紀人圈子裡聽說過「唐澤」這個名字？

「《星途》的確仗著老牌的地位，喜歡耍大牌。」唐澤毫不留情地吐槽。但是再怎麼有脾氣，來自最大控股公司容氏的意見，也不能不聽，況且這是修改一下藝人的排行而已。

其實被他潤色過後的榜單也好看不了多少，怪只能怪徐子蕎的綜合數據太不理想了，「但只讓結果好看一點而已，影響不大。」

「……謝謝你。」就算知道唐澤是取代自己的人，但是該謝的還是要謝，至少她現在，還是徐子蕎的經紀人。其實自己能力不夠，岑橙是知道的。當初進入娛樂圈，是為了陪徐子蕎，是她作為朋友的義氣之舉。她那時也沒有想過，她們兩個門外漢，竟然能夠一腳深一腳淺地在娛樂圈拼搏出如今的地位，自然也想

不到，隨著徐子蕎的路越走越寬闊，她那點小手段，早已經不夠用了。

沒有了弘雅的支持，她甚至連一個小小的陸子川蹭熱度的緋聞，都控制不住。

「是我的問題。」岑橙低落地說，藝人的曝光率和話題性不高，只能說明經紀人以及團隊，水平太低。

「的確，能上榜單已經讓我很意外了，」唐澤點頭，一向實事求是到毒舌，「好在藝人底子不錯，前期有口碑有作品。」

岑橙就像被人狠狠掄了個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耳刮子，滿臉火辣辣地疼。

「我看看，什麼排名這麼慘淡，我們橙子小姐的臉都能擰出水了。」徐子蕎在一旁撐著頭安靜地聽著，見岑橙表情變幻，心裡一軟。

她明白岑橙的心情，一直以來，她們兩人可以說相依為命。如今突然闖進一個唐澤，就算他顯露出的能力確實不錯，但從感情上來講，別說岑橙了，徐子蕎自己都沒辦法接受。

伸手接過資料，一目十行地看過去，還真是很不好看的數據……徐子蕎突然笑了，「排名哪裡有你們說的那麼不能直視？不是還上了百位榜嗎？」

「是，跌出前三十名的唯一一個一線演員。」唐澤不帶貶損地敘述事實，「呃……還被幾個風頭正勁的二線女星碾壓。」不好意思地抓了抓頭髮，這麼聽起來，好像真的，咳，不太理想……?「我又不喜歡上綜藝，這方面的綜合評分一直都不高。而且作品也不是每天都有，所以數據有波動很正常。」徐子蕎突然眼前一亮，指著

飄紅的一行字說，「你們看這裡這個數據不是很好嘛！」

「你知道那是什麼嗎？」唐澤眼角餘光一撇，眼鏡遮擋的眼中，閃過笑意。

只是走馬觀花瀏覽內容的徐子蕎一聽，狐疑地一個字一個字讀過去：「藝人緋聞影響指數……」

「是的，包括傳統媒體、新媒體等的閱讀量，提及量。這些數據量值的確非常亮眼，說明你跟顧秋行的緋聞，很有價值。」

「……我也有其他的緋聞對象。」瞪了調侃自己的「准經紀人」一眼，徐子蕎一臉憋悶，「這個數據應該要歸功於我所有的緋聞男友們。」

雖然她緋聞對象隊一直讓她很煩惱，但是唐澤這麼愉快的語氣，她下意識就想解釋清楚。「你那些『舊愛』們的作用不大。」唐澤一點也不介意戳破徐子蕎自欺欺人的假象，「因為新歡舊愛里，只有顧秋行的粉絲有這麼強大的功力……我剛剛忘了跟你說，這個緋聞影響指數數值之所以這麼大，是因為

那些罵你的粉絲，如果要出一本罵人典籍，應該能比聖經都厚。」

徐子蕎撇了撇嘴，像只受欺負的小奶狗：「我哪有那麼多缺點可以罵……」虧她自認為除了長得有點不上道，本人是又善良又勤奮，根正苗紅的大好青年。這種人才放在學校里，妥妥的四好青年五好標兵！

「所以你需要一個有足夠能力的經紀人，」唐澤看了一眼岑橙，道，「一個不會慣著你，讓你為所欲為的經紀人。」

「我的經紀人很好。」徐子蕎連忙表明態度，岑橙是她的閨蜜，家人，其次才是經紀人。要她拋棄岑橙，她做不到！

「這是經紀人之間的交流，藝人請保持安靜，」唐澤微笑著扶著眼鏡框敲了敲徐子蕎坐著的沙發。

轉而對岑橙笑了笑，「而岑橙小姐，我欣賞你的真誠和能力。你現在唯一的短板，是太年輕，從前徐子蕎的事務有弘雅公司的團隊操作，他們沒有給你足夠的鍛煉機會……如果你願意，不如我們一同搭檔。」

「什麼意思？」岑橙吞了口口水，覺得眼前這個人的話，就像引遊人墮落的惡魔，危險，卻充滿吸引力。「我們將成立徐子蕎的藝人工作室，可隨意使用秦楚時代的資源，但是所有商務工作由我們自行負責我負責。」如果不是迫於容大少的「淫威」，加之給予了這麼寬容的條件，他唐澤還不如回去混他的小幫派

，才不要來做這勞什子的藝人經紀人。

別說岑橙了，就連徐子蕎都瞪大了雙眼。工作室什麼的她不稀罕，但是使用公司資源，所有商務工作卻只由藝人自行負責……難怪陳凡要被趕出容家，對秦楚時代而言，根本就是不平等到了極點！

秦楚時代這種公司，恐怕只有老闆的娘秦楚楚才有資格享受這種待遇了……

見徐子蕎和岑橙都不說話，知道自己的條件奏效了，唐澤繼續誘惑：「屆時我負責對外事務，岑小姐你負責對內協調……要做，就要做到娛樂圈的巔峰。」還想問什麼問題的岑橙頓時安靜了，咬了咬唇，乾脆地朝唐澤伸出手：「合作愉快，唐經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