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本就不大的空間,強行塞下這麼多人,更顯逼仄。
安靜的空間里,冷肅尷尬。
醫生護士下意識往兩邊挪了挪。這個滿臉是血的男人看起來……太不好惹了!
「嬌姐,你餓了吧?」殷勤地從隨身的大背包里掏出保溫桶,「吃點東西!這是季總特別吩咐給你燉的燕窩!」
提什麼季青峰!
徐子嬌狠狠瞪了一眼不懂事的小助理。
冬娜縮了縮脖子,不知道自己哪句話說錯了,惹這位少奶奶不高興。
「嬌姐,你是不是不舒服?」碰了一鼻子灰的冬娜收起保溫桶,又片刻不消停地大喊起來,「醫生,你快看看嬌姐,是不是剛剛受了什麼內傷!」
「唉,又來了……」護士翻了個白眼,側頭低聲抱怨。
「病人如果沒有明顯不適,我們到醫院以後再進行詳細檢查。」醫生淡淡地開口。卻暗暗拍了一下護士,提醒她那位是個有勢力的。
「你們對這裡沒有儀器設備,我們只能做應急處理。」護士忍不住開口。
指著徐子蕎說,「你對她怎麼就一會兒一次檢查的?!你這是差別對待!」
聞言,徐子嬌看向醫生和護士。
忍無可忍。
「小姐,還不到十分鐘,我已經給徐子嬌女士量了兩次體溫,兩次血壓,護士也對她進行了一次關節按摩和肌肉舒展。」醫生不耐煩地反駁,「現在沒有儀器,我只能初步判定,她很健康!」
真正嚴重的躺在擔架上一聲沒哼,反倒是面色紅潤行動無礙的叫嚷了一路。
醫生疲憊地按了按鼻樑……
這些有錢人還真是戲多,精力好……夠矯情!
冬娜尷尬地張了張嘴,委委屈屈地縮到徐子嬌身邊坐好。
「你是第四醫院的醫生吧?」似乎感受到醫生的內心的諷刺,徐子嬌看了一眼醫生的胸牌,挺直了腰,輕柔地說。
「對。」
「真巧,家父有位好友,張正龍,正是貴院的主任。」
徐子嬌勾起笑容,視線卻落容寂身上。
她是利維貿易的大小姐,上流社會的名媛,享受的,就該是高人一等的待遇!
「張主任?」
「正是。剛剛我的助理語氣急了點,希望你不要見怪,張叔叔醫院的醫生,我是相信的。說起來,我可以趁著這個機會,去找張叔叔敘敘舊。」
醫生臉色沉了下去,哪裡還能聽不出警告?
滿意地看著醫生像如臨大敵的模樣,徐子嬌話鋒一轉:「陳大哥,你也不用擔心,我會拜託張叔叔給你最好的檢查。」
半垂著頭,這個角度的她,最脆弱柔美:「謝謝你奮不顧身地救我。」
放棄那個徒有其表的女人吧!徐子嬌內心喃喃,看清楚誰,才是對你有幫助的女人,才是正確的選擇!
冬娜抱著背包的手抖了一抖。
正疲憊地閉眼休息的徐子蕎,都聞言張開眼,表情糾結地直直地看向坐在自己旁邊,一臉冷漠的男人。
……徐子嬌這是……不是她想的那樣吧?
「我們不去第四醫院。」醫生突然冷冷地開口。
被人威脅的滋味,不好受。
「嗯?」唇角的微笑僵了一僵,徐子嬌問,「你不是第四醫院的醫生?」
「我是,」醫生看了一眼一直沉默地坐在徐子蕎病床邊,如入鞘尖刀的男人,「剛剛接到通知,我們直接去X軍區。」
聞言,不僅是徐子嬌,連徐子蕎都懵了。
受傷了,不去醫院,反而去軍區?
「那裡有醫學研究所。」醫生點到即止地說。
再多,其實他也不知道了。
就像他不知道這這些人中,誰有那個能力和背景,把他們直接送進軍區一樣。
X軍區醫學研究所,擁有國內最先進的醫療設施,以及最優秀的各界專家。
事實上,那裡並不算一個真正意義上的醫院,說是科學研究所更加貼切。
由於戰時可機動調整為醫院,供給部隊的特性,平常保留著醫院的功能,只對軍隊內部開放。
「為什麼能去那裡?」徐子嬌急切地問。
那不是花錢就能夠進的地方。
徐子蕎意味深長地看著容寂,在場算得上跟軍隊車上關係的……也只有他這個「保鏢」了。
想到徐子嬌的傲慢,和對容寂曖昧的態度,徐子蕎來了精神。
看著容寂置身事外,表情冷淡的臉,徐子蕎舔了舔乾裂的嘴唇:「為什麼不能去?說不定那兒有誰的李叔叔陳叔叔劉叔叔呢?」
低頭,容寂不置可否地看著徐子蕎。
神采奕奕損人的模樣,跟個孩子似的。
「畢竟,誰還沒有一二三四五個靠山啊?」徐子蕎朝容寂露出一個惡劣的笑。
一二三四五個靠山……
容寂卻挑了挑眉,心裡還真的認真計算起自己的親朋,有多少人在X軍區醫學研究所……
而徐子蕎口中「一二三四五個靠山」之一,X軍區醫學研究所的所長,國家一級外科醫學專家,赫赫有名的容海波容院長,此時正因為自己大侄子手下的一個電話,扔下開到一半的學術會議,頂著寒風,一個人站在醫院大門口,眼巴巴地等著。
救護車開進醫院的大門時,容寂的目光掃過徐子嬌冒著冷汗的額頭,說了上車以來唯一一句話:「別怕,靠山的醫術不錯。」
啊?
徐子蕎看了一眼另一邊臉色鐵青的徐子嬌,隨即失笑,這人比自己壞多了!
「誒,陳大指導,你不會找秦楚楚……伯母幫忙了吧?」徐子蕎低聲問。
一個小小的武術指導,有什麼能力在這裡有「靠山」?
除非……他借秦楚楚的保鏢這個身份的便利,拜託她幫忙。
院長是秦楚楚的小叔子……
那也算得上是秦楚楚的關係……了吧?
容寂糾結了一瞬,在徐子蕎逼視的目光中,面不改色地點了點頭。
徐子蕎哭笑不得,就說他面冷心熱吧!雖然凶起來真的比世界末日還恐怖……
「交上你這個朋友,我也太划算了。」徐子蕎打趣。
朋友?
容寂深沉的看著她。
同個劇組的演員和武術指導,任務牽連的受害者和責任人,或者普通群眾和軍人。
這些原本定義著他們之間的關係,現在她卻用上了新的定義……
朋友……嗎?
「以後別這樣了,你說你做人家保鏢,又是私自用車,又是用人家的人脈……小心哪天開除你!」幾個高大嚴肅的白大褂簇擁過來,徐子蕎只來得及拖著容寂的衣袖,匆匆叮囑道。
除非把他塞回去重新生一次。